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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妖魂传——毒夫人 > 第09章 木犀与青冈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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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峰】

    “里儿,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城,我太害怕了,我觉得芙蓉镇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的敌人,云庄就在我眼前,我却不敢乘船过去。我在芙蓉镇不敢露面,只好离开芙蓉镇再做打算,越走远敌人越少,我才能安心养伤。后来想,既然来到南方,我想见见儿时养我长大的爹娘,我记得他们住在一个巨大的峰峦下方,便朝着最高的峰一路找来。我渐渐想起来,的确是冥峰,还有回头河。城,我们去找找我那爹娘好不好?我想见他们一面。”

    “只要是里儿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去做。你还记得大致方向吗?或者地名?冥峰如此之大,我们如何找呢?”

    “我记得……房子是由竹子做成的,门前有一大片梨园。”

    “我到峰上看看,你在这儿等我。”毒城扶秦里坐在一块岩石上,然后起步飞跃到树梢,接连踩着一行树梢往峰上飞去,望江亭在冥峰的西侧,再往前便是沿海的南岸,不像有梨园的地方,于是毒城沿着峰腰往东侧寻找,终于在东侧见到田地房屋,一处琉璃瓦房位于回头河近峰一侧的小山后,修得十分别致,河边停靠一艘华丽大船,应属这户人家,想必是隐世高人。另一处恰好在这户人家对面,一行小巧的绿油油的竹屋,屋外围了大半圈花白树园,清静优雅,不染尘俗。毒城继续往东找,未再见到任何房屋,想必刚才的梨园,一定是里儿爹娘的居处。毒城立即斜向秦里方向飞去,踩树梢的力道不算重,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云庄的人在水上习的轻功,个个不凡。

    【梨园竹屋】

    青冈最喜欢到丑公公家里玩,木犀虽不曾来过,却早已熟知门路。

    “丑公公在家吗?丑公公?青冈的小木犀来见你啦!”木犀欢喜地在门外喊了几声,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回应。木犀觉着里面应该是没有人,门却开着,进还是不进呢?木犀怕未经同意进了门会惹丑公公生气,于是决定在门口等丑公公回来,既然开着门,应该不会等太久。木犀在门口来回踱步,又在梨园里飞来飞去抓蜜蜂。可是,玩了三个时辰,天都黑了,丑公公还没回来。木犀靠在门口自言自语,“进?不进?进?不进?啊——青冈说过不请而入非礼也,我还是继续等丑公公吧…………丑公公不会又到子归石去了吧?”木犀眼睛突然放光,“对啊!丑公公一定太想念女儿,又到山上去了?可是怎么没关门呢?”

    【冥峰】

    不一会儿,木犀就到了子归石,巨大的两块岩石屹立在悬崖边上,正对西北方,就像丑公公和丑婆婆企盼女儿归来的模样。西北方向有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有一座云朵似的小岛,名叫云庄。秦里长年在云庄习武。每当丑公公和丑婆婆想念秦里了,就带上八天的干粮,借对岸人家的大船过河,走四天到半山腰的子归石上看看云庄,就好像看见了秦里一样,似乎触手可及。此时的子归石,在晚风中冷冷清清,未见丑公丑婆。

    “子归石呀子归石,请你告诉我丑公公和丑婆婆近日是否来过?”木犀对着两块子归石合掌,虔诚地鞠躬。

    “他们没来过。”

    木犀只是一整天没遇上顺心事,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对两块冷冰冰的石头说起话来,没想到这石头竟然真的会说话,木犀惊得合不拢嘴,“啊——原来你们会说话呀!说!你们偷听了人家多少秘密?赶紧从实招来!”木犀坏坏地眯着眼睛朝两块石头走去,“不对,这声音……青冈!”

    木犀向左向前向右看了大圈,未见其人,然后又嘟起嘴,愁眉苦脸地站着。

    “小傻瓜,我在你身后啊!”

    木犀瞪大了眼睛,转过身,见青冈正在身后,激动得眼泪直流,一下子扑到青冈身上,紧紧抱着青冈大哭起来,“青冈,我错了!”

