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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贵妃这才回过头来，又站了一会子，点了点头。
多尔衮见两人上了马车，就这么离开了，二话不说就打算冲出门去，却被孙琼中的人拦了下来。
“十四贝勒稍安勿躁啊。”
“给老子滚蛋！”
“想必是见着凤舞郡主了吧，她的天人之姿也让十四贝勒心醉？”
“你说什么？”
孙承宗见他这模样，心里抑制不住的窃喜，传闻果真不假。缓缓起身，将多尔衮强行拉了回来。
“那是瑞王爷的小女儿，是圣上心尖儿上的妹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多少王公贵族提亲，圣上都不满意，您是少年英雄，老朽愿意为您向圣上提亲说和。”
多尔衮眉毛一挑，觉得这事情定不简单。
“哦，那么好？”
“既然是圣上心尖儿上的妹妹，大明的王公贵族都求之不得，贝勒爷怎么也算是外邦之人，总归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不懂啊，你们汉人说话拐弯抹角，我是一根儿直肠子通到底的，想要什么就直说，我觉得合适能给，这事儿就成，两家儿欢喜，不成就拉倒。”
“老朽也不敢擅自揣测圣上的意思，总会觉得您提出的这些条件减半，也算有诚意了。”
多尔衮目光灼灼的盯着孙承宗，虽是一个少年，孙承宗却被他瞪得心里发毛，就在孙承宗不知道他是何用意的时候，舒尔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桀骜不驯地笑了。
“我多尔衮出了名的痴情傻子，就一个福晋，好色之名在外，可她不在了，也就不在了，这女人管她是谁，莫说减半，就是一枚铜子儿，我都是不舍得出的。”
孙承宗手心冒出了冷汗，心想不得不打出最后一张底牌，多尔衮若是也将凤舞郡主拒之门外，那自己计划的种种岂不是功亏一篑？
“也好，人老了就是话多些，这郡主要我说实话，也没什么好，不过是三四年前才寻回来，圣上一口咬定她是凤舞郡主，旁人都存了疑心，却也说不得什么。宫中传闻她并非什么处子之身，似乎还诞育过子女……也罢也罢，老朽这就回去禀报圣上与您的谈话。不过您这也算狮子大张口，恐怕不能如愿啊。”
“你说什么……”
“圣上这些日子怕也不得空见您，毕竟他要忙着为凤舞郡主选夫婿，他对这个妹妹可上心了……”
孙承宗起身作势要走，多尔衮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三四年前……”
“您对她无意，问这么多做什么？老朽还有事情要处理，不便于在这里与十四贝勒闲话家常东家里短，告辞了。”
“你让我见她一面，或许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老朽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人家是千金凤体，不过听说过后日便是中秋拜月节，听说贵妃娘娘还在府上，说不定会带着郡主出来赏月。”
“多谢。”
凤舞蹦蹦跳跳地捧着一大束花跑了进来，无念子看着她温和地笑了，伸手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泥巴。
“去哪儿野了小丫头，看你这一身的泥巴。”
“伯伯，伯伯你看，这些白色的百合甚是少见，气味又香甜，我看着喜欢的要命，就全部摘了下来，晒干了做一只百合枕送给伯伯，这几夜来，总觉得你睡得不好。”
“没什么，只要你在伯伯身边……”
一滴、两滴、三滴……
接连不断的红色珠子，摔倒在纯洁无暇的百合上，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凤舞，你这是怎么了？”
凤舞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这一年多都是这样了……”
说着，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一年多了……她居然就这么瞒着自己……
这个傻丫头根本不明白，她这是在熬自己的性命。
一年多了，皇太极，还是想起了一切……
明明已经是中秋节，这大明可是相当重视中秋节，这几年来，在宫里过的都是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只是不知道这田府为何如此肃穆，不见一丝喜气。
“姐姐没曾听说过吗？”
沅娘端了水盆过来，为我净手。
“听说过什么？”
“想来这种事，他们也是不能在姐姐面前提的。之所以如此反常，听说是因为田府真正的一郎公子死了。”
“什么？田弘遇不是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吗？”
“阿爹隐藏的极好，阿爹对阿娘极为敬重，可他真的与外室有一个儿子，就养在城郊的宅子里。本想着借着姐姐，将儿子光明正大地领出来，可谁知天降横祸，一年前，靼子头儿皇太极带兵杀了进去，不知怎的恼羞成怒，也可能他们就是些吃人的魔头吧，便杀了一郎公子……”
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难受，皇太极并不是吃人的魔头，只是那小子命不好，受了我的牵连，这命丧的，着实有些冤……
连带着也没了什么胃口，任凭沅娘如何地劝，也是吃不下一口。
沅娘没了主意，便叫丑儿去搬来了田贵妃。
“怎么了，不合胃口？”
“这个中秋节，田大人过的很难过吧……”
