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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原随云X方思明-异色之瞳 > 19.偷将灵药向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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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方思明几乎没有机会下地。

    他被原随云抱着,不知不觉也一同睡着,睡得正熟时却被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吻拽出了梦乡。他还没完全清醒,理智就已经被无边无际的情潮淹没。就像酗酒成性的人会用继续喝酒来治疗宿醉头痛,他用继续欢爱来治疗因为和原随云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开始乐在其中的愧疚、恶心和愤怒。

    他应该恨原随云的。这个“师旷”,可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主动引诱原随云,不仅仅是为了自我惩戒,还是为了找机会动手杀他。可是他竟然始终下不了手,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睡了一觉之后,身体依然隐隐作痛,心同样是空洞、疼痛的。无所谓了。不想思考就不去思考,害怕痛苦就耽于享乐。管他什么“温柔乡,英雄冢”,快感很快就能把他带到九霄云外,那里没有对错,没有江湖,只有两个和发情畜生一样在癫狂中交缠的人,渴求着彼此的肉体,被名为彼此的烈酒灌醉。

    剧烈的、无言的激烈欢爱之后两人继续相拥而眠。接下来的事情方思明事后怎么回想也想不清楚了。大概是中间有人来送饭,原随云把依然脱力、困得迷迷糊糊的方思明抱起来,喂他吃了点东西,然后让他继续睡。他睡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但似乎是期间又和原随云欢好了几次。具体的数字记不清了,因为他已经分不出来做梦和现实。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原随云已经把他抱到浴盆里。原随云像是自己先洗过了,头发有点湿,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尤其是黑茶茶叶一样的味道非常明显。

    “醒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洗好了澡继续睡。”原随云卷了袖子,正在帮他擦洗身体。

    “我自己来。”方思明有些窘迫,以往都是他独自沐浴,他从来不想让人碰到他的身体。他想要从原随云手里拿过毛巾,可手一抬起来就开始发抖,之前因为欢爱过于激烈导致的肌肉僵硬酸痛还没有消除。

    “你在我手上蹭一下是要干什么?别闹,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干你了。”原随云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吻了吻。

    “公子?”门外传来丁枫的催促声和敲门声。

    “我知道。很快就好。”原随云说完加快速度给方思明洗干净身体。帮他穿好衣服之后,轻车熟路地在他唇上挑逗地一咬:“等我。”

    方思明头脑发木。原随云离开之后,他吃了点饭,坐着发了会儿呆。他完全不敢相信如此纵欲之后,他的肠子还没有烂掉,竟然还残存着它本来就该具有的基本生理功能。他莫名觉得身体从里到外都是黏糊糊的,于是又仔细洗漱一番。他强打精神,想做点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想到底该做什么,就又困又累,伏在琴案上睡着了。原随云和他欢爱的时候,喜欢叫他“小孩子”,现在他竟然真的和小婴儿一样,只有吃喝拉撒睡这几样事情可做。

    “小孩子,以后躺在床上睡,你那样会着凉。”等他再醒来时,原随云正抱着他,把他放在床上。

    方思明觉得现在如果再被原随云折腾一番,他大概会死,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别……”

    原随云抑制住一声轻笑,伏在他耳边吹着气问道:“被我干怕了?”

    “嗯……真的……别……”方思明闭着眼睛扭过头,担心着原随云还能不能放过他,又睡着了。

    原随云的确暂时放过了他。方思明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再次醒来时,感觉到自己确实睡了很久,但这次醒来是因为原随云正在解他的衣服。

    “整个被子里都是你的味道,太美了,我忍不住……”

    他很快重新全身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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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是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原随云喂些吃的喝的,抱出来洗个澡,然后迷迷糊糊接着睡,迷糊到分不出是梦是醒,是不是被奸尸了都分辨不出来。终于清醒些时,原随云不在,他自己迈着□□的步子起来解决一下最基本的生理问题,然后洗漱。试图抚琴或者想事情打发时间的努力,很快就因为全身酸痛,神思倦怠而失败。方思明虽然饿却累得没胃口,只叫人拿了点水来喝,然后继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然后接着在睡梦中被吻醒,欢爱,接着相拥而眠……如此循环似乎永无止息。

    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颓废放纵过。

    然而,当原随云这一次把他压在身下时,方思明艰难地推开了他:“够了!别闹了!”

