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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既明也看出他状态有异,并不细问,玄金剑鞘逆手而出,准确击中了池小池的后颈。
池小池只觉后颈一麻,神智全失,正要向前栽倒,一只手便准确擒住他的右手,向回一拉,旋身以背相接。
将昏迷的人背上身后,叶既明单手捉住段书绝环绕在自己胸前的双腕,单手持剑,朝来时的路大步流星赶去。
可他还未赶出几步,便觉脑后一股浓腥的白雾喷过。
他赫然转身,脸上?d形的黑色蛇鳞浮现,金瞳里闪出厉光:“放肆!”
眼前瘴气如流云卷动,看不清屋中有何物,然则????的蛇行声无处不在,让人一阵阵泛起鸡皮疙瘩。
“哦?一条年幼的小蛇。”一道缥缈而邪异的女声从雾气中传来,叫人难以辨清是从哪个方位传来,“很久没找到这样美味的小甜点了。”
叶既明破口大骂:“放你的屁,回家吃自己去吧。”
女声沉默了。
她没料到,这次进来的食物个个衣冠楚楚,都是翩翩少年佳公子的模样,没想到自己一开口撩拨,就啃上了一块硬骨头。
她很快回过神来,掩口一笑:“哎呀~小后生这般粗鲁,着实伤了奴家的心呀。”
话音未落,从暗处三个方位,各各飞来三条体型不大的毒蛇,不由分说,张口便喷出几股透明毒液,朝段叶二人袭来。
叶既明单掌化出一披风,凌空一舞,披在昏迷的段书绝身上,几滴毒液落在他身上,嘶嘶地灼烧一阵,却未曾伤他分毫。
叶既明语气冷了下来,咬牙一字字道:“本君说,放肆!”
他周身腾出淡紫色的毒雾,迅融入白雾当中。
虺蛇本是剧毒之蛇,那蠢蠢欲动的三蛇难挡紫雾毒性,当场毙命,软成了三条色彩斑斓的绳子。
叶既明刚要离开,便觉四周腥热感更甚,地表浮土亦隐隐震动起来。
他站在一处阵眼之上,警惕环伺间,突觉脚下有异。
叶既明脚尖点地,纵身跃起。
他的直觉着实不坏,足尖刚刚离地,从他方才立足的土地下便豁然钻出一只血盆蛇口,蛇身从土中直立而起,其身出土三丈,竟还未见尽头!
……那恶蛟,竟然一直在地底游走,静静尾随着他们。
那深渊巨口直直追着叶既明,可清晰看见蛇牙上的毒液光液,离他的双脚只有寸余,竟是打算生吞了他!
叶既明逃无可逃,大骂一声,转身拔剑,欲斩蛟,但眼前虚影一晃,蛇身竟瞬间转换,变成一个赤·裸美人,冲他嫣然一笑。
她满以为此人会被自己的美貌所迷。
一只年轻貌美的小虺蛇,血气方刚,哪怕不用来果腹,养着当个面也是美事一桩。
谁料叶既明丝毫没有犹豫,剑刃照着那张美人面便径直划下!
此蛟始料未及,生生用脸接了这一剑,亏得蛟鳞坚硬,脑袋才没有被一剑劈成个烂西瓜。
但她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一剑彻底激怒了恶蛟,她全身从泥中遁出,重化蛟身,扬起尾部,挟裹劲风,横扫叶既明腰部!
