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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做的就是看人眼色的行当，眼见着莫笑脸上神色变化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
“小姐行行好，将我妹妹买了去吧。”
“她很能干的，洗衣服煮饭，样样都行。”
“她手脚勤快，做事麻利，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
……
小翠一口气罗列了好多买下自己妹妹的好处。
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绝望地呆坐在那里。
爹娘虽然只用了五百个铜板就把妹妹给卖了，但落在了香三娘手上，不翻上几十倍是不可能放人的。一百个铜板不贵，但翻上几十倍就不是小数目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做一个白日大梦么？
人家只是想让她取一个指纹，她却想让人家多花出几十倍的钱出来买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
可是，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让她害怕，她知道自己妹子的性格，她会不会……
小翠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拧成了团，一颗心揪得紧紧地。
“好像有人已经出了高价要当场验身。”重楼小声地在莫笑耳边道。
当场验身？
莫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会吧，这人恶心起来还真是无底线了怎么着。就算是卖身为妓，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的初夜，难道连这点尊严都要不起了么？
叔可忍，婶儿都不可忍了！
小翠似乎也听到了，瘫坐在地上，慌了神半会儿，却发现自己竟什么事都做不了，捂着脸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莫笑皱紧了眉头，最怕人家当着面哭了，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她朝重楼一摆手，“去，把那个小姑娘买下来吧。别死了妹妹，哭坏了姐姐。好不容易来趟青楼，就当日行一善了。”
重楼撇撇嘴，“行，你不心疼银子就行。”说完便站起身朝外走。
小翠没想到这小姐居然真同意买自己的妹妹了，也不哭了，呆呆地望着走出去的重楼。
“放心吧，他一定会把你妹妹买过来的，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莫笑指了指她身边的凳子，“起来坐着说话吧，说说看，你怎么发现我是女儿身的？”
小翠站起身来，又朝门外望了一眼，外面似乎惊呼了一声，然后又静了下来。她歪着身子坐了凳子半边，朝莫笑道：“小姐刚才跳开的时候女儿姿态太明显了，而且声音也明显变了，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加上从进门到现在，小姐对小翠表现得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也不太符合常理。”
哦，原来是因为对她的大波没感兴趣呀。莫笑暗笑一声，她的确对她的大波不感兴趣，但不知重楼……会不会另眼相看。
才聊了这么两句，门再次开了，进来的是重楼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只是小姑娘满嘴是血，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小翠一见那小姑娘便扑上前叫了声妹妹，将她搂在了怀里，小翠哭得脸上花成了一团，那小姑娘倒是倔强得硬是没哭。
重楼重新回来太师椅上坐了，朝莫笑道：“挺倔的一个孩子，咬了那买的人一口，连肉都咬出来了一大块。宁死也不愿意受辱，见那些人要用强的就要去撞柱，我要是去得再晚一点这会儿就只能收尸了。”
小翠也听到了重楼的话，抱着自己的妹妹一边说怎么那么傻一边哭得更凶了。
“嗯，挺好的娃呀，我喜欢。”莫笑朝那小姑娘看了一眼，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但看着眉清目秀，而且那眉眼自有一股傲气让人心生喜欢。
“对了，那你怎么解决的？”她问重楼。
重楼手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没解决吧，事态紧急，我拉起小姑娘就飞上来了呀。”
莫笑差点吐血，没解决，那岂不是……
刚想到人已经到了，表示麻烦也到了。