    “小傻瓜,你哭什么啊?”青冈轻轻抚摸木犀的长发,温柔地说道,“我也做得不对,我不该打你,你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再打你,我一定自废双手,此誓天地可鉴!”

    木犀破涕为笑,“算了算了,人家天帝挺忙的,愿意帮你见证才怪。”

    “小傻瓜,是苍天和大地啊。”青冈抱着木犀,经历这几天的事,青冈越来越害怕失去木犀了,恨不能将木犀放在盒子里随身带在身上,生怕磕着碰着冷着饿着,“小木犀,我的犀儿,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这样才好。”

    “青冈,有你在,我一定会平安快乐的。”

    “十个青冈也不足一个木犀折腾啊,小木犀,我最怕你闯祸了,我不怕树敌万千,我只怕你有个差池。昨夜我做梦了,梦见你和回头河河王的小妾打架,第二天河王让我交出你,否则就要水淹冥峰,冥峰这么多魂木,每一株魂木就是一条妖魂的性命,我在梦里想该怎么办呢?我说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河王也不肯,我被吓醒了,吓得浑身发抖。”

    “青冈,我真的不会再闯祸了。今天我到丑公公家去找缚魂咒,丑公公家门开着,但是没有人在家,我想着青冈说过不可以不请自进,我在门口等了大半天呢,这才想到来子归石找找。”

    青冈听完,不自觉笑得合不拢嘴,紧紧抱着木犀,在木犀额头上亲了一口,“小木犀真乖!”缚魂咒一事,青冈从未想要木犀插手,“小木犀听话,你想去冥峰的青冈林,或者冥谷的青冈殿,或者鱼口上方的无忧殿、青木殿,都可以,唯独凡间,不要去了,你才刚满五百岁,修为尚浅,我怕你遇到危险。”

    “青冈,可是我心里有个坎过不去,我好像忽然间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讨厌,忽然间觉得整个冥谷的人都讨厌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干了好多蠢事还不以为意,青冈,你让我去找缚魂咒吧,让我去做一些对的事,即便我没有做得很好,只要我努力去做了,我心里都会好受一些,至少我不是一只那么无知无用的妖魂了,我知道缚魂咒很重要,你可以派人和我一起去找,我一定不会添乱,我会努力帮你找回缚魂咒。我如果现在回来,在你的保护下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就算周围没有谁说什么,我也不会开心的。”

    “小木犀真的长大了。”青冈心中悲喜交集。青冈与丑公交好,他知道丑公有一支远古木簪,“我也实在是糊涂,和丑公交好几十年,竟然未曾想过,他的古木就是王木。那日万年修为瞬间散失,震荡四海,恐怕丑婆凶多吉少。门开着,丑公却不在家,难道他去云庄寻女儿了?我劝他十年他都不肯去,如今终于去了,也算有个安慰。好,我让青冈林的青冈??长老和你一起去。”

    ??长老和眉善目,修为高深,伴木犀最好不过了。木犀连连点头,“好!”木犀想着:丑公公的女儿在冥峰,丑公公却去了云庄,要将丑公公带回来才行。

    “犀儿跟我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让??长老和你一起下山。”

    “不了,青冈,缚魂咒不是很重要吗?我一定要尽快找到才能安心。你放心地守着冥谷,我会万事小心的。”

    “好,我的犀儿长大了,遇到危险就立即逃回来,别逞强,不管出什么事,有青冈保护你。”

    “还有我!还有我!”青冈将悯生剑缩小插在头上,这时候悯生剑也来凑热闹了。

    “谁在说话!”木犀紧紧地抱着青冈,“青冈,你听见没?”木犀放狠,大声问道:“谁在说话!”

    “悯生剑在说话。”

    “犀儿,是天帝赐我的悯生剑。”说完青冈将悯生剑取下,悯生剑在夜色中泛着月色般的冷光。

    木犀用手指轻轻点了悯生剑一下,“你都没有嘴巴,你怎么会说话呢?”