叶既明一手护住昏迷的段书绝,一手强攻,本就难以尽展能为,如今被猝然袭击,他想要闪避开来,却难以为继,被不偏不倚扫中腰部,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急急把段书绝拥至身前,护住了他的头。
而下一秒,他的身体狠狠砸在了树上,气血翻腾,一口濡热径直喷出。
但他没有丝毫游移,动作灵活,闪身挪移,面对面抱住段书绝,在枯树上横跳几下,身影消失在了林间。
恶蛟再化人身,吐出分叉的鲜红信子,舔去流至唇角的鲜血后,身形渐渐融入土中,消匿无踪。
迷蝶谷是她的地盘,她有自信,这条小虺蛇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得为这道伤口付出代价。
叶既明纵身在林木间跳跃,口唇间不断有血溢出,然而他为着逃命,已经顾不得按照来时路的轨迹前进了。
他嗅觉格外敏感,又和段书绝共同生活日久,知道他身上有一股特殊而清雅的水香,便循着那味道一路找来,是以才能救下段书绝。
现在经过一通瞎跳后,他成功迷了路。
逃出一段距离后,叶既明又痛又乏,寸步难行,只好在一处枯松下将段书绝暂且放下,稍作休息。
他喘息着与他并肩靠在树边,抹去唇角残血,忿忿道:“姓池的,本君要被你害死了。”
那人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左手仍死死抓住那件白袍,上面已染了些叶既明的血,看上去颇为惨烈。
他不吭不哈,叫叶既明有些火大,可一看那张静静沉睡的脸,叶既明又心软了,低低嘀咕了两声,把脑袋抵在树上,想再闭目养神片刻,再逃命。
那恶蛟确实不是好相与的,叶既明重活一世,虽是改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毛病,但凭他现在的修为,和那成形了的恶蛟正面杠上,无疑自寻死路。
想到此处,他又心焦了起来。
若是段书绝能与他并肩,他们二人战力叠加,胜算便能水涨船高。
但观此情形,段书绝再起不能,自己怕是要豁出命去了。
叶既明正出神间,不意左手突然被人轻轻握紧。
叶既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低头一看,现左手确是被那人握在右掌心,脸便黑了三分:“姓池的,你是不是醒了?”
身边人不语,仍是闭目。
叶既明翻身半跪在他面前,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莫要戏弄本君!姓池的,给本君交代清楚,小鱼他如何了?文玉京他又去了哪里?”
那人不动。
叶既明不耐烦了,凑得更近了:“你可听得到本君说话——”
不料,那右手竟一把攥住了他的前领,把他往前一拉,叶既明身子失衡,一头栽下,恰与他口唇相接。
叶既明身子全僵了,双手撑在段书绝两膝旁,肘部轻颤,心脏乱跳。
待他反应过来,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姓池的什么疯——
然而,下一瞬,他口中被渡入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甫一入体,叶既明便觉通体舒畅,疲惫尽消,血脉中力量倍增,灵力湃涌,竟有一浪三叠、源源不绝之势。
叶既明有些狼狈地与段书绝分开来,掩住口,赶快将那物吐了出来。
在他掌中熠熠生辉的,竟是段书绝的鲛丹。
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黑中隐隐透蓝的眼睛。
那目光沉静,清冷,温柔,是叶既明梦了多少年的一双眼。
将叶既明拉近并亲吻似乎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很快,那双眼缓缓闭上,手也顺着他的前襟无力滑下。
叶既明一把抓住段书绝的右手,嘴唇又麻又热,热度一路烧到了脸颊上,叫他无所适从,五味杂陈。
他把那只手抵在自己额头上,小小声地唤:“……小鱼。”
鲛丹是鲛人的命,他把鲛丹渡给自己,便是把命拱手出让了。
他又怎能让他失望?
叶既明在段书绝身周简单设下保护术法,又解下段书绝的腰带,蒙在他眼上,命令道:“不许偷看。”
而在下一刻,他将鲛丹含在口中,挥起黑金长剑,毫不犹豫地猛插·入土!
一声女子尖啸乍然从地底传来!
鲛丹入口,他灵窍大开,自是知道那恶蛟已早早游走到他们脚下的泥土里,静待时机,只待一击。
这一回,他不会再让她占半分先手!
叶既明摇身一变,幻化出了原形。
这一年多的刻苦修炼下来,他哪里还是那体型娇小的虺蛇,望风而长,瞬间长成三丈黑蟒,张开蛇口,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随即一口咬住那因吃痛而拱出地面的恶蛟身体,生生将她甩出了地面!