“是哪个不要命地敢跟大爷抢人。”一个腰粗似桶的男人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臂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猪朋狗友。都说相由心生，还真没说错。就这进来的三个人，那一副嘴脸，莫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
莫笑还没出声，就听到香三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了。
“哎呀，我的大爷们呀，这是怎么了，三娘我就是去了趟茅房，一回来就乱成粥了。”
香三娘扭着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打手，只是得了香三娘的眼色守在门外并没有进来。
大约是听到了一些，但又来不及听得详尽，所以一进来看了看莫笑，又看了看捂着流血的手臂的那个—大爷。
“三娘，你来得正好了。这小丫头明明是我先看上眼的，怎么突然飞下来一个人给抢了上来。还有，你怎么调教的小丫头，居然敢咬我，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看我不把你的玉林院给掀翻了。”
香三娘一双眼睛望来望去，一边是气势汹汹，一边是气定神怡，两头都不敢得罪，最后把眼睛落在小翠怀里的丽丽身上。
“都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惹的，还不给我滚过来给大爷磕头赔不是。”香三娘走过去将小翠一把推开，一只手伸开五指就往丽丽的头顶上抓去，连扯带拉地就将丽丽拉到了刚才那位大爷面前。
“严大爷，这丽丽就交给您发落了，是生是死您看着办。”
三娘的话刚说完，小翠就跪着爬了过去，抓着香三娘衣袖直哭。
“三娘不可呀，这可是我亲妹，三娘看在小翠给三娘赚了这么些年的银子，就放过小丽这么一回吧。她还小，不懂事的地方您多担待担待。”
香三娘黑着脸将小翠一推，“去，别管闲事，你别忘记了，你可是你老子卖断给我的，她也是，你们还以为你们是什么自由身么？她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我把严大爷的气先消了再说。”
小丽怒目对着香三娘，“呸，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婆娘。”
她又转向小翠，道：“姐，别求她，求这种人有什么用，她要是会心疼人也不会不把你当个人对待。哼，不就是赔么，我咬掉他一口肉，我拿一块肉赔他就是了。”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小丽已经从小圆桌上放着的针线蒌里拿起了一把剪刀，朝着自己右手臂就直插下去。再用力一拉，一块喷血的肉连带着半边衣袖被扯了下来。
也许是被小丽的举动吓坏了，刚才还凶狠的香三娘张大了嘴巴说不出来话来。
倒是那个姓严的先开了口。“你，你，你以为切下一块肉就算完了，这事没那么简单，我刚才出了二两银子，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大爷我要怎么玩死你，还是我说了算。”
说罢，他也不顾得捂伤口了，伸手左手就朝小丽抓过去。
只是，眼看着就要抓着了，全身突然觉得动弹不了。他想说话，也只觉得上牙咬不到下牙，舌头打转都不会了，只剩下一对眼睛珠子还能转来转去。
莫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突然伸出手指着他脸上，然后惊恐地叫起来。
“呀，你们看，他身上长的是些什么？”
众人顺着莫笑手所指望过去，只见姓严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好些红色的疙瘩，疙瘩上面似乎还有些水疱。
“哎呀，这不会是天花吧。”莫笑尖叫着跳开了一丈之外。
“天花！”
香三娘尖叫了起来，腿打着颤直往后退。而跟着那个姓严的进来的那两个人已经跑了个没影。
香三娘躲在莫笑身后颤巍巍地问她：“这位公子，你真确定是天花？”
莫笑摇摇头，“不知道呀，但他全身突然起这些疹子，谁敢说不是呢。我看呀，你还是赶紧拿块不要的床单把他给裹了，让两个人抬着把他扔回自家门口去。这种病呀，宁可信其有，不要信其无，咱们离远点安全些。”
香三娘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极是。”
她直起了腰转向门口，“喂，你们两个，给我把严大爷用床单裹了送回去府上去。”
门外那两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动。
“你们是不是想要卖去矿上，还不给我赶紧过来！”香三娘跺着脚大吼，“你们这龟儿子，平时吃闲饭，玩姑娘，关键时候还敢不给我做事，当老娘的饭是那么好吃的么？”
莫笑斜眼望去，香三娘狰狞着张脸，脸上的白粉随着面部肌肉的过度拉升出现了龟裂，像极了动画片里的老巫婆。
