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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轻飘飘的一句话，撩动了场间诡异的寂静。
只是一个稍稍的停顿之后，佣兵们不受控制的交头接耳起来。
“徐公子死了？”
“徐公子怎么就死了？那个李旦杀的？”
“天哪！一个法师学徒杀了法师？”
“他怎么做到的？”
……
“我儿子死了……”
属于佣兵们的惊叹、震惊乃至惊骇，和徐子义都没关系，徐子义唯一意识到的事情只有一件。
——徐作雨死了！
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你竟然杀了我儿子……你竟然敢杀我儿子！”
徐子义暴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抖，一身剑气冲天而起。
四级大剑士，堪比四星大法师，徐子义身上气势如虹，一朝展露境界，竟是让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下来，连带着把所有佣兵们的议论声全部压制下去。
儿子死了，他还没有流泪，他已经准备好流血！
流李旦的血！
所有人，包括戚海萍，都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旦。
就连一直跟在李旦身边的妮妮，此时此刻，也紧张万分。
徐作雨死之前，如果徐子义这般强势，大家看李旦，或许有幸灾乐祸，或许有哀叹，或许还有哀伤，但唯独不会有希望。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雄鹰佣兵团的佣兵们，看待李旦的目光里，也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期许。
这个以明显只有四五级法师学徒的修为，越级秒杀一级法师的少年，难道在徐子义的面前就只剩下束手待毙？
哪怕，徐子义是堂堂四级大剑士！
“是谁说，切磋之间，生死不论，生死有命？”
李旦玩味的看着徐子义，问道：“又是谁说，不管是谁，一旦受到伤害，哪怕是死亡，也都是命数？”
徐子义紧咬牙关，几乎都咬出血来。
李旦说的这些是谁说的？除了他徐子义自己，还能有谁？
然而，问题在于，说这个话的时候，徐子义满心眼里意味，死的会是李旦，哪里曾经想过，已经是一级法师的徐作雨会死在李旦手里？
“这话，大家都听到了，你也请大家做了见证，所有人也都回答了，不是吗？”
李旦根本没等他回答的意思，环顾四周，继续说道：“难不成徐副团长已经把这个话给忘了？还是想要故意的忘掉？”
佣兵们下意识的向后一缩脖子。
的确，他们都曾经听徐子义说过这个话，也都曾经作证过，这话是徐子义说的。
但谁让现在死掉的是徐作雨呢？
徐作雨，可是徐子义的独子，这个时候站在徐子义的对立面，无论如何都是不明智的呀！
“身为一个佣兵团的副团长，你好歹也算是个人物，要不要这样言而无信？要不要这样把自己说过的话当放屁？”
李旦咧嘴笑着：“今天，你能装作忘记了对我说的话，明天，你是不是就能忘记你对你的弟兄们说的话？嗯？”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徐子义，但这些话却更像是对那些佣兵说的。
佣兵们悄悄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还是没有人出声，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李旦的这个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佣兵，都是提着脑袋出来讨饭吃，如果自己的顶头上司，整个佣兵团的副团长说话都不算话，那么自己这帮佣兵的利益又怎么保证？
如果副团长上午说每个人发十块大洋，到了下午就“忘”了，那该怎么办？
李旦的假设，听着很遥远，但是却又那么的现实，现实到哪怕再如何愿意和徐子义站在一起，一致对付李旦的佣兵，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李旦需要的，就是他们的思考。
最早那会儿，徐子义暗示要把冰熊留下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李旦非但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反而还十分的高兴。
甚至于，李旦还挺感谢徐子义的。
那个时候的李旦就已经知道，如果他始终坚持不合作，徐子义势必要动杀念，把他围起来。
李旦需要很多人把他围住，因为他需要很多人亲眼看着徐子义表演，一步步的把他和徐作雨动手这件事推到过招切磋的层面上。
当然，李旦还需要大家都听到，徐子义口口声声的宣称，过招切磋之间，出现伤亡是很正常的。
相较于李旦想要达成的结果，这些过程中的小细节似乎是无关紧要，但是李旦真心的需要这些小细节。
千年之后，在岱舆城城际图书馆待了七十六年的他，终究还是相信，人性之中总有一些叫做善良叫做公正的因子。
他需要唤醒在场一些人心中的这种因子。
杀掉徐作雨，只是一个环节，杀掉徐作雨之后，能够全身而退才是关键。
这些佣兵们的思考，就是他全身而退的关键。
唯有思考，才会让佣兵们再出手之前多犹豫一下。
而这种犹豫的机会，李旦也尽可能的避免让他们得到。
“当然，话又说回来，就算你徐副团长真的忘记了，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对于你来说，现在的问题只是我把你儿子杀了，而你想要杀我。”
李旦摊开双手，说道：“只不过，因为你想要装作忘记，实际上却又不可能被你的弟兄们也当做忘记的那些话，你不方便直接杀我罢了。”
“但你可以挑战我嘛！”
李旦微笑着说道：“只要你扔掉属于四级大剑士的尊严，像我这个最多不过是法师学徒的小人物提出挑战，你就可以杀掉我了。”
“我——”
徐子义火热的双眼恨不能直接用目光在李旦身上烧出两个洞。
他多么想要直接响应李旦这个说法呀，但他又怎么可能去响应？
如果，他今天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李旦提出了挑战，那么，他明天就会成为整个佣兵团的笑柄，失去所有佣兵的信任和拥护！
甚至于，他还可能成为整个殷王朝的笑柄，再也不能在修行者的圈子里抬起头来。
只是，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把李旦杀掉，给儿子报仇？
这个时候，奔雷一般的马蹄声从山坡下传来，却听有人远远喊道：“前面是不是雄鹰佣兵团？徐子义副团长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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