    原随云听他说这话时语气迥异往常,便停下动作问道:“怎么了?”

    方思明从原随云怀里挣脱,坐起来??糟糕,腰还是酸疼得仿佛要断掉??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原随云挑挑眉毛,“根本来不及想,只想着怎么干你了。”

    “你……?!”方思明气得浑身发烧。“不可能真的没想过吧?这么长时间了,快有半个月了吧……”

    原随云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孩子,你是说我不分昼夜火力全开地干你半个月?我没这么厉害,只有三天而已。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你……莫不是怀上了?”说完在真在方思明肚子上摸了一把。

    “你这混账……你到底想没想过该怎么处置我?”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如果我说我打算杀了你呢?”

    方思明一时语塞,如果就这么死他会不甘心,但更不甘心的是,他想不到如果不死他打算做什么。

    原随云翻个身,从半趴着变成懒洋洋躺在床上。他抬手搂着方思明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趴着:“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放你走?没有万圣阁的江湖,你打算回去?”

    “我讨厌这个江湖。可是我想知道万圣阁还有没有人活下来,他们毕竟曾经把我当成少主。还有,我想给班世萦烧一陌纸钱。”

    原随云愣了愣,抬手抚摸着方思明的长发:“班世萦?为什么?”

    方思明苦笑:“如果你的朋友死了,你想给她烧纸,还要回答‘为什么’吗?”

    接下来换原随云冷笑:“班世萦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你又要诡辩了。可是那么执着的傻姑娘,除了她把我当朋友,她所做的一切还能用别的什么来解释吗?我当然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把她当成朋友,不然她也不会死。她是很傻,可是傻得让人羡慕。人一辈子遇见一个朋友,让你能觉得她傻,是幸事。我能为她做的不就只有烧纸这一件了吗?”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行。我可以告诉你,万圣阁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手下还活着,在逃亡。纸钱也给你能弄来。然后呢?”

    “然后……?我……我也还没想好。”

    “所以才要问我怎么处置你?”

    方思明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开始从心理上依赖原随云了。否则,设想未来的时候为什么要考虑原随云打算怎么处置他。他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承认了。

    原随云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方思明对于和原随云有肌肤之亲的罪恶感和厌弃感已经彻底麻木了。原随云大概已经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身体了。

    “原随云,你报复了万圣阁之后,还打算做什么?”

    原随云笑道:“不知道,可能最终会下南洋当海盗吧。”

    方思明以为他还在开玩笑:“我是说正经的!你到底还打算做什么?”

    “我是真的想去南洋。我小时候是在常青岛被方宁方姨娘收养的。我那个时候就想知道如果船不开回常青岛,也不上陆地,而是一直往天尽头开过去,会遇到什么。总不会是《山海经》这些古书上面说的扶桑神木吧?后来朱棣派三宝太监下西洋,带回来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一种叫‘麒麟’的神兽。但是我听说,这种‘麒麟’脖子特别长,能伸到两三层楼那么高。可是古书和古画上的麒麟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原来天涯海角之外还有别的陆地,无论古人今人都不曾去过。普天之下并非皆是王土。天下之人亦非皆是王臣。”

    方思明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要去那样的地方必须跨过大海。方姨娘说,世上有两样东西深不可测:人心和大海。我已经测过了人心,那么就只剩下大海了。”

    “如果你去了南洋,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呢?”

    “至少我知道了。要是南洋什么都没有,那就去更远的地方呗。”

    “你去了南洋之后,蝙蝠岛怎么办?”

    “先当中转站留着,但最终会彻底废弃,整个炸掉。”

    想到蝙蝠岛有一天会被废弃,方思明竟然有些伤感。

    “那你什么时候启程?你会带我走吗?”

