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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一纯良鲁直,有副大热心肠,只是医者之间存有许些累牍繁琐的忌讳,再加上他与段稳认识不久,所以即使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上一忙,可语气也是略显拘谨。
“恩”
铜一这个热情如火的自来熟让段稳一时语噎,坑是越挖越大,正想着该如何应付之时,一串红红的小圆果子知趣的从儒袍的腰口中跳了出来。
铜一的目光瞬间被那串掉落地上的红色果子给深深吸引住,电光石火之间,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莫非阁下也是”
铜一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颤声道。尖细阴柔的声音大有斩鸡头烧黄纸,恨不得立马跪天拜地结把子的冲动。
“是什么?”
段稳在想事,没有仔细听得清楚,于是敷衍搪塞的回了一句。他赶了半天的路程还没歇息过,再加之久坐在没有可以倚靠的硬邦邦的木凳上,娇滴滴的腰板子可有些受不了,酸酸麻麻的,身体有些疲累伸过手去扶住微驼的后腰,轻轻揉动了起来。
“肾虚啊!”
铜一看着段稳一副透支的模样,眼前大亮,抓住把柄道。
“!!!”
“老哥我们之间是不是生了什么天大的误会?”
段稳闻其夯言,大吃了一惊,连忙摆手兼摇头。
“公子,莫要不好意思,你且看,这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铜一指了指地上的红果子,掏出那只准备变声的蝴蝶结。
“五,五味子?!”
冤枉啊,老天爷,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蛋,把这丑陋的东西给偷偷塞进我了的口袋里,段稳眼皮急跳,欲哭无泪,是百口莫辩。
“都是男人嘛,人之常情的啦。”
铜一可使劲的拍着段稳瘦弱的肩膀,咚咚咚,像敲鼓一样,段稳差点两眼一翻,没背过气去,咳嗽个不停。
这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好吗,这是有还是没有的问题啊,老哥,当然这是段稳心里想的,他并没有出口辩驳。
“段老弟啊,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快尝尝我家小姐亲手给我们做的花糕,一个月才能吃一次呢,我都舍不得吃,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尽管吃,尽管放开来吃。”
铜一一边掏心掏肺笑眯眯的说着,一边将右手伸进肥厚的袖口里摸索,接着“哐当”的一声,潇洒中有些肉疼的丢出来一只青花盘子,盘子上整齐的摆了五块碧如翡翠的花糕。
“哎,那就多谢老哥款待了。”
段稳闻到扑鼻而来的诱人花糕香气,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撇开那份心意不说,他是真的饿了。
“段老弟,哪里的话!”
短短的一席话,从官人,公子,到段老弟,两人之间的友谊“蹭蹭蹭”的像坐火箭一样,一眨眼从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瞬间上升到了同宗同坟的道弟称兄,那是何等的卧槽。
不过想来,若是没了这如跳楼机般的辈分跃迁,他也就没了享用这份糕点的福分。
段稳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花糕之上,碧绿的花糕捏在指尖,糕体软弹可人,有淡雅花香萦绕鼻间,花糕入口,未嚼即化,融成一道鲜甜的花蜜穿过喉线,直沁五脏六腑。
“段老弟,花糕如何?”
铜一见段稳惺忪着睡眼,一副沉溺在得道升仙云雾朦胧之中的模样,以为糕点太好吃把他给咽着了,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好好,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段稳从糕点的美味中回过神来,由衷赞叹一声。
“那是当然,我家小姐的手艺,啧啧,我可不是吹牛,她要是想当第二,这世上没有人能当得了第一。”
铜一傻笑着,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段稳的称赞,段稳撇了撇嘴,这厮估计是他家小姐的死忠小迷弟,当面赞扬他家小姐就好像当面表扬他一样。
看到铜一这个移动着的人肉宣传栏,段稳心下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儿会有如此的巧手,做出此等人间至味;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有如此的手腕,能让仆人们都对她死心塌地。
“只是可惜啊,小姐的命很苦,二十好几都没有个伴。”
铜一突然仰天长叹,眼中有着难掩落寞和伤感。
“哦?”
段稳虽然对铜一口中无所不能的小姐很感兴趣,但他不可能像个长舌妇一般去打探别人的隐私,这是一件十分僭越无礼之事,况且是在一个如此忠心的仆人面前。
但既然话题是由铜一挑起的,说明他的心中自有分寸,知道什么是该说的和什么是不该说的,那么段稳也就很安心顺其自然的接过铜一的话头。
“铜老铁,此话怎讲,没有伴?不可能吧,以你家小姐的家世找个门当户对的还不容易?就算是想要入赘的人也如过江之鲫,怎会到了这般年纪还没有个伴呢?”
段稳心下嘀咕,估计这大小姐又是个恃才傲物,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角儿,想到这里,段稳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傲雪寒梅般的冷艳美人形象。
“段老弟你是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是足足嫁了九次都没能嫁得出去。”
铜一察言观色,知道段稳误会了,悲伤的解释道。
“!!!”
段稳一听,记忆里关于丹凤君家的情况逐渐清晰,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的耳熟,原来是那个天煞孤星!全夏龙朝上至九十高岁下至刚出生的婴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都怪那些短命鬼!”
铜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老哥有理有据,在下佩服,我想你家小姐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对于这个有点愚忠的仆人老哥,段稳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深表同情的客客气气安慰道。
“哦对了,段老弟,你还需要什么药材?”
铜一放下了口中滔滔不绝的小姐,两人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不必劳烦铜老哥你了,此番进山,我已经采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段稳星眸流转,不慌不忙,起身拳掌一揖,温声谢道。
“那敢情是好。”
铜一见段稳施礼,连忙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摆摆手。
“铜老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还有要事,这就要动身前往附近的府郡,谢谢你今日的款待,以后有缘相见,必与你畅饮三番,小生这便告辞了。”
头顶上的太阳中天偏西,已是午时之末,段稳人生地不熟,也是不知脚程长短,于是打算起身告别铜一。
“既然段老弟身有要事,那我就不便留你了,此地山路不算崎岖,只要沿小路下山,再顺着大路往前走便可进城。”
铜一指着前方蜿蜒的山道,很贴心的为段稳指明路向。
“谢谢了(liao)。”
段稳微微躬身,再揖一把,转头动身离去。
“段老弟,你若是脚程快些,可能赶得上我家小姐的天婚选婿!”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铜一立在段稳身后,注视着段稳的逐渐渺小的身影,拼命的挥舞着麒麟臂,久久不愿离去。
“天婚选婿?!”
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让我当你的姑爷?
段稳抬头看着山腰上仍未离去的铜一小小人,心中感慨万千。
“有缘再见呢!”
段稳挥挥手,回过身,眉头轻蹙,心中暗想,我是不是该要绕过这个是非之地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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