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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一棠梦 > 4.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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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缶酒家。

    赵晓棠一头闯进去,高声叫道:“老高,拿三坛露月青上来!”

    老高一见来人,因数银子而笑出花的脸上立马愁云惨淡,连忙应声:“哎!马上!”对小二道:“你去看看露月青还有多少,全部都拿出来,一定要让她喝醉了回去!”吩咐完后,便拎着专门泡给自己喝的茶壶快步走至赵晓棠那桌。

    “小赵先生,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天怎么得空呀?”

    一杯上好的“天泉春尖”递到她面前。

    赵晓棠接过来一饮而尽,然而小小一杯并不能解她心中烦躁,她放下茶杯,直取老高的茶壶。

    “哎哎哎,小赵先生,您悠着点啊!这是今年第一壶‘天泉春尖’,进贡里的都没这壶新鲜,咱这口福需得仔细享受,您爱喝我给您斟,您可别直接提壶牛饮啊!”

    “老高,你不至于吧?一壶茶而已,能给本先生解渴是它的荣幸!你要舍不得,刚才那一杯就别给我,你要是舍得,这一壶都给我喝你有意见吗?”

    “当然舍得,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小赵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得慢慢喝,慢慢品,才能知道它的味道和妙处……”

    “茶是什么味道我能不知道吗?茶有什么妙处我会不晓得吗?”

    “是是是,小赵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什么都明白。”

    “既然如此,你还不放手?”

    老高一脸痛惜,刚松开两指又抓回来,“小赵先生,我给您换个大点的茶杯吧——”

    “要什么茶杯,我直接就壶喝。”

    “那可不好,喝茶没有这么喝的。”

    赵晓棠见他怎么都不放手,一拍桌子,蹭的站起来。

    “高罄缶,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

    酒馆内众客官的醉意被这一巴掌拍醒大半,齐齐看过来。

    老高也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茶壶甩出去。

    “没事没事哈,众位请继续……”老高连忙安抚众受惊客官,这时小二飞奔而来,附在老高耳边嘀咕几句,老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小赵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月露青已经没有了,最后一坛月露青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售出。您看是否换成其他的酒,我家今年新推出一款‘寒食雨’,您看还要不要试试?”

    “我今天还非喝月露青不可。”

    老高心里一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要阻止,赵晓棠已走到酒馆中央,环视四周,朗声道:“谁买走了最后一坛月露青?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买回来!”

    众酒客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三倍的价格也可以!”

    ……

    “四倍也行!”

    众人交头接耳,开始对赵晓棠指指点点。

    “五倍?你们是不是太贪心了?”

    老高见情形不对,连忙扯住赵晓棠的袖子,低声道:“小赵先生,他们喝的都不是月露青,买走最后一坛的人不在这里……”

    赵晓棠一把甩开他,皱眉道:“老高,茶不给我喝,酒也没有,你到底几个意思?你的酒馆生意好了就财大气粗了是吧?忘记半年前你这酒馆是什么样的了?忘记了是谁把你的酒馆带到如今地步的?都说你们谨遵孔孟知书达礼,如今看来也是见利忘义阶级固化,拜金主义渊源已久,古今皆同!”

    老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管她说什么,只点头说是。

    众酒客已有不满,有人开始唏嘘。

    老高忙朝众位拱拱手,对赵晓棠一脸赔笑。

    “小赵先生,当初您扶持本店的情景,老高我一点也没忘记,只是月露青真的已经售完。如果您非要喝,我这就去把酿酒的伙计叫醒提开工,不过可能要劳烦您等几个时辰。”他见赵晓棠没有回答,便吩咐了小二,一边把手中茶壶递过去,笑道:“酒虽没有,好茶还有。这茶都是您的,您且随意喝,不够只管来找我——”

    赵晓棠长臂一挥。

    泼哗——

    茶壶摔下来四分五裂,茶汤顺着青石地板的缝隙往四处延伸,舒展开的毛尖叶堆在一起,因失去水分的缘故陆续干枯蜷缩。

    “啊!”

    老高痛惜地惊呼一声,不仅浪费一壶好茶,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紫金砂壶也就此“寿终正寝”。

    “除了月露青,我什么都不要。”

    赵晓棠话音刚落,在座中有一人撸起袖子拍案而起,指着她骂道:“小妮子好张狂!也不打听打听这家店什么背景,高老板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是觉得没人给你过清明吗?”

    赵晓棠冷笑:“这么说你有过清明咯?怎么样,祭品的味道如何?”

