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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帝都大人物 > 50.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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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郡主的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不喘,好好一口气把话说完?”

    袁雅收了扇子,摆出一副“既然你非常想听那我就勉强告诉你”的欠抽表情,正襟危坐,咳了两声才缓缓说道:“这事吧,跟两个人有关。一个是虞卫王朝的安国公世子容玉,这个容玉……卫朝最后那个小皇帝,虞妃娘娘的亲弟弟,就是被容玉捅死的,不然卫朝不会灭得那么快,也正是因为这个容玉,害得先帝折送了五万精兵,迟了三年才打下江山,容玉此人,心思难猜,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两边都不讨好,但也没想要自己篡位,大约他就是以折腾别人看别人不舒坦为乐趣了。另一个叫独孤玉,这个比较神秘,据说是先帝的一位故友,先帝自少年时与他相识,却有数次险些死于他手,直到病逝的前一刻,先帝嘴里还在重复着一句‘独孤玉害我’。你看,两个名字里带玉的都不是什么善茬,独孤玉后来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容玉确实死得很惨。”

    许?听得背上发寒,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襟。

    袁雅看厅子里没有旁人,支起手挡在嘴边,再小声对许?说道:“宫廷秘闻,说是先帝崩前喝的那碗汤药,就是乔装混入蓬莱殿的独孤玉端给他的……”

    许?瞪大眼望着袁雅,震惊得无以复加。

    袁雅叹息:“容玉、独孤玉这两个天大的祸水……”

    许?不自在地擦一擦额上虚汗。

    袁雅叹罢,不忘再补上一句最重要的:“尤其是柴家人,虽然嘴上不明说,但骨子里忌讳着这个字呢。”

    难怪当日提起小名,管季白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许?心里苦苦的,想着她王爷爹爹也是开国元勋,大徵异姓封王的第一人,两大祸水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得比什么都清楚,可偏偏还给她取那么一个犯了大忌讳的小名。

    再也没心思下棋了。

    许?正琢磨着怎么把袁雅请走,袁雅自家府上就来了一个小厮,说圣上传召,要他赶紧入宫去。

    打那之后,许?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其间曹溟来了一趟王府,提起北边换了主帅,感叹说看来轩辕将军是功德圆满,要留在长安当官了,不知道靠着轩辕将军的人脉关系,能不能把自己推荐到一个同样很厉害的将军那儿去,这事急不来,且要再向赵姑娘探探。

    太子领兵,在东边与延林交战,谁知那西突厥也不安分,探子回报的“蠢蠢欲动”没有探错,才休战了没几个月,说好要开放边境通商互市的人,说翻脸就翻脸,果真又挥兵打起来了,幸好边关将士们半点不敢放松,朝廷趁着休战的时候,也暗暗调拨了兵力和粮草。

    许?收到了裴琦先寄来的两封信,一封是在去云龙关的路上写的,一封是在到达云龙关之后写的,信中报了平安,请她不要挂念,并且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许?也写了一封回信寄去云龙关,只是不晓得裴琦先能不能收到,她将信封了口,小厮揣着,一溜烟跑了,恰巧袁雅同云炜来王府,小厮赶得急,不小心冲撞了袁雅,袁雅便随口问了他一句何事慌忙,小厮照实回了后就拔腿赶着寄信去了。

    再过了几天,许?听说赵诺离开了长安。

    赵诺走了以后,轩辕辰不见客,更闭门不出,曹溟顿觉热血报国无望,精神奕奕的一个大好青年忽地一下变作了霜打的秋茄子,他早出晚归耗在东靖王府,蔫头耷脑蹭了几天饭吃,最后实在是他姐姐看不过眼了,给亲自来拎回家去的。

    七月初一,云龙关那边快马传来消息,东祁被延林说动,竟共同举兵了。

    东祁胆小怕事,朝廷以为它不会掺和进一脚来,谁知料错了。

    敬元帝肝火大盛,怒急,在勤政殿上摔碎了一只最喜欢的玉盏。

    北边和东边同时打起仗来,长安城中人心不稳,人们的日子越过越浮躁惶然,街面上为一点小摩擦就吵架动粗的事情屡有发生。

    喜宝懒洋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许?蹲在它身边发呆。

    管季白打前院经过,笑着走过来问道:“郡主在想什么呢?”

    许?回头见是他:“哦,没什么,昨天袁雅说了一句话,我现下思量着,觉得那句话挺对的。”

    “袁尚书说什么了?”

    “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

    管季白听了,摇着头在边上的石凳上坐下:“袁尚书是个玲珑剔透有想法的人,但像你、像他这个年纪的后生,哪里知道真正的乱世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这一辈,算是很有福气的。”

    许?蹙眉嘟囔道:“哪里就很有福气了,裴琦先还不是照样要去打仗……”

    管季白短暂一愣,既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敢情郡主这心里是在思念小侯爷啊?”

