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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家安寝的时候，北城牙狱一干狱卒们，靠酒肉痛快打发时间，杯碗交错，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倒头打鼾。慌慌张张从家中赶来的牢头捕快，面白无血，衣襟都还没来得及整理，散乱褶皱，两人看了一眼，气的抽刀而起，刀背劈砍在狱卒后背。
粗布制作地官衙制服，刺啦开裂。
“王八犊子，快起来，大祸临头！”牢头看色难看。
“别管他们，快把那几位爷放出来！”刘大刀拿住前者衣领子，将其拖到后面，心急如焚。他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火烧眉毛，头痛欲裂。
先前有值守衙役火速禀报，刑部大人即刻将至，至多不过半个时辰，随之而来，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刑部尚书郎也只得躬身逢迎的一干老臣。职位缘故，这等权势顶天地国之柱石，手中权柄，实实触及不至官衙牙狱，大可不理！可他们要来，谁敢阻拦？他们问罪，谁敢不应？
将这帮满身酒气睡意正浓的蠢猪喊醒，列队恭迎，有借机献媚讨好之嫌不说，还把玩忽职守、具不尽责的牙狱内情，掰开展露给那帮老东西看，无异于自掘坟墓。
那帮比顶头上司更大更老的老人家，来得是气汹汹啊！
“牙狱门面”老牢头指着酣睡狱卒
刘大道焦头烂额，暗骂一声晦气，跟蠢货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气道：“谁有闲工夫来臭气熏天的破地儿，看你牙狱门面？什么好玩意儿，你当游园呢！”
牢头默默闭嘴，有点不以为意，既非清水衙门的无功官职，又非官衙冷板凳，狱卒好歹是吃官家饭，比不得刀笔小吏，还比不过工匠门人么？全不当油水了，咋能这么不给面子！
而且这天子脚下的牙狱，供养多大你不是没数。外头官员，即使是六七品轶，偶有谨小慎微的五品外员，见你刘大刀，不敢直呼绰号和大名，拱手叫一声刘老哥！
牙狱与捕快，素来休戚相关，你他娘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还是因为来的那帮老爷们，日进斗金，真的是看不上这点油水。
两人走到木笼门口，想悄无声息开门迎客，给五人抬到牙狱门口唤醒，这样一来，大人物们就不用走进门来，也不会瞧见内情，而指责他们的公职做的暗无天日。
之后的事，当然是刑部老爷们抗住威压，编造整套说辞搪塞，蒙混过去。实在不行，那位幕后之人总要动一动，化解干戈的。那时再关上门来谈家事，说说他们两人，如何处置。
只要不在明面上出现，有东宫下属给予诏令，谁也动不得他二人。
大人物们，谁有闲工夫看他们！
可走到门前，两人险些栽倒在秽水里。整座鼾声寂静的牢房，就属此处最闹腾，五人一个没睡，宽衣解带，一个个有辱风雅地勾肩搭背捉跳蚤！
云小子一袭衣衫扛在肩膀，袒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美名曰：自己挠的，有疤才是男人！
翻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白嫩大腿霎时通红，揭开后跳蚤欢快地紧，蹦了个优雅弧度，舒舒服服钻进稻草里。
嘲讽之意最浓。
他有点明白，为啥隔壁牢房生意人，下得去嘴。现在他也想吃，除了吃掉，没别的办法，小东西生命力强盛，特么打都打不死！
孙卫林枫精诚合作，这是两位大才人头一次合作，先给一屁股红点子的娇嫩殿下，捉光背上的小东西，又相互下手。只觉强强联合，如鱼得水！想来就算日后一同谋事，也没有今日肆意杀戮，来得痛快！
楚勉嘟囔道：“屁股上也有，你俩帮帮我，我捉不到”
两人异口同声，“滚！”
皇子殿下不敢说话。他确实是皇子中，最窝囊的了。
云小子一瞥自己的方家狱友，啧啧称奇，后者是唯一一个没脱衣服的，耐力惊人，“方兄将这些燥人的小东西，用作砥砺心性了？”
方文很是坦然，转过头道：“没有，那年在大理寺中，我与清乐丫头住所，虽说桌案不齐，昏暗无光，亦无有装饰，仅仅是在南墙方位，凿出一口广大窗棂，采光之用，却没有这些烦人的玩意儿。”
他不耐补充道：“在那之前，大理寺卿躬逢身践，带领下属官司一笤帚一笤帚，将我们住所牢房打扫出来，说不上纤尘不染，我穿着雪白长衫袍子，小住几日，出来有腿上酒渍，是我自己不小心滴落的！”