“嗨，你是在为这个事情……阿爹是个傻子，这些日子日日啼哭，哭的却都不是自己儿子。”
“什么？”
“走吧，带你出去遛遛逛逛庙会，今夜月亮甚好，还能拜拜月神，路上我再与你讲故事，府里的东西不吃就不吃吧，外头的东西吃着可是可口呢。”
说着便拉着我上了马车，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不过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若是回了宫里，怕也没有现在来的自由。
“爹爹他没有生育的能力，这是阿娘偷偷告诉我了，还说连我也是抱养的，我是阿娘亲妹妹的女儿，爹爹妾室无数，名义上却除了我没有其他的子嗣，阿娘说，那儿子分明就是一顶绿帽子，阿爹戴着还开心的要命！死了也好，本就是一个野种，若是领了回来，还不得把我阿娘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个田贵妃真是……长相与她的那张贱嘴完全不符，她与凤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那么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却总说一些雷死人不偿命的话。
“算卦算卦，麻衣神相……”
“哟！是麻衣子！咱们下去看看吧，听说可神了。”
“你这都位至贵妃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呀。”
架不住她的盛情，许是她想当皇后吧？还是把我拖下了马车，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麻衣子。
“你往那边儿瞧瞧去，我往这边看，你要是找见了，就叫我过去啊。”
“好好好，那我就先去找啦。”
走了许久，才发现我是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沅娘现在见了她都是躲着走，丑儿地位不高，也不敢在她面前陪着我，可她好歹是给我一个丫头啊，我不认路啊嘿。
京畿之夜果真繁华，一轮明月当空，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竟是一个蒙着面带着斗笠的道士。
“师傅……”
猛地这么近地对上了这张脸，还是那清澈如水的眼眸，熠熠生辉，在他面前，似乎自己都肮脏的抬不起头来。
心悬到了嗓子眼，她真是好看，穿着旗装好看，能穿出别人都没有的婉约，穿着汉人的大衫也漂亮，头顶的高发冠金步摇，显得她越发高贵清丽。
“我可没钱施舍给你。”
看着她一脸难色，不由得笑了，真的很像是她会说的话，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没有套路的人，却是无招胜有招。
“姑娘天生异象，贫道为姑娘算上一卦，不为求财。”
不为求财？天上还有掉下饼的时候？
“莫非还是个色道士，要劫色？我告诉你大街上这么多人，我轻轻咳嗽一声儿，就能冲上来一帮人口水唾沫星子淹死你。”
被他这么一说，越发无奈了，想来也是哪有不求财的人呢？
“贫道出自麻衣一门，麻衣相法便是看家本领，若是看得不对，自然不敢收钱，若是看得好，贵人多赏一些便是了。”
人潮拥挤，倒也不像是会有危险的样子。原来他就是麻衣子，且让我试他一试，省得骗了姐姐的银子。
他领我到他的摊儿前一坐，便示意让我伸手，仔细想来那帮看手相的好像都是这个模式，便将手伸了出去。
他心里一怔，右手手心都出了冷汗，连忙在衣服上擦了几把，故作镇定地接过她的手。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贵人这手如此美妙，想必夫家待你极好。”
这话说的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的模样。
“师傅糊涂了，我还不曾嫁人。”
“出家人不打妄语，手相上看来，贵人是为人妇了。”
那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被人看穿，还是被很熟悉的人戳穿，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贵人的夫君也是贵不可言，王侯将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们？”
“也算是嫁过两次，第一次在心里嫁了，嫁了一个负心汉，第二次明媒正娶了，却还是被人利用，在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在桌下的手颤抖到不能自已，泪眼迷蒙，异国他乡的街头，如此于你面对着面，真是三生有幸。
“师傅，你可有解？这种……”
“凤舞，快来我找到他了！”
“你找到什么了？我这儿好像也有一个……”
不过转了个头的功夫，将田贵妃叫了过来，却发现只剩下一个摊子，人却不见了影子。
“诶？莫非上厕所去了？”
田贵妃非要拖着我去另一边，一见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我就觉得他是一个老骗子，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个人回来，也没了兴致，索性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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