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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是被云泓满是戾气的眼睛惊醒,就是被自己逃生的念头纠缠,却还要忍受夏日燥热和蚊虫吃叮咬。
乐堇索性坐起身来,看见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窄窄的枕头上,平时她都是最爱看夜空的,此刻连月光都显得有些恼人。
她跟自己赌气蒙起被子,把自己闷得满头大汗。这直接导致了翌日清晨醒来时,头痛欲裂。
乐堇和另外几个起晚的小婢女一起慌慌张张地赶到王府内部的小湖青螺湖,挨了领事姑姑的骂。
一艘漂亮的游船稳稳当当地停在湖边岸旁,宽大的凉篷高高隆起,四面透风的船身里已经安置好了冰块,还有解暑的桂圆冰荷汤。
坐在船上,可随手摘取硕大饱满的莲子,绿油油的夏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在燥热的夏日之中心旷神怡。
“琼侧妃驾到——”“澈侧妃驾到——”
乐堇瞥见澈侧妃旁边的侍女十分眼熟,正是那个在宫里有数面之缘的朝霞!
竟然是她!她跟随了澈侧妃了吗?
众人俱是一凛,两位侧妃娘娘前后驾到,绝不是碰巧,而是暗中勾心斗角。如今王府之中凉侧妃独大,这两位娘娘妒忌凉侧妃之余,又互有嫌隙,便将全部敌意都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澈侧妃远远就看见玉琼婀婀娜娜地走过来,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盯着玉琼。
乐堇和其余几个三月殿里的小婢女在烈日炎炎下等着玉琼,早已经酷热难耐,见玉琼终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略有些宽慰。
她看见玉琼和慕容澈狭路相逢,心中暗暗好笑:朝霞和夕照明明是姐妹,却分侍两主,这两主还是死对头,遇见了也不能打招呼,当真是无奈……
夕照恭恭敬敬地扶着玉琼,后面跟了三四名心腹,远远地也眺望见了慕容澈。
乐堇心头一酸,自己与她十几年的情谊,论起心腹来,竟然比不过几个王府里的陌生人。罢了,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世上的人,原是善变而多疑的。
玉琼款款向慕容澈行礼:“姐姐好。”
慕容澈惦记着宫里和玉琼结下的梁子,又听说三殿下恩准玉琼家人进王府探望,愈加怨恨:“妹妹,这礼我可不敢当。”
玉琼站直身体,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三殿下的女人,妹妹给姐姐请安,有什么受不起的?难道姐姐只顾着跟凉妹妹亲近,连理都不愿理妹妹了吗?”
一番话说得楚楚可怜,慕容澈恨恨道:“小贱人,牙尖嘴利!”
玉琼明知慕容澈恨极了凉侧妃,却还要这样说,乃是为了提醒慕容澈凉侧妃才是她们两人最大的敌人。慕容澈如何不知?只是她出身高贵,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加入三殿下王府后又是顺风顺水,如何能屈尊降贵和出身奴隶所的玉琼联手?
乐堇看见二人火药味十足,说话就要闹出事儿来,手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玉琼用手绢遮了遮头顶强烈的阳光,道:“罢了,姐姐,妹妹这不陪你在这儿晒太阳了,先进船里去了。”
慕容澈不甘示弱,道:“朝霞,咱们也进去!”
乐堇跟随玉琼身后上了船,果然受了冰块的丝丝寒气而见了效果。
玉琼挑了一个背阳面的座位,背过头去不去看慕容澈。慕容澈上了船存心跟玉琼对立,刚好挑了个对面的位置,道:“朝霞,给本妃把手绢叠好。”
等了半晌,不见凉侧妃前来,也不见开船。且在湖中坐久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子和小蜜蜂便迎面撞过来,弄花两位娇生惯养的侧妃娘娘的妆。
澈侧妃已经显露怒容,而乐堇旁观玉琼,却还是淡然自若。
玉琼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姐姐别耐不住性子啊,这湖光水色的,别有一番景致。”
澈侧妃转过身去扇着扇子,口中没好气:“要你管。”
玉琼微微一笑,回头想乐堇道:“去请一请凉侧妃。”
乐堇微一诧异,差点一个“我?”就说出口。她道:“哦……奴婢现在就去。”
乐堇虽然纳闷玉琼为什么要自己去,却还得依命小跑着想凉侧妃的六月殿而去。
只是有一件事儿:去请凉侧妃,没准会见到乐堇这时顶不想见到的人。
六月殿离青螺湖不远,过了一座小桥,再穿过一片幽深的竹林就到了。昨日夕照已经领着乐堇熟悉了王府的布局,她记住各宫娘娘的同时,也深深记住了一个把守之人甚少的偏门的位置。
乐堇告诉自己:不久,不久,我就会从这里逃出去!
乐堇在离六月殿不远的地方,迎面遇见了准备出行的凉侧妃一行人。
只见凉侧妃淡妆素裹,在这炎炎夏日穿着甚是素净,令人眼前一亮。俗话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凉侧妃已经拥有了云泓的爱,自然不必每日如慕容澈一般费尽心机地打扮。
想到这里,乐堇心头一酸。
凉侧妃看见了乐堇,“你不是昨日那个小丫头吗?来这里干什么?”
乐堇拜道:“回侧妃娘娘,我家琼娘娘叫奴婢前来请娘娘,说是就等娘娘一人了。”
凉侧妃看上去并非难以相处之辈,性情甚是随和,也并未因此斥责乐堇。乐堇自昨日起因为云泓的缘故对凉侧妃满是排斥,此刻却忽然生出点好感来。
凉侧妃道:“既然如此,你与本宫一道去吧。”
乐堇虽然尴尬,也只得应了。
一路走来,也是无语。只是昨日自己那样失态,凉侧妃竟然毫不计较?若非是她另有所谋,就是此女宽厚过人。
乐堇不禁想着,云泓一心一意爱着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正走着,忽听前方叫着“三殿下轿辇——闲杂人等回避——”
乐堇呼吸一紧,手中霎时凉了一片。
凉侧妃急忙下辇行礼,乐堇紧缩在凉侧妃一行人的最后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样一来,云泓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见云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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