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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尘封的勋章 > 第三十三章 海光寺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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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一郎走后,尽管已是深夜,大虎还是拍打开店家的门,为小云买来棺椁、香烛、纸钱等殡葬用品。给小云换了一身最漂亮的衣服,然后轻轻将她放入棺中。在棺椁前面点上香烛,摆放好祭品。在地上放置了一个瓷盆,将纸钱一点点放在里面点燃。大虎已经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悲哀。巨大的悲痛,使他变得麻木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应该怎样度过。没有小云,仿佛就像没有了天一般。黑夜沉沉,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的屋子里还孤伶伶地亮着灯。只有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注视着这幕人间悲剧。

    第二天,宫本一郎又来了。看到大虎时,宫本一郎吃了一惊。由于一夜没有合眼,加上悲伤过度,大虎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通红,神情憔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宫本一郎告诉他,天津特务机关长对大虎加入组织很高兴,让他留意保安总队高层的动静。大虎呆呆地坐在地上,只是一声不吭地往火盆里放纸钱,仿佛没听见似的。宫本一郎蹲下来拍了拍大虎的肩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过于悲哀,贞子在底下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要振作起来。”然后站起来,摇摇头,走了。

    大虎找来脚行的人,将小云的棺材抬到了桃花堤上。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将小云埋葬在了那里,并刻了一块石碑,上写“爱妻李小云之墓”几个字。办完这一切,大虎回到特勤中队,用被将头一蒙,倒头便睡。一直睡了一天多才爬起来。起来后洗了把脸,然后来到经常和小云一起去的饭馆,要了一瓶白酒,几个菜吃了起来。他特意在对面摆了一副碗筷,好像小云就在对面似的。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个精光。然后晃晃悠悠的回了特勤中队,到了队部,倒头就睡。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这天早晨刚刚起床洗罢脸,王一民的电话就到了,要他去王一民办公室。王一民一身戎装端坐在办公室里。大虎进来后,王一民冷冷地盯着他,足足有十分钟。“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王一民问道。“没干什么”大虎低低答到。“张大虎”王一民的声音高了八度,“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军人模样!现在日本人都打到我们家里来了,你居然还是这副样子。你的职责是什么?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个军人,老百姓还指望我们保护呢。你不要光认为小云是你的爱人,要知道她同时也是你的敌人!她也在为日本侵略者服务!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没什么可内疚的。要说错是他们错了,他们根本就不该到中国来。不该来我们这里杀人放火、横行霸道!”王一民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大虎心上。

    “抬起你的头来!一个男子汉、一个军人在挫折和打击面前应该更坚强!没有战无不胜的勇气,你怎么领兵打仗!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军人的话,你就给我坚强起来,抓好你的队伍。如果不行趁早给我滚犊子!我这里不养废物!去吧!”王一民吼道。

    王一民这通连损带骂,还真把大虎给骂好了。大虎腿也直了,腰杆也挺起来了,精气神也上来了。一个立正,出去了。王一民看着大虎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大虎萎靡不振,王一民也很心痛。他真怕大虎扛不住,所以想了这么个办法来。

    进入十月下旬,天津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日本租界内开始修筑工事。租界四周开始设置路障、哨卡,还架起了电网。对出入车辆也开始进行盘查。并在中原公司、东岳大楼楼顶上设置了观察哨和迫击炮。日本侨民开始储存粮食、蔬菜的生活必需品。在乡军人组成了奋勇队。日本妇女组成救护队。

    天津保安总队也加紧了夜战、巷战方面的训练。为了应付不测局面,保安总队还从驻军那里调来了重机枪和迫击炮等重武器。

    十一月初,一艘日本轮船“天龙丸”号悄悄开进天津港,从船上卸下了几十吨武器弹药。这些武器弹药一下船就被运进了日本租界。宫本一郎悄悄找到大虎,告诉他十一月八号晚上,租界那边会有行动,要他在行动开始后干掉王一民,瘫痪保安总队的指挥系统。王一民也接到内线发回的消息,日本人训练的便衣队将于十一月八号晚上发动暴乱,届时日军会出动坦克和装甲车予以支援。攻击目标分别是天津市政府、省政府、公安局、保安总队和各警察分局。行动以日本中国驻屯军驻地海光寺钟声为号。

