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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马上躲进了巷子，靠在墙边，自始至终也没能踏出一步。
阿莫用袖子蹭了一下红了的眼眶，怎么会这么想哭呢？一定是太委屈了吧。
阿莫转身，向着筒子楼的反方向走。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记忆中那样温柔，却多了几分沧桑。
“阿莫？”
母亲语气中带着刚刚跑下楼急促的喘气声。
阿莫眼眶倏的就红了，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脸庞。银丝在头上布了大半，脸上皱纹深刻。她缓缓走过来，张开怀抱，饱含热泪的将阿莫拥在了怀里。
阿莫就在她的怀中，没有动，也没说话，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用泪水染湿了她的肩头。
无论阿莫在他人面前装的多坚硬，看到了她，都消逝不见，回归了孩子本来最该拥有的面目。
母亲推开她，阿莫红着眼眶低着头。
“抬头让我看看，三年没见，都长得这么大了。”
母亲低下头看着阿莫，那温柔的神情，阿莫从未在别处得到过。母亲的眼眶也是红润的，阿莫挪开被母亲注视的目光，母亲的手扶到阿莫的脸上，那手掌变了，变得很粗糙。
“在里面有没有被欺负？”
很奇怪，那语气就好像母亲很关心自己一般，那为什么没去看过自己。可阿莫什么责怪的话都问不出来，只是展开唇角看着她，摇了摇头。
“傻孩子”
母亲看着阿莫挤出的笑容，很酸涩。
“怎么瘦了这么多？嗯？”
母亲的手抓在阿莫的肩膀，宽松的衣服下，阿莫好像单薄的很小一只。
阿莫被母亲拽到了家里，两个破败的屋子，没有洗手间，墙上的墙皮掉的零零散散。外面的屋子只有一张宽大的席子铺在地上，上面两床被褥被洗的泛白。奶奶靠在那里，分外没有生气。
“妈，阿莫回来了。”
奶奶缓缓睁了眼，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小丫头”
奶奶站了起来，腿脚稍显不便，却还是朝着自己过来了。
“回来了。”
奶奶那浑浊的眼里储了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一点点流淌在沟壑之间。
阿莫记得，在她和姐姐小的时候，爷爷还活着。爷爷奶奶特别不待见她们，对老叔家的表弟倒是好的不要不要的。后来自己也很少往奶奶家凑了，她没想到最难的这几年依然还是奶奶陪在爸妈身边。
而平日里相处的不错的老叔家，倒是忙着哭惨卖穷，紧怕阿莫家的事情沾到他家半点。
阿莫弯下腰，伸手扶住过来的奶奶。不知何时，奶奶已经比自己还矮了那么多。
阿莫轻轻地“嗯。”了一声。
奶奶伸手摸着她的头，看向另一间屋子“阿然要是也好好的~多好”
阿莫抬起头，随着奶奶的眼神，看向里屋。
屋子里有些昏暗，一个大桌子上乱糟糟的摆着很多药。
阿莫看向母亲“姐在屋里？”
母亲欲言又止，奶奶：“阿然脑子不清醒，好不容易睡了。”
阿莫走向屋子里，快壶烧着水，发出嘈杂的声音。窗帘半掩着，靠着墙边摆着两张类似学校宿舍的上下铺。床上罩着蚊帐，中间躺着一个长发，却有些微胖的人。阿莫走近，撩起蚊帐，却
阿莫蹲在床边，看着床上人的侧颜，伸手，却好像失去了触碰的勇气。母亲趴在门框，别过了脸
阿莫终是伸手拂过了安然额前的秀发，安然抱着抱枕，咬着自己的手指，睡得香甜。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眼。
阿莫期盼着安然嘴里喊一句“阿莫回来了啊！”
但安然醒来，看着阿莫，愣了一秒后却像个孩子般哭喊了起来。阿莫慌忙的伸手握住她
“姐，我”
阿莫尽量笑的像以前那般温暖“我回来了。”
安然看着阿莫握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阿莫，似是疑惑的歪了歪头。
“姐？”阿莫心存侥幸。
安然忽的，眸中都是惊恐，伸手推开了蹲在地上的阿莫。自己则抓紧了手中的抱枕，蜷缩到了墙角。
阿莫怔住了，颓坐在地上，一时间无法思考。
母亲拿着奶瓶进来，塞到了安然手里。安然握着奶瓶，塞到了嘴里，那感觉像是只认食物不认主人的宠物。
母亲：“关于那件事的所有人和东西，她都很抗拒。”
“所以你父亲也说，不让你来。”
阿莫：“姐平常清醒吗？”
母亲：“有时候”
阿莫缓缓站起身“姐会好吗？”
母亲迟疑了一下“以后总会好的。”
“好好治，一定会好的。”
阿莫听出来了，这话中的无奈和自欺欺人。
安然却默默的将身体转向了墙侧，背朝着两人。母亲强打起精神，回头看着阿莫“你和奶奶在家里照顾一下阿然，妈去买点菜。你也好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
