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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云梦千泽 > 10.南山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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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熙宫香烟袅袅,皇帝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箫婕妤端着攒盒从屏风后走出,她将攒盒放上食案上,缠住皇帝的脖子嘀咕道:“陛下看了一个时辰了,还未好好看妾一眼。”

    皇帝笑着将书合上把箫婕妤拉至身前抱住,箫婕妤笑容妩媚地依偎在他怀中。皇帝低头看她,见她云鬓半偏独簪一支碎玉珠,双目含情,朱唇轻启欲说还休,未施粉黛却楚楚动人,一袭碧色襦裙衬得她如初春新芽般娇嫩,不由宠溺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看痴了。箫婕妤紧紧贴在皇帝胸前问道:“妾,今日可美?”

    皇帝指尖在她的额上微微一点,又为她拨开额前碎发,由衷夸赞道:“美!”

    箫婕妤娇笑着揽住皇帝的腰,声音清甜得像荔枝蜜,“陛下爱吃妾做的蜜饯,这次妾做了好多。”

    两人相视一笑,皇帝摩挲着萧婕妤的手,轻语道:“拿来尝尝。”

    箫婕妤起身挑了块金桔饼喂给皇帝,皇帝吃后满意地点头,“香甜可口,甚合朕心。”

    箫婕妤笑盈盈地又递上一杯茶,“陛下喜欢就好,妾为了做这些蜜饯,可是花了好多功夫的。”

    皇帝接过茶和声细语道:“你素来心细体贴,朕没有白疼你。说吧,想要什么?”

    “陛下当真不知道妾想要什么?”

    皇帝神情微愣,“不知,你倒是说说。”

    箫婕妤像个孩子般努了努嘴,轻轻推了皇帝一把,皇帝戏谑道:“你这是怎么了?”

    箫婕妤侧过身子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妾岂是贪恋财物之人,费尽心思做蜜饯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让陛下舒心畅快。妾听闻陛下近日为国事伤神,饭也不好好吃,便特意做了些蜜饯让陛下开开胃。本是一番好意,却被陛下曲解成另有所图了。”

    “原来如此!”皇帝笑着揽过箫婕妤,软语宽慰道:“好了,是朕不好,不该错会了你的好意。”箫婕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帝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笑起来多好看,别老像个孩子似的努着嘴。”

    屋内余香缱绻,箫婕妤软软地靠在皇帝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皇帝的余光徐徐落在窗外的桂花树上,枝头星星点点的桂花含苞待放,他神思恍然喃喃自语,“桂花好像要开了。”

    无端的一句话令箫婕妤诧异地抬头,“是啊,陛下,你怎么了?”

    皇帝看着桂花树心中一暖,眉间似有无限眷恋,箫婕妤不解地看着他。皇帝沉吟了须臾,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想起了儿时爱吃的桂花糕。”

    箫婕妤嫣然一笑如芙蓉玉露,“原来是为了这个,妾明日就蒸一碟桂花糕,保准和陛下儿时吃的味道一样!”

    绿玉枝头一粟黄,碧纱帐里梦魂香,那个倚在桂花树下清如水冷如玉的人,早已不在了……

    林间落花流水,天际白云幽幽,一抹夕阳连接着黛色山峦,一弯绿水似玉带绕林而行,阳光透过云间缝隙将薄雾照得分外柔和。

    沐珩离开喜宴走在田间,宋将军紧随其后。沐珩看着旖旎的山色停住脚步,吩咐道:“你派人寻些鼓来,再带侍卫将孤峰围住。”

    “殿下想做什么?”

    沐珩笑了笑,像想起了极有意思的事,“自然是帮他们驱赶山妖。”

    宋将军微微额首,虽是不解,可他清楚平阳王是个有主见的人,愿人知道时自然会开口,倘若不愿便断然不会令人知晓其中的用意。话已至此,他又何必多问自讨没趣。

    太子饮了数杯微感醉意,被人扶回裘府。

    太子侧卧在床,一名侍从跪在地上为他脱靴,模糊不清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将侍从的脸掰正,明艳姣好的面容瞬间清晰。

    太子惊喜地起身抚摸着那张脸,“你是林墨!”

    听到太子唤他的名字,林墨的眼睛羞涩地躲闪如山林小鹿,他低下头轻语道:“原来殿下还记得我。”

    太子握住林墨的手,柔软冰凉的触感直击心扉,“怎会不记得……你的伤还好吗?”

