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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缓缓站起身来，不过看起来有些勉强，他伸手轻轻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却明亮无比。刚才与少年的比拼，让他对剑道的领悟又精进了一分，筑基七转的修为也更加稳固。
少年虽说一直卡在元婴三炼不得突破，但在剑道上的积累却不是他可以比的。
只可惜，这最后一式，他终究还是撑不过去了。
“来吧，第三式，我接着！”
稳稳地握住天子剑，方寒挺直胸膛，看着少年坚定说道。
身体的情况以及灵力的消耗，已经不允许他再使出人剑合一了。不过能在临死前亲身感受上界剑修的绝招，倒也不枉来此一趟。
“如你所愿。”少年语气平和，并没有胜出的喜悦，反而脸上露出些许落寞。
这一招用出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将从此消散，魂归天地间。
“大剑无锋，大巧不工，一剑便能破万法。这最后一式，便叫一剑破万法！”
“看剑！”
似乎是用尽全力吼出这句话，少年浑身肌肉隆起，青筋暴突，一股莫大的威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往无锋重剑凝聚而去。
只见他右手横握剑柄，笔直地朝前刺出，没有任何花哨，也不带任何效果，就这样平静地刺出，仿若无痕。
平坦的剑尖朝着方寒逼近，而少年的身体也跟随着重剑而动。
无风，也无声。
就好像一个初学的剑客在千百次练剑中的普通一刺，然而就是这朝着方寒的一刺，却让他丝毫不得动弹，就连握剑的手都没法抬起，体内的灵力亦不能调用分毫。
在一剑破万法的笼罩下，他成了一个毫无战力的普通人，只能僵在原地，静静看着黑剑与少年不断靠近，等待着被夺走生命的瞬间。
一剑破万法，靠的不是修为，也不是法术，而是真真切切的剑域，由剑之力组成的无形剑域。在这一方剑域里，少年就是绝对的王。
这一瞬间，方寒脑中闪过无数细碎的画面，许多人和事都清晰地浮现出来，恍若昨夕，感受如此真切。虽然他还有好多目标没有完成，还有好多事要去做，但是，在这一刻，都将划上一个句号。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也不用那么累了。”
这一路过来，自白柳镇开始，从流云山脉到荒原，从炎阳城到剑谷，虽然日子并不长，但却比方寒之前所有的经历还要丰富，也让他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
“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很遗憾，但方寒已经放弃了抵抗。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心境也变得古井无波。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少年持剑逼近的同时，自己的储物袋中，那座神秘的黑色小塔却又一次发出淡淡的光泽，一缕黑光一闪而逝，黑塔便从储物袋中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正好横亘在无锋剑尖的前方。
随即，无锋重剑重重地刺在了黑塔之上，无法挪开。而少年也突然顿住身形，目光骇然地看向前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竟然是虚天塔！怎么可能！”一道念头在少年脑中闪过。
然而，黑塔却不给少年丝毫时间反应，一圈黑色波纹悄然散开，朝着少年笼罩而去，转瞬间便将其吸入塔内，只留下重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而黑塔，也在完成使命后从空中消失，回到了储物袋内，整个过程竟连一个呼吸都不到便结束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落地声，方寒亦同时睁开了眼睛，却只看到无锋重剑在地上弹落了两下便静止不动。而少年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方寒眉头紧皱，不得其解。
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自己竟然没有死，而强大如斯的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踪迹？
方寒此时并没有死里逃生的狂喜，反而内心平静，满是疑惑。刚才自己闭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突然化解少年的攻击，甚至让其轻飘飘地消失？
难道是荆天鹏显灵？
方寒摇了摇头，抛掉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空荡荡又有些杂乱的庭院内亦没人能给他答案。
“算了，先不想了...”
将天子剑收入体内蕴养，方寒立即从储物袋中掏出几粒丹药吞入口中，旋即盘坐下来开始运功疗伤，恢复灵力。
刚才的两场战斗虽然短暂，却是险象环生，差点殒命，消耗也是相当巨大。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毕竟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也未可知。
安静的中庭中，袅袅绕绕的香火烟灰在一切回归寂静后从半空中缓缓飘落，铺满了整个院落，也落在了方寒的身上。
前院，驻足许久的花语月在察觉里面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后，脸上露出些许迟疑。
看样子，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是不知最后结果如何，想必方寒大概率已经殒命当场了吧。
回想起这一路上的种种，从剑池空间的夺剑偶遇，再到后面的不舍追踪，然后一起被吸入剑侍空间，又在城中相遇，甚至自己还将一滴魂血都给了对方，花语月不禁心绪复杂。
她在宗门内是天之骄女，备受呵护，也因为宗门的特殊性，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男子接触，甚至还待了不短的时间。
“唉，好歹也同行过一路，还是去帮他收尸吧。”花语月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绕过巨剑，朝着中庭走去。
只是踏上金身大殿台阶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身上这一股若有若无的魂血联系，竟然还存在！
“这...”
少年的恐怖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刚才的动静，明显出了三招，方寒是怎么抵挡下来的？
既然方寒活了下来，那少年呢？
想到这里，花语月脚步不禁顿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方寒既然都没事，那说明少年应该也不存在威胁了。
呼~
轻轻拍了拍胸脯，花语月终究还是坚定地踏了出去。穿过熠熠生辉的金身大殿，来到后门，她一眼便见到几步之外正背对着自己盘坐在地上的方寒。
只是此刻的方寒，卖相确实不怎么样。
一身的香灰，缭乱的头发，破旧的衣着，怎么看怎么惨。
若不是那平稳的呼吸，还有周身淡淡的青色光芒闪现，恐怕都会被以为是坐化许久的修士。
再环顾一圈，除了侧翻的香炉，静躺在地上的无锋重剑，还有那鼎岿然不动的大钟之外，少年踪迹全无。
见状，花语月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扑哧一声，她眼波流转，掩嘴笑道，“方道友，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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