    “小姑娘,实非实,虚非虚,形可万变,意念却是不会变的。”

    “啊——青冈啊——非…常…抱…歉……我没听懂。”木犀对着悯生剑,却不自觉地喊着青冈,手心攥紧青冈的衣袖。大概是因为她每次着急的时候都会立即想到青冈。

    “小姑娘看好了!”悯生剑摇身一变,化作月光一样的男子,就像从幻境中走出来的神仙,举手投足间都有冷冷月光洒落。“你看,这样我是不是就和你一样有嘴巴了?”

    “我好像懂了!我也好想变化形状啊!好好玩儿!”

    “犀儿,万物都需要因循自然规律,待你身怀千年修为时,自然就可以自由变幻了,不必心急。”

    “嗯,青冈我知道了,风物宜放眼,欲速则不达。”

    【梨园竹屋】

    秦里踩在门前的石板小路上,儿时的记忆愈加清晰。每一块石头都是秦里和爹爹一起捡来的。门前的梨园花开正浓,这时候爹爹总会给秦里做梨花糕。越靠近竹屋,秦里心头越紧张,步子逐渐加快。

    “爹爹!娘!里儿回来了!”话刚出口,眼泪便汹涌而出。

    秦里疾步跑上阶梯,径直走近竹屋,屋中一切与儿时有很大不同,秦里往西侧屋子走,推开一道门,里边是爹爹的一些竹制手作,又推开一道门,里边是爹爹的藏书和字画,最后一间是秦里儿时的房间,秦里推开门,“啊!娘!娘!娘!娘!”

    毒城听见哭喊声,立即前去查看,只见地上一具横放数天的尸体,瘦削矮小,面容略微狰狞。

    “里儿,让令慈入土为安吧。”毒城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手帕遮住尸体的脸。

    “不用了,我想再多看娘亲两眼。”秦里揭开手帕,将娘亲瞪大的眼睛轻轻抚下,眼泪不住地流,“娘亲,里儿回来看你了,你醒一醒,再看里儿一眼好不好?是里儿不乖,是里儿来晚了,你不要生我的气,睁开眼睛看里儿一眼好不好,里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不要抛下里儿,不要抛下我……”秦里将生硬又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热,又放在脸上,用脸颊的肌肤感觉手上的皱纹和温度。

    这冥峰下的娘亲较常人痴傻,虽理不清世事,却全心全意简简单单地对秦里和爹爹极好。普天之下,如此简简单单真心实意爱秦里的,就属冥峰下的爹爹和娘亲了。他们避世隐居,他们不爱钱财名利,生命中唯一重视的,就是秦里了。可是秦里竟然一去十年未曾回来过。

    这毒城贵为云庄少主,秦里与他虽有私情,却什么也不敢希冀的,地位悬殊之大,道出去只是笑话。如今毒城不远万里来救秦里,不过是念及两人的情分。要是谈什么天长地久红烛结发,秦里万万不敢想的。

    “里儿,人死不能复生,不要难过了。”

    “让我再多看两眼吧……”

    毒城轻轻擦干秦里脸上的泪水,脸颊却又立即被泪水打湿,毒城抱着秦里,秦里抱着娘亲,默默然之间充满心碎。

    “城,我爹爹呢?”秦里立即站起身,“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秦里一边喊,一边在各间竹屋里找,找遍竹屋每个角落后,又到屋后的地里,旁边的田间,门前的梨园……通通都找了一遍,未寻到人,毒城一路扶着秦里。

    “城,我爹爹呢?怎么会不见了?”秦里着急又担心,哭得不能自已。

    “里儿,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爹爹。”

    秦里哭得更加厉害,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毒城扶回竹屋。毒城在屋后挖出一方坟穴,将尸体抱入穴中,施土掩埋,立碑题字“丑氏夫人之墓”。

    这几日,就像一个做不完的噩梦,秦里拼命地扇掌,恨不能将自己打醒。

    毒城紧紧抱住秦里,“里儿,还有我。”

    秦里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哭泣,“城,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里儿!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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