    林墨温柔和顺地点点头,太子将他拉起,“别跪在地上,坐到上面来。”

    林墨含笑坐到太子身旁,腮凝新荔,温柔沉静,衣衫单薄身材瘦削。太子流露出怜惜之意,林墨道:“殿下喝多了酒,这会儿子是不是身上发烫?屋里闷热,外头凉爽,我去开窗。”

    太子没有答话,只觉燥热难耐如置身炭火间,林墨就如凉爽的泉水。太子迫不及待地将林墨揽在怀中,林墨身子一僵,张皇失措地看着太子,眼睛忽明忽暗,两颊的红霞烧到了耳根,精致小巧的耳垂鲜红通透如赤色玛瑙。太子抱着散发清凉与幽香的身子,眼神逐渐迷蒙,仿佛在心间有颗嫩芽破土而出。

    “殿下,这样不妥。”

    太子紧贴林墨,温热的鼻息呼在他耳畔,“有何不妥?你不是说伺候我是你的福气吗?”

    “殿下醉了,我乃卑贱之人。殿下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已心满意足。”

    太子轻叹,“我没醉!你灵秀聪慧,远胜过那些胭脂俗粉。身份什么的,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林墨沉默了一瞬,面上的笑容如缥缈的烟波,“我无父无母,从小到大被人践踏□□,很少有人能记住我的名字,更不会有人在意我,殿下何必关心我这样的人。”

    太子怔怔地看着他,“看得出你吃过不少苦,那日被野猪撕咬,都硬生生地忍着……不过如今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别人随意欺负你的。”

    林墨心生感激眼圈泛红竟不知说什么好,太子忙道:“快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林墨乖巧地将薄衫褪下,露出雪白浑圆的肩头。左肩少了一块皮肉,伤口边缘微肿,太子见状责怪道:“这样如何好得了,要是化了脓,问题就大了,还疼吗?”

    “一点小伤总会好的,早就不疼了,殿下无需担忧。”

    太子皱了皱眉,“你也太不仔细了,药也懒得擦。”他指着窗边的柜子道:“里头有个白釉瓶,装的是专治外伤的药,你拿过来。”

    林墨取过白釉瓶,太子笑道:“这药见效快,拿去用吧。”

    林墨并未透出欢喜之色,反倒自嘲地笑了笑,“哎……这样的东西给了我,实在可惜!”

    太子笑容一滞,略带责备道:“别妄自菲薄,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林墨笑着答了声,“是。”

    太子和林墨挑着闲话聊了许久,林墨说着儿时在乡间的所见所闻,都是太子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太子听得入神深感相见恨晚,竟没有早些遇见这样的妙人。

    柳生在村里开了家医馆,村里人有个大病小痛都去那里。柳生平日不苟言笑,对待病人却温和可亲,因而很得村里老老少少的心,尤其一些未出阁的女子。

    洛瑶提着竹篮进入医馆,周围的老人们玩笑道:“洛姑娘来啦,看柳生公子的吧。哟!还带着吃的,真是有心了。”

    洛瑶被他们说得又羞又恼,脸颊慢慢染上一层红晕。为病人诊脉的柳生和病人低语了几句,对洛瑶招了招手把她带进内屋。

    刚进屋,柳生就开门见山道:“你是为了阿寿的事而来?”

    洛瑶未料到他如此直言快语,微微一怔,“是啊,顺便给你送些石榴和蜜桔。”

    柳生倒了碗茶,顺便瞅了眼窗外,低语道:“阿寿的事我劝你暂且放下,不要为了此事扰乱公子的计划。”

    洛瑶看着晶莹碧绿的茶水,心已凉了半截,其实她明白怎样做才有利可图,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关键时刻终究狠不下心,“若阿寿是一般丛林野兽,我可以坐视不理,但它极通灵性和人没多大差别。这些年来,我将它视为同伴,事到如今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到他人之手。”

    柳生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瑶依旧冥顽不灵,不由得出言讥讽,“你以为你面对的人是谁?不要自不量力!”

    洛瑶眼眸低垂道:“我知道我面对的是谁,我一人虽势单力薄,但也会尽心竭力……”

    柳生摇头冷笑道:“真是愚不可及!你不要期望我会相助于你,你以为眼下的清溪村还是几日前的清溪村?如今各方势力涌入,清溪村就像个巨大的棋盘,我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你我皆是听之任之的命,哪有反过来操纵局面的道理?”

    尖锐的言辞刺痛了洛瑶,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可话放在心底和说出来是两回事,说出来就像将最不愿面对的伤疤袒露在世人面前,不免令人难堪,“我明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可我从未想过挑起波澜,只是想保全阿寿罢了。”

    见洛瑶面容愁苦,柳生心里也不好受,“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清溪村是公子精心设下的一个局,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你已擅自动用了肖婆婆,并且留下了破绽,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却未来得及阻止,此刻你再莫轻举妄动了,要是阻碍了公子的大计,到时候无人能保你周全。”

    “我明白了。”

    “你以后做事小心谨慎些,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嗯,那我先走了。”

    柳生旋即道:“我送你。”

    两人走出医馆,刚出院门就看到村南滚滚浓烟火光冲天,大有愈烧愈旺的趋势,火光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如同火海。村南人声鼎沸,许多人从家中跑出向南边涌去,洛瑶与柳生公子对视了一眼朝孤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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