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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双卿凝眼看着他，直待过了片刻，才道：“原来陛下还会抚琴。”
戚月笑了笑，“略懂一二。”随后，他又道：“要听吗？”
修双卿点了点头，丝毫不客气的坐在戚月对面的方形石凳上。随即，琴声悠扬而来。修双卿听着，不禁想起四年前的一件琐事。
那是修双卿第一次见到完整的镇国之宝——泼墨玉箫。
那年正起修双卿在朝站稳脚步，才和百官同僚辛苦数月一起修改完刑法，那时修双卿还未建府，仍住在宫里，便由修双卿递呈柘樾纰核。
那个时候正是十月初冬，风冷天寒，修双卿火急火燎想拿新改好的册子去找柘樾，还没走进息正宫，修双卿便在息正宫外听到一阵箫声，低低转转，轻灵悲痛。只待她走进息正宫，才现原来是柘樾自己在吹箫，他手里拿的那支箫，还是那长足足三尺三寸的镇国之宝泼墨箫。
柘樾当时没看到修双卿来了，只待一曲吹罢了，将唇离开泼墨箫，看到修双卿，微微一诧，轻和的笑道：“你何时来的？怎都不叫叫我。”
修双卿才从懵懵怔怔中反应过来，嘿嘿一笑，目光看向柘樾手里的泼墨箫，指着它问道：“这个就是泼墨箫？”她听柘樾嗯了一声，叹道：“真漂亮，不知是如何铸造的。”
柘樾当时道：“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玩玩吧。”
修双卿一听，惊坏了，镇国之宝给她拿去玩？真大方。她那时候开玩笑的道：“那我若是不还了呢。”
柘樾也就道：“那便送你。”
修双卿简直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了。
柘樾笑了笑，“这东西本就是你父母之物，如今送还给你，又有何妨。”
修双卿只推辞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不能要。”
柘樾那时的神情淡淡的笑着，却丝毫不像开玩笑，随后，便听他说道：“你若是喜欢什么，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如何。”
修双卿不信，“我要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给我？我要是要这世间不存在之物，你也给我？”
柘樾走到她身前，笑道：“都给。将来你要是看上哪家的公子，我也给你抓来。”
修双卿登时哈哈一笑，“好啊，你说的哦，将来我若是喜欢上了谁，你一定要给我捉来！”柘樾眼中满是笑意的说好，修双卿摆了摆手，又道：“哎哎，你的曲子吹得真好听，再给我吹一曲吧。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
“嗯…江山美人曲吧，我常听我爹爹谈到这曲子的。”
“……好。”
一曲终了，戚月抚平琴弦，却见修双卿好似陷入沉思，不禁疑惑，便唤她道：“卿儿？”
修双卿没有一点儿防备的被他唤回思绪，说道：“啊？怎么了？”
戚月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
“无事。”修双卿简单的回应，她方才还没听清戚月弹的是什么曲子，下意识便道：“你能不能再给我弹奏一曲子？”
戚月看着手下的琴弦，悠悠问：“你想听什么？”
修双卿不知怎么的，就道：“江山美人曲吧。”
戚月的神情好似微微一滞，不知怎么，他抬眼看了修双卿一眼，神情有些不对。修双卿也不知戚月这是怎么了，正要问他怎么了，戚月先问道：“江山美人曲？”
“是啊。”修双卿点了点头。
戚月险些笑出了声，说道：“也好。”
柘樾对宫典礼乐的模仿很高，戚月既然不是柘樾，想来习惯就会截然不同。
修双卿静静的听着，耳边还有虫鸣，却不是很嘈杂。她看着戚月，戚月犹如未闻，认真的低眸抚琴。
修双卿忽然问道：“淳缤已经关押，陛下预计何时审问。”见戚月不答，修双卿唤道：“陛下？”
戚月这才抬见她，脸上微微带着一份茫然，停了琴声，才道：“你叫我？”
他怎么跟柘樾一样耳朵不好。修双卿在心里道了一句，又将之前问的话重复了一遍。
戚月想了想，说道：“三日后吧。”
修双卿并无异议，只是她觉得奇怪，问道：“你的耳朵怎么了？”
戚月神情滞了一下，有些悲伤的情绪渐渐浮现面部，才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修双卿不想他的耳朵真有毛病了，突然在心里自责起来，自己怎么那么口无遮拦的，她一时找不到话聊，匆匆之间她看到身前的琴，问道：“你怎么不继续了？我还要听呢。”
戚月看也不看修长五指下按住的琴，说道：“夜已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修双卿微微一怔，不语。她果真触及到他伤心处了吗？
戚月又道：“怜儿便放在这里吧，你该清楚，对她来说，这里更安全。”
修双卿想来也是，便起身，道：“臣告退。”
戚月慢慢站起身，目送她离开，眼中却有几分难言的不舍。
他看向自己的手，撕掉一层假皮，露出自己原本的皮肤，手中有一道刀疤。戚月笑了笑，坐下，继续抚琴。
修双卿听到琴声，不由回头看了看，但这时的她已经走出小园，看不到戚月，只听熟悉的琴声传来。那时候修双卿让柘樾吹奏江山美人曲，可柘樾吹奏的江山美人曲其中错了好几个音节，修双卿听到戚月抚奏的江山美人曲，也错了几个音节，就连错的那几个音节，还一模一样。
修双卿不知道戚月是何目的，柘樾又想做什么。她苦笑两声，转身离开，她不想，连她的亲人也在利用她。
她回到客栈，姜镜奕还没回来，修双卿也不管，径直回房，她回到房中，压下门闩，再打开窗户，唤道：“进来。”
司马泞便如一只黑鹰，从窗外飞来，笔直地站在修双卿面前。
只见修双卿盘腿坐在位置里，目中无人般的冷漠，自顾自弄着桌上一花，冷冷的说道：“司马泞，告诉我，姜镜奕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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