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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少明说完，停了下，脸色沉重继续道：“刚才所说的是外部市场竞争大环境，现在说回我们幻雨游戏，我们幻雨玉玺从成立到两款产品上线，主要的财务支出分两块，一块是人力成本，也就是员工薪水和奖金，还有一块就是游戏上线前，为冲安卓和ios系统游戏榜的买量费用以及包括广告费为主要支出的广告费用，这是最主要的两块支出，另外还有一些办公桌椅、游戏发行的费用，具体明细大家可以看一下财务报表！”
高层会议，第一个议程就拿游戏公司说事的那一刻，冯少明就知道，目前游戏公司的情况已经拖累了整个集团，他难辞其咎！其实当时他也反对成立这家游戏公司，第一是技术团队临时拼凑，磨合期以及各种游戏平台、框架都要重新搭建，费时费力，还未必能形成有效的团队反应；第二，市场策划部林小柳妹子结合市场调研，已经把可能遭遇的风险罗列得明明白白，现如今的游戏市场竟然太惨烈，要想从腾讯、网易游戏这样的大集团、拥有顶尖游戏制作团队的围剿中脱颖而出，得到不错的市场占有率，风险太大，除非公司能立马研发出一款让整个国内外市场风靡的游戏产品，但可能吗？
肖董事长一门心思要做游戏，想成为第二个腾讯、网易，就连赵总裁都拦不住，他一个小小的科研部总监有什么办法，现在出了大问题，他董事长就算有决策上的失误，但真追究其责任，是不可能有事的，背锅的……恐怕还是自己！
“三款游戏，三个项目，每个项目从项目经理到技术人员，共40人，加起来120人，一年花了近一个亿的薪水，我就先不管职位高低，薪水高低，这一个亿平摊到这120位员工上，平均到每个人的年薪都将近百万，这薪资构架，我们游戏公司员工的薪水向微软、苹果看齐了？”
赵晋君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眼前的一份财务报表上，虽然早就知道游戏公司烧钱，但这薪资，一摆上台面，大家还是被吓了一跳，年薪百万，这意味着什么，坐在这间会议室的都是总监级别以上的，但其中也有好几个总监，不算奖金，年薪只不过四五十万，他们这些人还是集团高管呢。
“如果我们游戏公司的技术人员像微软苹果的工程师那么厉害，像腾讯、网易那样，能研发出一款，流水达几十亿、上百亿的游戏产品，别说年薪百万、年薪千万，就算要年薪一个亿，我们都给，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技术工程师们拿着远超市场价十倍、二十倍的工资，做出什么东西来了，两个垃圾游戏，还有一个尚未上线的垃圾！”肖离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似乎是要桌面上那份财务报表给瞪穿。
“幻雨游戏每位员工的薪水，当时冯总监从人事部、财务部再到总裁办、董事长室，层层上报、签字，按规章制度定的，没错，薪资架构是畸形了，薪水是高了，但最终决策权是赵总和肖董手中，现在才来说幻雨游戏员工的薪水太高，是要找个人背锅，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吗？”
林小柳突然抬起头，美丽的双眸炯炯有神，毫不畏惧地与会议室两位大佬肖离和赵晋君对视，整个会议室因为她的发言变得鸦雀无声，而两位大佬的脸色也被她这些话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科研部总监冯少明眼神充满感激地看了林小柳一眼，他知道小柳妹子是在他为他解围，但直接怼集团一二把手，拿她的职业生涯在为他解围，让他感激的同时，也不免为她捏了一把汗！
“我说过，今天的会议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解决问题！”赵晋君带着不解看了眼林小柳，她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这场会议是为了什么吗。
“做it，做游戏，本身就是一个烧钱的玩法，和玩金融一样，既然做出来的游戏没有达到市场预期，负债累累，解决方法无非是加大投资继续做，期待幻雨能质变，或者结束幻雨游戏，不让幻雨再拖累整个集团的现金流……”
“林总监！”
赵晋君一声冷喝，打断林小柳的发言，眼神犀利而冰冷，脸色更是像覆着一层厚厚的寒霜，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包括林小柳都被他吓了一跳。
财务部的肖新、投资部的崔斌和人力资源部的陈凤三人更是不解地看着林小柳，她今天疯了吗，难道真的看不明白今天这场会议就是两位大佬在唱双簧，需要找一个人背锅，好为这次幻雨游戏的亏损给董事会一个交代？