他虽然仍是虺身,但因着段书绝的修为加持,身上已有蛟气环绕。
叶既明不知段书绝修为已到了何等境界,只晓得鲛丹入口后,周身上下力量翻腾,竟压制得那恶蛟动弹不得。
他自是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蛇类缠斗,往往开始之时多暗中窥探,一旦动手,便如雷霆,爆力极强。
叶既明翻转蛇身,麻花似的与那恶蛟滚缠在了一处,一圈一圈,竟渐呈绞之势!
恶蛟身上受了剑创,更没料到这还未成蛟身的青年会有如此能为,立时慌了手脚,疯狂挣扎,想与他解绑。
蛟蛇滚缠一处,蛇身上有鲛丹护体加成,力量颇大,那恶蛟本想以逸待劳,却被人反将一军,此番遭到突袭,准备不足,又对这虺蛇能力估计失误,在渐渐窒息时,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好像真要栽在这个小后生手中了。
饶是她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心,一切也是为时已晚。
这霸占山头、为祸一方的恶蛟,被叶既明生生绞死,骨头被节节拉松,死相极惨。
在她殒命后,迷蝶谷中毒雾消散,原本的莫耶阵也溃散开来,再无功效。
她断绝声息时,叶既明犹不敢放松,生怕是恶蛟狡诈,妄图诈死脱身;直至确认瘴气消退,阵法不复,他才彻底放心,从恶蛟躯上游走下来,重化人身,将沾满血的黑金长剑从她身上拔下,甩一甩上面沾染着的黑血,送回鞘中,快步赶至段书绝的保护法阵前,伸手挥散,单膝在他身前跪下,将段书绝上半身抱起,想将鲛丹交还于他。
想到刚才嘴唇相碰的感觉,微微喘息着的叶既明心潮愈加汹涌,只想如法炮制,将鲛丹原样奉还。
在他印象里,段书绝是个标准的君子,方才怕是不得已才以口渡丹,倘若自己亲了回去……
想到那正人君子被自己喂丹后羞红了脸的模样,叶既明便觉心中快意,唇角也带了笑。
他扳过段书绝的身体,口咬鲛丹,正要与他唇畔相碰时,陡然想起,这身体里还有一个昏迷的池小池。
叶既明立时兴致全无,悬崖勒马,从口中取出鲛丹,用衣摆细细擦净,规规矩矩地喂进段书绝嘴里。
但就在他低头喂丹时,一个人声突兀响起,惊得他后背冷汗骤下:“书绝?……你是何人?”
叶既明心中一悸,不由得循声望去。
——他竟忘了,莫邪阵法一撤,迷蝶谷便只是普通的山谷!
任听风,宴金华,苏云,以及不少弟子都已成功汇合,正站在不远处,诧异而戒备地紧盯着他,与他怀中昏迷的段书绝。
电光火石间,叶既明意识到,坏事了。
他脸上蛇鳞未褪,杀意未散,虺蛇气息更是没有来得及进行半分收敛,脸颊上还沾着那恶蛟窒息时吐出的血,模样不可谓不狰狞。
……段书绝还在他怀里躺着,他的鲛丹,刚刚由自己亲手喂回。
宴金华躲在人群最后面。
若不是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他怕是要抚掌大笑出声了。
亏得他有意无意的领路,才让任听风等人撞见这精彩的一幕。
他原先的计划未成,倒是阴差阳错,成就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妙局。
紧搂段书绝的叶既明,在几瞬之间,做出了当下最合适的举动。
他出其不意,推出一掌,狠狠击在段书绝肋下!
段书绝滚趴在地,口中涌出一股鲜血,看似受伤严重,但叶既明手上有数,不会伤及他的脏腑。
随即,他装作窃丹未成的模样,纵剑而逃。
果然,几名弟子被他的举动误导,只道段师弟是被此恶物所伤,立时去追。
任听风却没有去追。
他走至段书绝身旁,看了看他被自己的腰带缚住的双眼,又从他手中取过文玉京那件染血的白袍查看,神色微冷。
“三师叔!”
在他沉吟间,身后有弟子唤他。
任听风扭过头去,刚想问一声何事,便见那弟子手上捧着文玉京那把翠色游鲤伞,自林中而来。
弟子也对自己的现颇感不安:“三师叔,弟子在林中现了这个,不敢妄断,便送来给三师兄观视。这可是小师叔的伞剑?”