“厉害！”云小子竖起大拇指，拍在方文身上，一只小东西又蹦?下去了。
方文嘘了口气，“打死几只了？”
云小子拍拍手，龇牙道：“跑了！”
反手又是一巴掌，抬起呵气，摊手无奈道：“又跑了！”
又一扬手，方文一把抓住手腕，冷脸道：“你不是想揍我吧？”
“没，怎么会呢！”
云小子有点心虚。
方文根本不信，却还是松开手。紧接着一直被咬出红点子的手，风驰电掣落下。
早有防备的糊涂兄微微轻哼，一把接住。
“别打，家养的！”
云小子讪笑收手，他本来的目标，在折扇青年双腿之间。
这都被接下了，有点尴尬呀！
“好身手！”云小子切着牙。
方文懒得理他，只是淡淡道：“不好，只比你好！”
捕头与牢头两人，顿时手足无措。只得轻咳一声，打断这几位的雅兴，然后以威严面目示人。
刘大刀心跳如雷擂鼓，砰砰作响。他实在是连肝带胆，都耐不住慌张了。眼瞅着几位全不把牙狱放在眼中，又是嬉闹又是抓痒，外头因为这几位爷都快风声雷动，掀了屋顶了。他也知道，事情与自己所想，很是不同。
上头传命之人，要整饬教训地并非什么不入脸面的世家子弟。尽管到现在他还是一头浆糊纳闷他们是什么人！
刘大刀打开牢门，“你们可以走了！”
动作一停，无人齐齐望向外头。孙卫推搡楚勉，“沾你的光？”
楚勉摇头，不知道。
“那就算了！”孙卫呵呵一笑，捏住林枫头发里的小东西，顺手扔出去，落在对面来牢房，“没听说过半夜放人的，让我们出去睡大街么？”
方文满头黑线，云小子暴跳如雷。
“我说咋越来越多，你搞的鬼！”云小子忍不住骂娘道：“你他特娘的也太损了！”
“你得理解我呀！”孙卫理所当然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打不死赶不走，不得行特殊法门？你就见谅吧，咬两个比咬五个强，总得有人能睡着觉不是！”
“为啥不是俺们睡？”
孙卫不苟言笑，“你们人少呀！”
云小子气息骤停，要出门揍人，差点踏出门槛时，突然一顿，哼哼着转回坐下，“出去收拾你！本小爷生意人！”
“知道知道，不做亏本买卖嘛，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你回去吧！把牢门带上！”方文只说一句，不再多说。
刘大刀面如苦瓜，定是自己心虚胆战，色厉内苒被对方看出了。可五人并未通气，除了看似最小的那位少年，有意出门，被旁边青年拦住，其余四人是一点心思也无。连想要出门打人的少年，也心如明镜，适时伫步。
这些细节，都很能说明问题。
不吃软的！
刘大刀看清了，这几位指定是不吃软手段的，否则不会摆出死磕的架势。他挺胸硬气道：“出去，门外有人接！”
一片寂静！
赤裸裸无视，五人连痒痒也不挠了，一个个歪着头假寐。
他气道：“牙狱之中，还无人敢不尊我的命令。我看你们是诚心想过刑讯室了！”
“恐吓啊，真厉害！”有声音从背后响起，刘大刀与牢头一同转身，不知何人所言。
刘大刀对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昨日捉拿时正是这声音喊叫了‘扇子’，那汉子才敢撞人而走，逃得无影无踪。
“是你！”刘大刀看向林枫。
还如昨日，青年抬抬眼皮，旋即垂下去了。
刘大刀面庞火辣，不敢生气，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孙卫睁眼说了句，“有本事打昏我们拖出去，看你敢不敢了！”
刘大刀与牢头脸色涨红，像吃了死苍蝇一样。很气，无可奈何。
真要是打了，自己八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余下两成是连今晚的月亮也见不着了！
“我问，你答。我满意了，等会给你们求求情，看这几位愿不愿高抬贵手，把你两人当屁放了！”云小子坐在稻草上，嘿嘿一笑，奸诈无比，他补充道：“当然，放不放还是他们的事儿，我不打包票！”
云小子拍拍方文，“能不能高抬贵手？”
失去折扇的青年合眼假寐，似乎没听到，隔了很久动动嘴唇，“不能！”
一点面子也不给！
云小子气笑了，“我要问了，第一个，外头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两人不敢说。
“我当默认了。”云小子道：“既然不放过你们，答案就将就听，不那么苛刻。”他问出第二个：“谁给你们的胆子，上文台拿人？”
没读过书的两人，不是很懂。
林枫动也没动，解释了一句，随口道：“谁指使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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