“管好你自己的市场策划部和法务部，市场收益以及集团的方针政策由董事会来决定，明白吗？”赵晋君冰冷、严肃的话语让林小柳桌底下的小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倔强地抬起头与他冰冷的眼神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在这次会议上表现堪称愚蠢，差点让肖董事长和他下不来台，职场上最忌讳的不就是让自己老板下不来台吗，她都知道，但她更清楚，她不能让老冯背这个锅，他背不起！
“今天的会议暂时到这里，下午继续”肖离面色不善地看了眼林小柳，临走前，拍了下赵晋君的肩膀，沉声道：“晋君，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科研部总监办公室，冯少明泡了林小柳最喜欢的绿茶，有点担心地问：“妹子，你说，我会被降职还是会被开掉？”
“幻雨游戏的亏损摆在明面上，而你是幻雨的总经理，无论怎么开脱，责任都是要负的，如果只做降职处理，也不失为运气！”林小柳看了眼冯少明，也不是很确定说道。
“你不应该这么鲁莽，会把你牵连进来的！”冯少明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今天这场会议，明显是要他来背锅，所有人都明白，所有人都沉默，所有人都不傻，明哲保身和见风使舵八个字，是职场最基本的要求。
“我不保你，你会失去这份工作的…只是老冯，我再怎么保你，真正能保住你的还是你的业务能力，好好想想怎么让幻雨游戏活下来，不然我能保你一次，也保不了第二次！”林小柳看得很清楚，眼下的局面并不算太糟糕，即便董事会追究责任，肖离和赵晋君也只是被质疑一番，并不会对他们的地位和威望产生什么影响，问题就在于这两人愿不愿意保他。
肖离是不可能保他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赵晋君，集团总裁发话，要保住他其实很简单，只是……会吗？
董事长办公室，位于瀚明集团三十七层，这一整层都是肖离的办公室，小型会议厅、吧台、休息室、洗手间、冲凉房、健身室，应有尽有！
“来，喝一杯？”肖离站在吧台里面，手里拿着一支价格不菲的红酒，肥胖的脸上红光满面，洋溢着一种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就像弥勒佛的笑容。
“你知道我上班时间不喝酒的！”赵晋君坐在吧台前，倒了杯温开水，摇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呀，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我们赚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能活得更轻松、更滋润一点！”肖离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道。
“你放这么多健身器材在自己办公室，有运动过吗，以你现在的体重，忌口吧，别哪天高血压中风瘫痪了，你那些小女朋友们还得靠你养着呢！”
“我去你的，你中风我都不会中风”肖离扁了扁嘴，收起笑容，眼神略带疑惑道：“今天小柳可差点让我们下不来台，你把她甩了？”
赵晋君翻了下白眼，自嘲地笑了笑：“她把我甩了，理由是对我没感觉了！”
肖离闻言，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紧接着笑声传遍了整层楼，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兄弟呀，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分手理由了，哎呀，我突然怀念起我的学生时代了，感觉，这是多美妙的一个词汇呀！”
“小柳跟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赵晋君内心苦涩，但还是不能让任何人讥讽林小柳。
“好好好，我的都是逢场作戏，你的都是真情挚爱”肖离笑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笑容渐渐消失的同时，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犀利，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在他严肃的神情下展露了出来，低沉道：“游戏公司这么亏损，下个月的股东大会，我们是无法交代的！”
赵晋君沉下脸，眼神透射出睿智的光芒，把玩着桌上的水杯，微笑道：“公司的决策是在你我做的，游戏公司亏损造成集团股价下跌，损失惨重，主要责任也应该是你和我，我来担吧！”
