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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不由有点神往——不知道她当初和兀郎并肩而立的时候，别人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的情形。
“兀郎，你真的决定亲自去找皎珠？”女子开口问道，声音温柔动听，小鱼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女子口里叫的好像是兀郎，大概是她思念兀郎太甚了。
“当然了，你就在这乖乖地待着，等我回来，就可以娶你做我的新娘了。”男子的声音更温柔，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女子。
那语调、那眼神，像极了当初兀郎凝视着自己对自己低语的样子。
就在他转头那一刹那，小鱼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是与她分别了几百年，跟小龙在一起也没能完全冲淡对他的思念的，曾经的她的兀郎。
难怪，几百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找过她，当初分开时候的约定还历历在目，他却原来早就有了新人，并且都已经准备另娶他人了。
她有点恍惚，他说过，“傻瓜，我当然知道，我也一定会有办法找到你。”他还说，“哚哚，放心，不管到了哪里，我一定会以某种不让你发现的方式陪着你，也不耽误你自己把路走下去。”
这么久以来，她把几乎全部的信任和陪伴都给予了小龙，是因为她打心底里以为，小龙乃是兀郎所化，可是，几百年过去了，现在才发现一切都错了，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她小小的身躯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一阵紊乱而强烈的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好像要把她撕裂。泉水也跟着震颤起来，本来就睡得不够安稳的小龙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迷糊着从梦中醒来了，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想要像从前那样抱她，却又不敢——他自从在蓬莱蜕变过之后，身躯已经很大了，而她虽然也长大了不少，但只是从最开始的一个指头肚长成了现在的五个指头肚那么长，在他面前还是个小不点，他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她。
犹豫了半天，才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想要抓住她，她的动作却滑溜又迅速，根本没办法抓住，说不清为什么，他声音里不由地带出了点凄哀：“哚哚，你没事吧？”
小鱼只是在泉水里不停地转着圈，什么也说不出来，浑身发着诡异的红光。小龙用了好久才抓住她，拼命摇动，把她从这种紊乱的状态中摇醒。
她用了很久才认出他来，回望了一眼那红光的投影，此刻，却空空如也，她揉了揉眼睛，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也许，那只是他们曾经的幻影？”
再看身边的小龙，她心底生出一种非常不一样的感觉。等小龙在池底石缝中沉沉睡去，她溜出水面拿出鲛球，对着空中的明月，鲛球吸收着明月的光辉，在月光下闪烁着。
鲛球没能唤来色玛，却出现了一个久违的、熟悉的身影。小鱼看了很久，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兀郎哥哥，真的是你？上千年过去了，你终于来了？”
兀郎只是笑望着她，只是，那个笑容若即若离、含含糊糊的，像是被一层云雾遮住了。
“哚哚，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好好保护你自己。”他明明离她那么近，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兀郎，我们已经找到彼此了，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有点慌张，她在刚看到他的那一刻，以为刚刚看到的他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的场景只是个幻影，这会儿，心却又开始抽搐起来。
“兀郎。”她一边叫着，一边试图向他靠近，兀郎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兀郎、兀郎……”她终究没追上他，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寂然无声。
“公主，你终于想起找我？”色玛果然如她所说，她一召唤，马上就来了。
小鱼用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她：“姐姐，兀郎哥哥他……”
色玛抿着嘴，看着她的脸色，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过了好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公主，你忘了他吧。”
“你说什么？”哚哚虽然刚才还痴痴呆呆地，但还是很快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什么。
“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我交给你的那颗珠子，是兀郎托我转交给你的，那本是他的护身符。他不能亲自陪你了，那颗珠子里封存着他最后的一缕精魂，用来护佑你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哚哚一下子呆了，看向色玛的眼神，虽然看起来只是充满疑问，却掩不住眼底那一丝丝的绝望：“姐姐，你、在说什么？最后一缕精魂是什么？他、他死了吗？”
“他、他……”色玛摇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才“哇”地一声，撑不住哭了起来：“兀郎在和?义老爹去平定人间战乱的时候发生意外，?义老爹拼了老命才留得他一缕幽魂，在天宫出现两个太阳和两个月亮之时以及你以后看到的，都只是他残存的最后的意识，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小鱼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平静的让色玛有点害怕。
“公、公主，我们是不是先回天宫，其他的，等回去再说？”色玛颤抖着说。
“不，我还没有找到皎珠呢，我答应了兀郎哥哥，一定要找到皎珠，拯救即将大难来临的宇宙。”
“公主，那个皎珠，天帝早就派了其他神下界寻找了，你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小鱼拿过装着玄月石的鲛球：“姐姐，你说，它真的会是皎珠的一部分吗？”
色玛接过鲛球，像抚摸着孩子一样抚摸着它，可看到哚哚的样子，内心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公主，我们回去，把这个交给其他神，让他们继续寻找剩下的部分，好不好？”
小鱼望着天幕，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色玛叹了口气：“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看了眼依然在池底沉沉睡着的小龙，上千年来，她一直以为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他，当初听说一条小龙在海里待了快一万八千年的时候，她还特意算了算日子：听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一万多年过去，也就意味着，他们从杏林到海底，竟然整整走了几十年。
可是到头来，一切都是个错误，还错得那么离谱。小龙是小龙，兀郎是兀郎，她下意识地希望他们是同一个，所以千百年来，从来都没有去验证过。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色玛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焦急中夹杂着悲伤：“公主、公主，你醒醒，你这又何苦呢？你也知道的，兀郎他不是个一般的神，他不可能就那么消失的，也许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正在恢复着，没准儿，等我们回去，他已经好好地在等着你了。”
哚哚将要闭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滴眼泪，色玛是有多想挽回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她想挤出点笑容，可是，明明在水里，色玛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晶莹的泪珠。
过了很久，她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色玛：“姐姐，你放心吧，我没事，刚才只是有点困了，想睡觉。你还是先回到紫山哥哥的身边好好陪他吧，我有事的时候会再叫你。”
色玛听了，心里更痛、也更担忧了——有谁听说过小鱼睡觉还需要闭上眼睛的？
“色玛姐姐，真的，我没事，你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眼看她记得满面通红，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色玛哽咽了一下，却没能再说什么，转身挥泪离开了，没有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一句再迟就来不及了，更没去想那会是什么意思。
“兀郎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死的，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不管的，对吧？你说过，你一定会用一种我不知道的方式陪着我，我可真傻，这么多年来，还一直自作聪明地以为发现了你的秘密，却原来，你真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太彻底，以至于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陪过我，还会不会陪我。”
“兀郎，你出来见见我、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一千多年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发生过太多有趣的故事，我们要讲给对方听的，对不对？这些年，我变成了一条小鱼，而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其实，我真的好希望小龙是你、你是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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