    原随云大笑:“小孩子,去南洋可是件大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不过都是些虚无缥缈的空口言。方思明有些怀疑原随云刚刚说的这些也可能是哄他玩的。

    原随云搂着方思明的腰,“被你问了这么正经的问题,我也没兴致了。离该起床可能还有一两个时辰。好好睡一会儿,我还真有正经事情找你。”

    又来了,完全不见天日也依然强烈的时间感。方思明把头靠在原随云肩膀上。他很快就想到,看不到或者直观感觉不到的东西,不一定不存在。比如蝙蝠岛上的时间,比如大海之外从未属于朝廷也从未属于万圣阁的神秘陆地,比如他的痛苦和不安。

    这三天他被原随云以“师旷”的幻象榨干了身体,就像朱文圭以“父亲”的幻象,榨干了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

    朱文圭把他当筹码送给原随云,骂他是“逆子”,然后死了。朱文圭终于再不会有新的任务派给他,所以他现在没有必要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而给朱文圭的所作所为找理由了。虚伪的皮肉腐烂了,森森白骨张开利齿獠牙开始吃人了。感人至深的父子情深的戏码后面,是敲骨吸髓,是视如草芥。

    原随云说他是小孩子,不算太错,也不算太对。朱文圭逼着他扮成女孩去云梦偷师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这么多年他只是一个假装自己没事,假装自己在正常地长大的小孩子的尸骨。已经“死”了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怎么和别的孩子交朋友。原随云把他当小孩子,大概是犯了和牡丹灯笼这类鬼怪故事里的书生一样的错误,把骷髅当成佳人了吧。

    多可怕呀,当了这么多年孤魂野鬼自己都不知道。班世萦唠叨得没错,才不到二十岁,他的酗酒问题就非常严重了。他怕自己太清醒,醒了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酗酒可不是班世萦在他耳朵边上嚷嚷几句就能解决的。

    被刀或者毒|药杀死的人,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被以“亲情”、以“关爱”为名的刀和毒|药杀死的人,会以为自己还活着,并且为身上散发的尸臭抱歉。

    可是现在都过去了。

    方思明忽然发现,这将近二十年,他做得最快意的事情,就是亲自给朱文圭递了毒|药,几天后就和设下整个陷阱的人像牲口发情配种似的在床上腻了三天。

    这是嫌自己腐烂得不够彻底吧?非要把这幅皮囊毁掉才满意?方思明忽然又很想喝酒了。

    “你怎么心跳得这么快?不舒服了吗?”原随云忽然问他。他还以为原随云已经睡着了。

    朱文圭上次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算了,别想了,又是一剂撒上“关爱”的花瓣的毒酒吗?就算是骷髅,再被人从坟墓里拉出来,砍上几刀,浇上一坛毒酒,也够凄惨的了。

    方思明没说话假装睡着了。

    原随云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睑和脸颊。这个感觉真好,如果原随云能让他相信这份温存全是出于真心,他也会为了原随云舍身忘命。可惜现在,他不太容易相信“长久”和“真心”了。根深蒂固的万圣阁、他作为少主的骄傲和作为人的自尊心,都一夜之间大厦倾塌;曾相信的朱文圭和原随云的真心也只是多年来被反复重复的三人成虎或者为了隐藏阴谋的巧言令色。

    原随云摸到泪水从方思明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来。做噩梦了?他抱着方思明,用小时候方姨娘哄他的方式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

    “睡吧,小孩子睡吧,星星守着娃娃;别怕,小孩子别怕,月亮守着花。”他用低如耳语的声音唱着方姨娘曾给他唱的安眠曲。本来应该是“爹娘守着娃娃”的,方姨娘怕他伤心,改了歌词,给他唱的是“小香儿睡吧”和“星星守着娃娃”。

    要是方姨娘那时知道他以后会看不见月亮星星和花朵,这个歌词会怎么改?方姨娘还是能改得又美又顺吧。

    要是能带着小孩子去见方姨娘就好了。可是谁都知道万圣阁少主去了蝙蝠岛。而万圣阁和蝙蝠岛偏偏都是常青岛的大敌。

    早就回不去了。不想了。让方姨娘一直以为香儿只是原随云就挺好的。

    方思明在原随云怀里躺到原随云叫他起来洗漱吃饭。竟然有人陪他吃早饭。上次和别人一起吃早饭是什么时候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一起喝茶。茶香味,早饭残余的饭香,还有原随云身上的味道混在一起,方思明大早上没喝酒就醉了。

    “有兴趣整理朱文圭的遗物吗?”原随云忽然问。

    方思明恶心得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瓢馊泔水:“那个人还有什么东西剩下?”