任听风脸色愈沉,询问众弟子:“一路行来,你们可曾看见你们文师叔?”
弟子们纷纷摇头,满面惑然。
宴金华挑准时机,开口道:“三师叔,弟子们怎会知晓?小师叔向来是和段师弟在一起的啊。”
任听风负手,沉默良久。
“来两个人,将段书绝带回静虚峰,好生照料,但莫要让他随意走动。”很快,任听风定下神来,冷静指挥道,“其他弟子留下搜山。文师弟身在阵中,怎会凭空消失?”
闻言,宴金华一笑。
他怎么不会凭空消失呢?
“文玉京”彻底消失了,回不来了,没人会再罩着段书绝了。
而他的消失,更会把段书绝直接推向断头台。
段书绝就算浑身长嘴,怕是也说不清了。
……
而在宴金华控制着自己莫要喜形于色之时,在穿书总系统的系统空间内,o61已被完全控制起来。
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在o61没有做出顽强抵抗、或是拒不交代来历等恶劣行径时,系统们也不能采取类似于清洗、格式化、强制读取信息等强制措施。
他被押入审讯室内,静待系统内调查员的审核与问询。
不少系统都听说有一个入侵系统被拘捕,长得还不赖,便纷纷前来围观,审讯室外一时殊为热闹。
在一水的深蓝色系统工作服里,白衣黑裤的o61显得格外突出。
而被强势围观的o61非常安静。
他手上戴了电子镣铐,脚腕也被一对沉重的锁链束缚,颈上戴了黑色的数据电击项圈,面色被衬得格外苍白,但他却不像是有任何惊慌,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头,望着墙上悬挂着的系统十大守则,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神情格外温柔。
o61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夸他好看。
他轻轻一笑,想到了一个和他现在的处境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主神为什么要长期关闭他们的自我认知系统呢?
o89,o23,都还有记忆,因此不用照镜子,也会记得生前的模样。
然而,被格式化后、失去了身为人类的记忆的o61,早已经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
因此,在遇到池小池前,丧失了自我认知能力的他几近丧失了对情感的感知力,活得古井无波,甚至要以为自己是和oo9一样的天生系统了。
他出神地想,主神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外面的喧嚷,随着调查员的到来而四下散去。
一男一女两名系统走入室内,在o61面前坐下。
他们丝毫不担心眼前的系统会采取什么暴·力措施。
一来,他们的囚·禁措施做得非常到位,二来,在被·囚之前,o61已经接受过系统们的彻查,他身上所有的尖锐物都被取下,就连含有铜的上衣纽扣都被扯了下来。
二名系统刚刚坐下,o61便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来审问他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
o61气质太过柔和无害,并不像199号宿主指控的那位暴徒。
男人问他:“姓名,或者编号?”
o61据实以答:“渣攻回收系统,o61号,正在执行1329号世界线任务。”
女人将一份8oo字左右的控告函传送至公屏上,指着上面宴金华的血泪控诉,公事公办地询问:“199号宿主对你提出了一些指控,你是否承认?”
o61笑了一声。
女人性格严肃,冷冷道:“不要阴阳怪气,回答问题,是或否。”
“很巧。”o61并不理会女人,说,“我也有些东西,想要给你们看一下。”
两个审讯官再次对视一眼,女人皱起眉头,敲了敲桌面:“你老实一点。我们是拘捕你来问话的。”
o61微微欠身,道:“我的诚意是足够的,毕竟,不是你们拘捕我,而是我有事要跟你们说,所以才主动来到这里的。”
说到这里,o61把戴着手铐的左手按在胸前,极绅士地一弯腰,诚恳道,“我的硬盘内,存有关于199号宿主所有违规操作的指控报告,我大概总结出了四万字的具体内容,请你们接收。”
两名调查员:“……”
他们显然对于“拘捕对象”变成了“检举方”的事实有些接受无能。
而o61态度始终平和而有礼:“请你们相信,我来这里,的确只是为了给你们送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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