阿莫低着头，伸手拉住母亲“我还有事。”
说罢就转身走向屋外，母亲跟在身后唤她的名字，阿莫却没回过头。
午休快过了，没安静多久的学校又开始纷扰起来。崔允文正带着耳机，双□□叉地放在桌上睡觉。何静从身后一脸高傲严肃的拍了拍他肩膀，崔允文睁开眼，仰视着有些微胖的下巴。懒洋洋的摘掉了耳机“咋了？”
何静不耐烦的道“你和你们班那个小混混是不有点什么？”
崔允文转了一下眼睛“哪个小混混？”
何静：“那个流里流气的女孩子。”
崔允文放下腿，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安莫？”
何静点头。崔允文：“有什么？不是我亲戚。”
“啧。”
何静一脸嫌弃，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非得我挑明了说？”
何静掏出手机，将‘星麦’酒吧里阿莫吻他的照片找了出来，递到崔允文面前。
何静：“我是教学主任，得对学生和学校负责。”
崔允文尴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何静：“你先停职两个月吧，总之你带的班要毕业了。”
崔允文：“这就是个误会，这帮孩子去吃散伙饭的。”
何静：“照片是真的吧？”
崔允文：“是倒是，但”
话到了嘴边，崔允文却想，要是说自己是被动的？那阿莫是不是被自己推到了一个境地。
何静：“那就不用解释了。”
何静伸手拽回手机。
“哼~怪不得这么见不得我说那孩子，亏你还是个老师。”
何静倒是一脸解了气的走了，崔允文百口莫辩。下午本来崔允文的课，都换了老师，崔允文郁闷的坐在办公室里，掏出手机给安莫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都是忙音。
阿莫是从筒子楼里跑出来的，就像父亲不知该怎么面对阿莫一般，阿莫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和姐。因为和父亲一样，阿莫也早将妈和姐现在的境地，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阿莫坐在筒子楼外空巷的马路边上。无助，和在里面一样的感觉，很无助。但还有压力，那种压得自己喘不上气的压力。阿莫大约懂了为什么胡柏说，出来了只是开始。
阿莫自己低头咬着牙，红着眼眶，坐在路边。偶尔路过的人，疑惑的看阿莫一眼，也就匆匆走了。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联系人，最后还是打给了joe，电话被秒接了起来。
“”
话筒对面是气喘吁吁的声音“阿莫？”
“”阿莫点了点头，半天却没说一句话。
“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joe的声音很急切。
“没事。”
“嘶。”joe焦急又无奈“你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呢？”
joe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哪呢？我去找你。”
“有什么拳赛我能去的？”
“你都几年没碰了？”
安莫又安静了下来。
“阿莫，你是不是缺钱了？”
阿莫挠了挠头“黑拳也行。”
阿莫低着头，面前却出现了一双长袜帆布鞋，阿莫没抬头。
joe：“现在国内黑拳少得很，你在哪呢？”
面前的人却停在面前几秒后，又向着阿莫走了几步，那双帆布鞋直接出现在了阿莫的脚前面，并用着有些疑惑的语气道“阿莫？”
阿莫抬起头，眯起眼看着前面的人，是个很可爱的妹子，阿莫想起来，这轮廓好像是陈括那个很日系风的小女朋友。
阿莫尴尬的点了点头。
“阿莫？”joe要气死了，这货什么情况，说人话这么费劲吗？
“啊我去找你。”
“行，我在拳馆等你。”
阿莫尴尬的挂了电话，默默的站了起来。刚想转身，又觉得不太对，回过头，和妹子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
“阿莫，我自己去吃饭。”
“可以陪我吗？”
阿莫顿了一下脚步，哇，陈括这一对儿真的都是吃货好吗？
阿莫转过来，挠了挠头，指了指身后“我赶车。”
“那你买票了吗？”
阿莫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用急，陪我嘛。”
妹子上来挽住了阿莫的手臂，拖着阿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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