    原随云如释重负,小孩子终于连朱文圭的名字都不想再提了。

    “那个人毕竟是毒帝。他身上带的毒|药或者解药,我不想白白扔掉,也不想让手下胡乱试药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帮我分辨出那些药剂的作用和成分,如何?”

    “没关系,毒|药只是毒|药而已。一旦做出来,就和制作者无关了。万圣阁的毒|药也有我的心血,白白扔掉了可惜。”

    原随云带着方思明去了一间似乎是储物室的房间。侍从们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斗篷,一个承露囊,还有一个药箱。

    旁边的台子上放着炮制、检查药物用的小托盘、蜡纸、清水、研钵等各种物件。

    “蝙蝠岛上除了厨房,别处不能点灯开火。只能靠闻了,看不见,也不会让你烧东西。”原随云对方思明解释道。

    “没关系。”

    方思明开始动手从承露囊和药箱里面拿出各种药瓶、药盒。几乎所有的药他都亲自配过甚至改进过配方。因此,只要稍微闻到一点味道,或者掂量一下分量,他就能知道每种药的名称,背出配方来。旁边一个侍从把方思明鉴定好的药物收好归类,另一个侍从用刻刀在木简上记录方思明背的药方。

    但方思明还是用到了蜡纸和小刀。他假装有些药需要切碎才能鉴定出来。但把切碎的药丸包起来扔掉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他用的蜡纸不是一份而是两份。一份包着装模作样切碎的药丸残渣,一份包着完好无损的药丸。扔掉残渣的同时,他把完整的药丸偷偷藏在衣襟里。

    方思明切药材和用蜡纸包药的手法非常高明,每一个操作要不要发出声音,声音多大,他控制得随心所欲。在场的人,包括在一旁守着的原随云都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用不着把所有的药都偷出来,同一个类型偷出来一两粒就可以。比如假死的、急救的、吃下去见血封喉的。更何况他为了“鉴定”药物,必然要拿出来一些切碎或者毁掉,负责整理收纳的侍从也没有发现药变少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他连自己以后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有机会假死或者给人下毒吗?恐怕是没有了。原随云大概会把他养在蝙蝠岛上,他接下来会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直到原随云改主意。他甚至会开始依恋原随云。

    依恋……方思明想,这大概就是他偷药的原因。依恋就是被人埋伏,就是在大海上驾着一叶扁舟航行。方宁说得没错,大海有多变幻莫测、喜怒无常,人心就有多不可靠。没人敢依恋大海,所以他为了自身安危,也不该再依恋任何人。被朱文圭榨干过一次,他已经受够了。他经不起第二次折磨。秘密偷出来一点毒|药能让他警醒。保守秘密会让他不轻易依恋别人。

    终于鉴定好了所有毒|药。原随云陪着他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原随云,我想自己坐一会儿。我想到太多和那个人相关的事情了。”这句话既是真心,也是托辞。

    “好吧,但别自己憋闷太久。”原随云抱了抱他。

    “我还想喝酒。”

    “那我去给你挑酒。你喜欢喝什么样的?”

    “上次那种很烈的蜂蜜酒。”

    原随云大笑,在他眼睛上吻了吻:“你果然是个勾魂的妖精。”

    原随云离开之后,方思明打开柜子,把折成楔子形的蜡纸插在一块隔板下面的裂缝里。平时拿东西不会有人碰到那个角落。他是在朱文圭刚刚死掉,原随云把他独自留在房间里,他四处找工具寻死或者刺杀原随云的时候发现的这个裂缝。

    方思明把柜子里的其他东西恢复原状,然后坐在琴案边发呆:要是原随云发现他藏了这些东西,会气到把他杀死吧。这种心思缜密恶毒的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藏了秘密,因为这是背叛、这是蔑视。没错,他现在就做好了将来被原随云背叛或者去背叛原随云的准备——但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终归会活不下去吧?方思明恨不得现在就拿出一颗毒|药吃下去一了百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别再稀里糊涂地依恋上任何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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