那两人极不情愿地走了进来，从房间里扯了块床单将姓严的包了个严实抬着出去了。
直到走远了，香三娘才吐了一口气出来。要知道天花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里就代表就死亡，谁会不怕。
送走了一个严大爷，就等于送走了刚才本来要买下这小丽初夜的二两银子，香三娘心里那叫一个疼。而且这小丽手臂上划了这么一刀，就等于是破相了，再要想招揽到肯花大价钱的客人就不容易了。
看着小翠抱着小丽哭成一团的样子，她就厌烦起来了。
“真是扫把星，才买进来就坏了桩生意。”香三娘朝地上啐了一口气极败坏地道。
“嗯。”莫笑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香三娘这才醒过来，走了一个，这房间里还有两位舍得出银子的公子呢。
“两位公子……”
香三娘转过身来，讨好地看着莫笑还有脸上蒙着黑绸的重楼。
“难得公子看上了小丽，是她自己没福气享受了。要不，三娘给两位公子另找两位可人的姑娘来作陪？”
莫笑撇了撇嘴，朝香三娘摆手，“不用换人，我还不信搞不定一个小姑娘了。姑娘不懂事，那是三娘不懂调教，这要是换了在我府里，哪会出这档子事。这样吧，今天被这么一闹，我兄弟俩也没什么心情了，还是回府吧。”
说完，她就拉着重楼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公子，再坐会儿，再坐会儿呗。”香三娘哪里肯就这样放过两位大金主，急忙上前不着痕迹地拦着。
“这小翠还有好些绝活儿没亮出来呢，公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香三娘朝莫笑挤了挤眼睛。
莫笑故作恍然，“哦，也是，今天可是专程来找小翠姑娘的，可是，我今天实在没心情了，这地方见了血，怎么还有好心情。看来，只能小翠姑娘跟我走了，哦，对，还有这个叫什么小丽的，也一起走吧。”
“走？去哪儿？”香三娘一讶，“我们这姑娘不过府陪客的。”
“我睡过的姑娘可不能再陪别人了，这样吧，三娘开个价，若是价格合适，这两个我一起给买了。”莫笑并没有坐回去，只是淡淡地捋了捋袖子，意思是一口气成交，合适就带走，不合适就自己走了。
香三娘看了看小翠，虽然现在还顶着玉林院头牌的名头，可是已经是千人骑万人睡，这一天比一天没有身价了，再看那小丽，破了相，还是个倔脾气，搞不好今晚就得撞墙，还不如趁现在有人要，卖个好价钱。
但她可不能先急。
“呃，公子，小丽也就罢了，小翠可是我玉林院的头牌。”
莫笑放下袖子往门口走了一步，香三娘赶紧跟了一步。
“卖给公子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价码嘛肯定跟小丽不是一个价。”
莫笑又往门口走了一步，香三娘又紧跟了一步。
“价钱的事好商量，要不你看两个一起算这个数？”香三娘比了比五根手指头。
莫笑瞄了眼她手指头，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步可就迈过门槛了。
香三娘两手往门两边一拦，脸上绷不住了，五官挤成了一团，哀求道：“公子别光顾着走，好歹说句话呀，五十两银子不行，三十两总可以了吧。”
莫笑心中那叫一个乐呀，她刚才见她伸出五根手指头，还以为她开价五十两黄金呢，毕竟她刚进门时就给了她十两黄金的，却原来这单位是白银呀。
还好她演技到位，心里虽然乐着，脸上却拧着眉头。
“唉哟，三十两呀，好吧。”
莫笑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出来往小圆桌上一扔，“桌上已经二十两了，加上这十两，刚好三十两。”
香三娘朝小圆桌一看，可不是么，原来刚才桌上已经有两锭银子了，这么说，刚才这两位公子准备打赏给小翠的就已经有二十两之多了，她又想起刚才进门时收的那十两金子。
天哪，她刚才做了什么，居然可以把本来可以卖五十两金子两个人用三十两银子就给卖了。
“小翠，小丽，咱们走吧。”莫笑示意两人站起跟她走。
小丽不知莫笑何为，怒目望着她不动，小翠偷偷地从身后在她背上写字。
看那字形，分明就是“小姐是好人”五个字。
小丽又望了望莫笑，然后要抬脚跟着往外走。
“等一下！这两人我不卖了。”
香三娘这次拦在了小翠和小丽身前。她再蠢此时也知道这件事有古怪了。
重楼从圆桌上将三锭银子拿在手里，轻轻一捏，手心便发出了咯咯地声音。
“要么收下三十两银子，从此你玉林院无事，要么……”
重楼松开了手，刚才还独立成型的三锭银子此时捏成了个球掉到了桌面上。
“要么，你觉得你的脖子硬还是银子硬呢？”
香三娘脚下一软，身子往墙上一靠，妈呀，原来人家不但有钱，还有神力。
莫笑朝香三娘肩上拍了拍，“行了，当心贪心太过反一无所有，实话告诉你，我这兄弟可是城外二郎山上的土匪头子，杀人不眨眼的，切个头下来就当切个西瓜一样。”
此话一出，香三娘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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