    许?面上一红,生气起身走掉,一转身,却瞧见了云炜和袁雅两个人,这俩人来往王府次数多了,熟门熟路的,如今都不要下人通传就自己往里来了,静悄悄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管季白看许?顿住脚,脸上又红了一层,不由得扭头去瞧。

    “哎呀,是袁大人和云小公子。”管季白站起来,向他们拱手笑道,“来得真是凑巧呢,昨天福媛公主才叫人送了些蒙顶茶来,今天正好请两位也品尝品尝。”

    云炜和袁雅没来多久,也就刚好听到了管季白说那一句“你们这一辈,算是很有福气的”。

    云炜脸上稍显尴尬。

    袁雅却作什么都没听到,笑吟吟道了声谢,便随管季白去厅上品茶了。

    云炜慢腾腾挪着步子跟去,却瞅许?站着不动:“你不去?”

    许?背过身:“我衣裳沾了尘土,拍干净了再去。”

    躺在地上的喜宝抖一抖耳朵,打了个喷嚏。

    云炜看看喜宝,低头“哦”了一声,自己往厅上去了。

    后来喝茶的时候,袁雅提到曹溟,他告诉许?说,前一回,圣上有意让曹溟去兵部填补个空缺,大司农一听是兵部,怕曹溟去了花花心思一大堆会不安分,慌得赶忙去求圣上千万别把那小子丢到兵部去,圣上懒得总挂念这件事,就跟吏部打了声招呼,这等了几个月,礼部正好空出一个员外郎的缺来,大司农瞧着挺好,跟吏部尚书一说,吏部尚书说行,过几日,等文书下了,曹溟就该以礼部员外郎的身份来找袁雅报道了。

    礼部员外郎是个不错的差事,又在袁雅手底下干活,横看竖看都是个美差,许?知道后,挺为曹溟高兴的,谁知第二天就听说曹溟留书出走了。

    大司农家乱成一片,曹溟的娘哭哭啼啼要儿子,曹溟的爹气得一天没吃饭。

    许?免不了要去大司农府上走一遭,赶巧遇上了云将军和云炜,云将军、曹司农老哥俩凑到一处,话说个没歇,曹司农骂曹溟是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云将军宽慰他一通,接着话锋一转,指责云炜整天游手好闲不上进,也是个不争气的小畜生。

    云炜莫名其妙挨一顿训,心情糟透了,调转脚就自己回家去。

    许?追上去劝他:“云炜你别生气,你爹就是随口一说,指不定大司农听了,觉得年轻小伙子都是不靠谱的,气顺着就消了呢?”

    云炜怄得难受:“曹溟个小王八,他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手,真幼稚!”

    许?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喂,你在曹溟家门口骂曹溟,这不好吧?”

    云炜冷哼道:“管它好不好,那小子有种别回来,否则有他好瞧的!”

    话音方落,远处街口一阵大动静,呼剌剌跑过两列禁卫。

    前方战场上急于用兵,皇城的戍卫重新部署了,许?听说,皇帝陛下担心太子安危,已抽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骑赶去云龙关。

    许?的目光不觉黯淡了些,垂下眼睫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裴琦先他怎么样了……”

    云炜忽地停住,转面看她,他张了张嘴,又犹豫了。

    “我回家了。”

    最后,云炜只是跟许?打了一声招呼。

    翌日清早,许?还在睡梦中,青荷急忙唤醒了她,说云小将军来了。

    许?揉揉眼睛,看天色还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个身继续睡了。

    “哎,郡主?郡主!”青荷摇她没反应,没奈何,只好在她耳边大声再说了一遍,“郡主,云小将军来啦!”

    许?吓醒了,终于肯爬起来,她抓抓头发,发现时辰确实很早,屋子里的光线都是朦朦胧胧的,不由得生气了:“搞什么嘛……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青荷忙给她放好鞋,接着去拿衣裳:“云小将军说,他说完两句话就走。”

    许?遽然愣住:说完话就走?该不会真有什么急事吧?

    飞快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了,不至于太随意失礼,然后许?火急火燎,一路小跑着去了前院。

    云炜没在厅上坐着,而是在厅前的空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许?迎了上去:“这么早?”

    云炜转过身,对她笑了笑:“是啊。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辞行?!”许?既惊诧又气恼,“走了一个曹溟还不够,你又要去哪里?”

    “云龙关。”

    “你……你要去云龙关?”

    “嗯,马上就走。”

    云炜一身利落,跟平时的着装的确是有些不同。

    许?盯着他,恍然道:“可是、可是那里在打仗啊……”

    云炜说:“正是因为战事激烈,你才放心不下裴琦先吧?我替你去看看他,而且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帮帮太子殿下,万一我不小心立了个军功回来,也可以让我爹乐一乐……挺好的。”

    许?呆怔。

    云炜问她:“你有没有什么话是要对裴琦先说的?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许?眸光一颤,垂首细声说道:“太危险了……”

    “你是怕他受伤吧?我会让他小心一些的。”

    “不,我是说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云炜微愣,心间忽地一暖,旋即咧嘴打起了哈哈:“没关系。男人嘛,怕什么危险。”

    许?认真想了想,千言万语真不知从何说起:“……那,那你就替我告诉他,多珍重。”

    云炜点头:“好。”

    抱一抱拳,算是说过了再见,云炜转身离开。

    “云炜!”

    几步开外,云炜驻足回过头。

    许?启唇轻道:“你也珍重,刀剑无眼,小心些。”

    云炜留给她一个笑脸,拽开步子,匆匆离去了。

    很快,东靖王府外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终至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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