    “臭女人!你敢咒爷!”那人踹开板凳,正要过来,被老高连忙拦住。

    “贵客请消消气,消消气哈,小赵先生年纪小不懂事,措辞不当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用跟他一般见识哈!”

    “这妮子都咒我吃祭品了,难道还要爷回答说好吃?”

    “哈哈哈,贵客太幽默了!”老高瞥了一眼这人桌上的酒餐,笑道:“这样吧!今天这顿我请,贵客随便喝,只求您尽兴而归!怎样?”

    那人听见老板这么说,面色缓和不少,瞥一眼还在那里瞪眼的赵晓棠,啐了一口,道:“今天看在高老板的面子上,爷不跟你这臭女人计较!不过爷的拳头先放在这儿,你要是再出言不逊,就别怪爷欺负女人。”

    “呵呵,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呵呵,是吗?”那人也冷笑两声。

    “你别怂,今天我还真在这儿等着!”

    赵晓棠盛气凌人,抱着臂膀斜乜那人,正堤防那人下一步动作,谁知那人只看了她一眼,叫小二上了几坛好酒,便自顾吃喝起来。

    老高连忙跑到赵晓棠面前,恳求道:“小赵先生,酿酒师父们都开工了,您且再等等,就少说两句吧。”

    赵晓棠本想算了,可见那人一口鸡肉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仿佛刚才的争吵跟他无关,立马不爽了。

    “老高,你怕他什么?我可是黑带三段,别说他一个,”赵晓棠指着酒馆内其他酒客,道:“就算他们全都一起上来,我都能赢!”

    言语挑衅,其他酒客躺地中枪。

    “怎么说话的?!”

    “现今什么世道,一个女人竟然敢向男人叫嚣,是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的吧?”

    “咱们得一起给她点颜色看看!”

    众酒客有的拍碎了酒瓶,有的摩拳擦掌,有一桌的三个刀客甚至摸上了刀,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高老板怕惹出事端,皮笑肉不笑的对众客官道:“众位客官,今天的酒钱全算我的,大家尽情吃,尽情喝!”

    “哼,还是高老板识趣,我就不计较了,小二,再上两坛好酒来!”

    “老子也看在高老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给这桌也加两坛!”

    “还有这边的,这边儿也要!”

    众人忙招呼着小二加酒加菜。

    赵晓棠窝着一团火愣是没地发,气得一脚踹开凳子,拍案叫道:“本先生没喝上月露青之前,你们也都不准喝!”

    “哎哟我的祖宗哎——”高老板快要哭出来,他知道每次赵晓棠来都很难搞定,但从来没想到今天竟然异常难搞。

    “刚才谁说我不知道规矩的?谁想给我颜色瞧瞧的?本先生还等着受教呢,你们自己怎么怂了?”赵晓棠凌厉的眼神扫视众人,高声道:“想白喝酒的,站出来,打赢我,这酒钱算我的;若不然,谁敢赖账,今天别想走出这门!”

    “嘿!这女人翻了天了!”

    “不给她教训她是不知道厉害!”

    “真想一鞋板子抽飞她——”

    ……

    酒馆内的氛围一时紧张到极点。

    “姑娘,我这儿还有半坛月露青,想喝的话就请移步上来。”

    二楼包厢里忽然出来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一身花布衣看起来有些邋遢,与他粗犷的外表相比,他的声音却格外温润。

    赵晓棠仰头打量那大汉半晌,并不答话。

    高老板见状连忙点头道谢:“多谢这位贵客忍痛割爱,贵客今天的酒钱算我的。”朝小二吩咐道:“快去把酒取下来。”

    “不用老板好意,这酒算我请这位姑娘,只不知姑娘肯否赏脸入座?”

    高老板知道碰上高人了,忙拉了拉还在发呆的赵晓棠。

    “自然。”赵晓棠终于应了声,朝大汉笑道:“既有美酒,何乐不为。”

    言罢,悠然上楼。

    直到赵晓棠的身影完全进入包厢,楼下众人才开始轻松惬意喝起酒来。

    “你注意着点,楼上一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

    高老板吩咐完小二后,拾起地上的茶壶碎片,叹着气往酿酒房走去。

    楼上包厢内。

    赵晓棠第三杯下肚后,打了一个酒嗝,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爽!”

    对面大汉给她斟满,道:“姑娘小小年纪,有什么不爽?”

    赵晓棠见这大汉浓眉大眼,胡子拉渣,一看就是个糙人,笑道:“大叔,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

    “心上人有吗?”