肖离摆摆手，舔了下自己的下嘴唇，目露凶光，阴阴笑道：“开什么玩笑，你来担，把你总裁罢免了，还不如把我这个董事长罢免了，有些错，纵然知道是错了，但我和你，也绝对不能承认做错了，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有一个人……最适合担这个责任！”
此时的肖离跟之前那个笑容和蔼可亲的弥勒佛样完全判若两人，这一刻，他是一手把瀚明从一个小工程公司做成一个跨国上市集团的铁腕人物。
“科研部，我们集团旗下的金融公司网站、交易平台以及数据库都是冯少明在公司工作十多年慢慢建立起来的，他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不合适！”对这样一位对公司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兢兢业业的老员工，赵晋君心里或多或少带着崇敬。
“没有了冯少明，还会出现李少明、周少明，但这件事，总归是需要有人来背这个锅，只能是他！”肖离手指敲了几下桌面，动作已经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若没有小柳今天早上那番话，可以顺理成章让冯少明背锅，但现在…再让他背锅，公司管理层会人人自危，对公司不利！”赵晋君从刚才就一直想今天早上为什么林小柳要这样保冯少明，以她的聪明和对职场规则的深谙，不可能看不出他今天早上是准备让冯少明背这个锅的。
“小柳在会议上这么一闹，也确实糟心，这件事，你我都不宜再出面，这样，把行政部总监肖凯提为副总裁，由他出面跟冯少明说，最好让他自动请辞！”肖离抛出一个提议，肥胖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副总裁？”赵晋君脸上温熙的笑脸消失了，若有所思地反复念了两遍这三个字，然后沉默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设副总裁一职是想让公司四大总监互相制约，保持竞争，但晋君，我们是一家跨国上市集团，我们的组织架构一定要清晰、全面，这样外界投资者才会觉得我们瀚明集团每个部门、每个职位都各司其职、分工明细，是一家全面规范、效率优先的优质企业！”肖离将手中的雪茄烟烟嘴剪掉，拿起打火机，旋即又放下，眼神不是很友善地看着赵晋君。
“冯少明不是一个小职员，他是集团科研部总监，同时也是幻雨游戏的总经理，文凯才26岁，把他提到副总裁这个位子，说话做事总是居高临下、年轻气盛，不懂得察言观色，我担心他未必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肖文凯是什么人，典型吃的是奶，挤出来是草的“朽木”富二代，天天不务正业，要不是命好，叔叔肖离是董事长，别说做行政部总监位置了，就连普通的行政文员，公司都不会要他，一个行政部，本来是高层核心部门，硬生生在他手下变成了一个乌烟瘴气、可有可无的打杂部门。
“这个副总裁就只是个头衔，主要是为了处理游戏公司这件事，那小子花天酒地在行，管理公司，我还没昏头到这个地步！给他个副总裁的头衔，让他处理好冯少明的事，职责嘛，还是负责行政部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肖离摇头笑道，拍了拍赵晋君的肩膀，以示安抚。
赵晋君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并不担心肖文凯分他的权，他担心的是这个二世祖会处理不好冯少明这个事。
下午三点，集团的管理层会议继续进行，出乎林小柳意料，会议上，肖离和赵晋君都没再提一句幻雨游戏，仿佛把这事给忘了，反倒是宣布了一项任命，行政部总监肖文凯以年仅26岁的年龄成为集团的副总裁。
虽然还要通过董事会任命、发文后才正式生效，但在座所有人都明白既然两位大佬都已经同意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很多部门总监心里虽然看不起肖凯，也不服气，但人家命好，叔叔是集团最大股东兼董事长，你能怎么着，这就是命啊。
会议结束后，林小柳跟在赵晋君身后，走到哪跟到哪，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求人也不是这么个求法吧？
总裁室，赵晋君无语地看着身后一言不发，就一直跟着的林小柳，无奈道：“林总监，我这是要去上洗手间，你还跟着？”
上洗手间？林小柳侧身看了下眼前的门，嗯，还真是洗手间，当即走了过去，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赵总，冯哥需要这份工作！”