    八日晚上十二点半,海光寺的钟声响了起来。悠扬的钟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诡谲。钟声刚刚停息,日本租界各个路口埋伏的便衣队,如同黑夜中鬼影,分成三路:一路由日租界闸口沿海河两岸从南向北直奔金汤桥保安总队和公安局而来;一路穿过南市、东马路直奔金刚桥的省政府而来;另一路从海光寺日本兵营出发,向南市和南开区推进,企图占领各个公安分局和警察所。

    王一民于八日早晨就已将保安总队部署完毕,特意将宫本一郎所在中队部署在保安总队所在地。他暗自吩咐中队长,战斗一打响,首先击毙宫本一郎。市区内各个要点外松内紧,静静等候便衣队的到来。便衣队根本没有料到保安总队会有准备。按照事先的方案,在日本顾问的监督之下,向各个目标蜂拥而来。刚刚接近目标就遭到保安总队突然而猛烈的火力打击。一时间三路人马都被打得蒙头转向,丢下那些被打倒的人,扭头就往回跑。刚刚跑回日本租界边缘,日军的机枪就响了。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瞬间被打倒在地。其他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在日本顾问的督战下,又转过身来向各自目标冲来。一时间,天津城里枪声四起,如同过年一样,乱成了一锅粥。宫本一郎在便衣队刚冲过来时,就被中队长一枪给击毙了。到死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虎的特勤中队是王一民手中的一把利剑,所以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让特勤中队参加战斗,他要在最关键时刻才能使用特勤中队。为了应付今天的局面,王一民特意给特勤中队调来三挺机枪和一部分长枪,加上特勤中队原有的冲锋枪,特勤中队火力是整个保安总队中最猛的。

    大虎身挎双枪,腰间围着一圈牛皮子弹带在保安总队了来回溜达。他看别人打得火热,自己干瞅着,着急啊。

    王一民在指挥部里不时地用电话询问着战况。忽然一个消息传到指挥所:靠近日本租界的二区第六警察所被日军一个宪兵排占领。王一民盘算着:这个警察所距离日租界很近,如果一般的中队去,即使能夺回来也守不住,因为那里会受到日军的直接火力压制。于是决定派特勤中队去。

    大虎接到命令亲自带一排去执行任务。其它排继续做总队预备队。因为保安总队前边也在激战,大虎带人从后边跳墙出来,绕过战斗地方,悄悄奔第六警察所而来。接近目标后,大虎让队员们停了下来,自己像只灵敏的猫一样,轻轻来到警察所跟前。只见门口外用沙包堆砌了一个简易工事,里面有五个日军在里面趴着。房顶上有一个机枪工事,有一挺机枪和五支步枪的火力。房间的窗口都堆着沙袋,看样子每个窗口里都有人。大虎摸清情况后,悄悄退了回来,将人手做了布置。门前用三个人,房顶上用三个人,每个窗户用两个人。大家都要悄无声息地运动到投弹距离之内,十分钟后同时投弹。手榴弹爆炸后,持冲锋枪的人借着爆炸产生的浓烟分别从门窗冲进去,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

    交代完任务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借助夜幕的掩护悄悄接近目标。十分钟后,第六警察所突然传出来一个闷雷般的响声,特勤中队的手榴弹几乎同时炸响,连大地都抖了一下。响声还没停息,特勤中队的队员们就闪电般冲了进去。里面的日军还没从手榴弹的爆炸中清醒过来,就纷纷成了枪下之鬼。仅一分多钟,警察所内的日军就全部被消灭,特勤中队无一伤亡。偷袭得手后,大虎在警察所内只留下十个人,其他的人全部撤到警察所外百十米远的建筑物中。大虎知道,日本人肯定会反扑的。警察所里人太多徒增伤亡。他把人埋伏在外面,等便衣队反扑时,就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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