    赵晓棠斜眼打量大汉认真思索的表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端起第四杯酒。

    “算有吧。”

    “没有就没有,什么叫算~有~吧?”赵晓棠轻笑道:“大叔,我们那儿像你这岁数还没对象的都正常,没什么可害臊的。”

    “你们那儿是哪里?刚刚你说的‘黑带三段’,那是什么?”

    赵晓棠眼珠一转,摆摆手,打哈哈道:“大叔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海带三段,意思是如果让我吃了三段海带就会很有力气,他们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她见大汉迟疑不信的眼神,便拿起酒坛给他斟满。

    “大叔,你是干什么的呀?看你这身架势,身手很厉害吧?”

    “老夫就是个行走江湖卖杂耍的,会几招花拳绣腿,但要动真格,还不如下面那个拿扇子的书生。” 大汉一口喝下面前的酒,摸一把胡子,道:“姑娘又是干什么的?我听这儿的老板叫你‘小赵先生’,可是传道解惑的私塾先生?”

    赵晓棠倾身往前,朝大汉挤眉弄眼,神秘笑道:“大叔,你几时出生?”

    “万国三十五年冬至日卯时生。”

    赵晓棠掐着手指,默算半晌,道:“大叔你是未羊摩羯,矛盾结合体,大器晚成型,速配午马、卯兔年生的处女、金牛女!”等等午马处女,那不就跟自己绝配了?

    赵晓棠扫视大汉一眼,忽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处女、金牛?什么叫矛盾结合体?大器晚成有什么特殊含义?”

    赵晓棠此时起了些微酒意,被大汉一串连问,只觉头昏脑胀。

    她摆摆手,有些不耐:“这些你不必懂!你只要记住,比你小的女人不如比你大的女人适合你,你呀,适合姐弟恋。”

    说着,赵晓棠又给他倒满。

    “大叔,我在业内虽资历尚浅,但本事过硬。可别不信我的话,你可以问问这十里八乡的同志们,只要在我赵晓棠这里算过姻缘的,配对成功率绝对百分百。今天遇见我,说明你命中桃花将开;你请我喝酒,我不收你的姻缘钱,说明你近有财运。如此双喜临门,来,咱们走一个!”

    赵晓棠高举酒杯,跟大汉来了个响亮的碰杯。

    “哈!爽!”

    赵晓棠拿起筷箸,夹起卤黄豆。

    放下酒杯,大汉冷不丁来了一句:“姑娘好像不是本国人。”

    赵晓棠手上一使劲,黄豆嘣溜掉了。

    “哈哈,我从小流浪,会说各地方言,时间久了,语言习惯自然就混杂啦,说的话不像任何地方的方言。但到底是哪里人,因为我背井离乡时年纪小,早已记不清了。”

    “哎呀大叔,那些都是伤心往事,你别再问了!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钱空杯樽!来,再走一个!”

    两人你来我往,半坛月露青很快见底了。

    赵晓棠扶着脑袋,半眯眼睛,指向自己的杯子。

    “……再,满上!”

    “已经没有了。”

    “去,叫老高!”

    大汉摇摇头,慢慢站起来,道:“今天喝的很尽兴,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大叔,等等……”赵晓棠伸手去抓,连个衣角都没摸上,她便从包厢内探出头来,朝楼梯那个花影喊道:“大叔,下次换我请!”

    大汉挥挥手,飘然而去。

    “够性情!”赵晓棠扶了扶脑袋,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开始走,腿一软又跌坐在软垫上。“真醉了呢!”咚——,她头一点,趴在桌上了。

    “小赵先生,月露青来啦!”

    高老板喜滋滋的抱着一坛酒掀开门帘走进大堂,却看见众酒客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吓得差点将酒坛丢在地上。

    “李小二,李小二!”

    “在!老板,有何吩咐?”小二一脸睡意蹭的从柜台后面站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挠了挠头发,呵呵笑道:“老板,刚才我怕他们跟小赵先生打起来就在后上的酒里加了点蒙汗药……”他看见老板神色越来越凝重,瞌睡醒了大半,忙解释道:“老板放心!我就加了一点剂量,破晓就能醒,跟喝醉了差不多,他们察觉不到什么的。老板,您放心……”

    好半天,就在小二以为老板要骂他的时候,高老板脸上突然诡异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后小赵先生来也不用浪费那么多酒了……”说完他赶紧朝楼上走去。

    小二看着老板轻快的背影,一脸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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