“林小柳，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离谱了，我有没有教过你，在职场上，切忌古道热肠，你呢，今天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没做到，现在还堵上司的门，你的职业素养呢？”赵晋君对林小柳今天的反常行为很是不满，她一向冷静，很少会做一些冒冒失失的事。
“冯哥的情况不一样！”林小柳继续低声道，没办法，有求于人就必须低声下四。
“有什么不一样，身体一直不好的母亲，需要每天透析等合适肾源的老婆，上初中的女儿，房贷，车贷，你说的是这些吗，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赵晋君说完，捂了下小腹，脸色有些难看。
“你知道？”
“重要吗？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公司利益出发，一个员工如果不能胜任他所在的岗位，无法为公司创造效益，那就会自动淘汰出局，这是最基本的优胜略汰，作为管理层，如果对员工岗位的调整还要考虑员工家里是否有特殊困难，是否需要钱等因素，这是在开善堂吗？”赵晋君摇了摇头，侧过身想进洗手间，却被林小柳用手臂挡住。
“你说的是调整，调整的意思就是降职，是吧？”林小柳聪明地抓住赵晋君话语上的“有利字眼”，顺势巧言道。
赵晋君挑了挑俊眉，脸色有些涨红道：“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不会答应你什么的！”
林小柳知道赵晋君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判断和决定，但看他又捂肚子，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当下就明白了，直接用身子横挡在他办公室的私人洗手间门前，轻描淡写道：“那就憋着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赵晋君被林小柳这话气得踉跄得差点滑倒，别看她平时高冷高冷的，无赖起来，更是“魔女”级别的难缠。
五分钟后，赵晋君帅气的两鬓沁出了滴滴冷汗，捂着肚子投降道：“我保证我会对冯少明做出妥善的处罚，不至于让他失去经济来源，ok？能让我上洗手间了吗？”
“谢谢赵总！”
林小柳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说完，立马让开道，转身高冷的走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气得赵晋君觉得肚子的疼痛感好像又加重了几分。
另一边，喜从天降的肖文凯格外意气风发，连带着他的行政部成员好像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听到消息后，走路都格外霸气、抬头挺胸了。
“许曼，过两天董事会那边任命文件正式下达后，你们公关部记得安排一场媒体会，把主流媒体都请来，然后帮我把登报和采访用的演讲文件做好，我先看一下！”大堂处，肖文凯直接喊停公关部总监许曼，开始行驶他副总裁职权的权利。
林小柳刚从总裁办下来就看到肖文凯这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蹙了下眉，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又恰好被他给看到了。
对肖文凯来说，公司的气质美女很多，比如八面玲珑的公关部总监许曼，妖娆魅惑的综合部总监吴凯丽，还有温柔可人的董事长秘书室室长欧阳兰，但最让他心痒痒的还是这个双部门总监，知性中带着由内而外的高冷气质，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若能征服她，他在公司的地位肯定也不一样。
“林总监，我想请市场策划部帮我出一份正式就职后的媒体答谢宴的策划活动……”
肖文凯走到林小柳面前，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无情打断了：“公司市场策划部是对接国内外市场做策划案的，不是活动策划，办atry、办答谢宴肖总你的行政部不是最拿手的吗？”
财务部总监肖新、投资部总监崔斌和人力资源部总监陈凤从不同的方向走来，听到林小柳的讥讽后，忍不住都笑了几声，然后又各自走开了，连声道喜都不给肖文凯，在这四大天王眼里，这位所谓的“副总裁”不过是个摆设。
只要副总裁一职，不是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担任，这个平衡就不会打破，肖文凯……凭他的水平和能力，想要从赵总那里获得真正的管理权，还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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