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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栀扫了一眼，侧过身子说了句，“我走了。”
背影匆匆，小小的一片，出了门很快就看不见了。
间隔一天，赵小栀又去了网吧。
就像对待自己指定的学习计划一样，她对于上网的规划，也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下来。
上半学期很快就要过去了，就算她再有把握，下学期匆匆数月，也不可能再像现在一样悠悠闲闲。
她刚一落座，手还没触到下面的开关，就被一个人盖住了。
她一抬头，余澈目无表情的盯着他，隔了几个位置的安鹤也在看着她。
“为什么你昨天没有来？”余澈问她。
“我要写作业，没有时间。”
“今天就不要写作业，今天就有时间了？”
赵小栀没作声，扯开他的手按下按钮。
他扯过一把凳子坐上去，弯着身子凑过去，“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赵小栀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点开游戏的登录界面，娴熟的输入账号，“我要是不答应他，怎么走得了。”
“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和他打了？”
赵小栀摇摇头，“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我会和他打。”
余澈叹了一口气，斜她一眼，可是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赵小栀看得入迷，没吭声。
余澈有些气，就在赵小栀刚准备杀怪的时候，他一把将电脑关闭。
赵小栀看着他，想再去开机，被他拦住。
她知道，今天的游戏是进行不下去了。
“我去替你和他打。”
赵小栀盯了她一眼，“你能赢他？”
“不知道。若是赢了自然是好，可是这件事输赢都很麻烦。我找人问过了，刘飞什么人？他就是市中专的一个混混，打架斗殴，满身的臭皮匠味，能干出什么好事？”
余澈越说声音越大，安鹤起身把他拉到一旁，又把赵小栀也拽过去。
沙发老旧，两个人坐下去，瞬时凹陷了一大块。
“别吵吵，听听猴哥的。”
赵小栀抬眼一瞧，猴哥从里屋出来。
“怎么了，我这开网吧就图个乐呵，怎倒把你们弄的不高兴了还？”
余澈没答话，脸却扭过一旁，不去看她。
猴哥：“嘿，你这小崽子，哥跟你说话，怎么都不带吭声的？”
余澈转过来，轻轻应了一句。
猴哥又看向赵小栀，“我听说了，还好没出什么事。也怪我，昨天有事，我要是在也就没什么事了。”他双手压了压腿，“你放心，没什么事，你只管好好学你的习，学习累了过来放松放松，其余的就不要管了。听说你成绩很不错，市一中的苗子？”
赵小栀盯了一眼余澈，摇摇头，又转回来，“谢谢，猴哥。”
候成刚想挥挥手，只听她又开了口，“猴哥，我不怕。况且，我答应了和他打，就一定会和他打的。”
候成一怔，“嘿，你这丫头还挺犟。”
余澈方才还有些回了脸色，这会又臭过去了，“你看看，她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赵小栀没吭声。
候成问，“你真要去？”
赵小栀看着他认真点头。
“我看过你打游戏，确实不错，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能赢一把。”
余澈一听他这么说，恨不得跳起来，“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市中专里都是痞子混混，没一个干正事的。输与赢，他那种人又能有什么好心眼？”
赵小栀不动声色的呛了他一句，“那你呢？你就不是混混了？”
“我······”
余澈吭吭哧哧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的确，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候成见两人互相呛声，竟然觉得还挺有趣，“行了行了，别吵了。市中专鱼龙混杂，那帮人多的是整天寻衅滋事的。小栀是女孩子，是好学生，关键还是至效的好学生，再加上游戏打的确实不错，自然容易招风。看上去大家没怎么接触，我估摸着私下里早就传开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他对赵小栀说，“我看啊，你这姑娘也不是什么言听计从的好学生，骨子里指不定有多烈。瞧你这架势，不去是不可能的了。”
赵小栀：“谢谢你，猴哥，我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啊？”猴哥提了提嗓子，“不过呢，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也不认识他们，到时候让余澈和胖子陪你去，也好说说话，路上也不无聊。”
赵小栀思虑了一瞬，答应了。
余澈彻底无语，还想张口，被候成拦了下来，“磨叽什么呢，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不去我找人去。”
见他真要起身，余澈赶忙说：“猴哥，我去。”
候成睨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打？还是在这里吗？”
赵小栀摇摇头，“他没说。”
候成拍了拍余澈肩膀，“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送人先回去吧。”
路上，余澈走在前面，赵小栀遥遥跟在后面。
他一停，她也停；他一走，她才走。
余澈回头，“你离得那么远干嘛？”
赵小栀：“不干嘛！”
余澈嘟囔了句，“本来还以为是乖巧懂事的三好学生，没想到是头倔驴。”
赵小栀却突然停住问他，“你为什么和猴哥那么熟？”
余澈一时没转过弯，“我很早就开始上网吧打游戏了，一开始跟在他们大一点的孩子后面混，后来他们打工的打工，出去闯荡的闯荡，就剩下我和胖子了。没有人带着满处瞎跑了，只好待在网吧里。一来二去，自然混的熟了。猴哥人不错，这几年几乎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自然对我们很不错。”
“你家里人都不管的吗，就放任你这样？”
余澈一转身，面朝前，脸上却闪过一丝空茫和疏离，“不管。”
到了路口，赵小栀总算和他站的近了些。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巷子，书包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狗出来。
余澈大声问，“你的小狗挂件哪来的？”
“捡的。”
余澈看着他消失不见才离开。
巷口风大，经过马路的时候又起了一阵，寒的要命，激的人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余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回走。
和刘飞比赛打游戏的那天是周六。
赵小栀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李兰就告诉她今天出去办点事，让她不准乱跑，好好在家写作业。桌子上留了几十块零钱，不想做饭的话，可以到外面吃。
赵小栀目送着李兰离开才回屋继续写作业。
九点半，她去网吧和余澈、胖子碰面。
游戏地点是一个叫“映隆”的网吧，听他们说在市里。
猴哥从门里出来，“早去早回，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余澈扯着嗓子回了句，“知道了。”
公交车上，赵小栀有些打瞌睡。
余澈扫了一眼，“看书看的太晚了？”
她点点头。
昨晚确实看书看的比较晚，可是凌晨一过，睡意全无。她又把以前用过的稿纸翻出来，那上面有她曾经钻研过的“独门秘籍”。
余澈扫了眼胖子，胖子坐在最后一排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赵小栀的头原本是靠在椅背上的，车身颠簸，晃来荡去的又将她的头颠向一侧。
早已入冬，早上起来格外寒凉。公车晃荡不停，但没有晃荡出半点热度，反而把一星半点的热量全抖搂个干净。
余澈用余光瞄了一眼，赵小栀身子微缩，像是一个畏惧寒冷的小兽。
他不敢动，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把围巾给她围上？
他偏了偏头，尽量低一点，再低一点。
他轻轻地闻起来，若有似无，好像还夹杂着一丝牛奶的味道。
车子一晃，他猛的惊醒。
赵小栀揉揉眼，“还有多久才到？”
“下一站就是了。”
她拍了拍脸，把窗户开了一丝缝，寒风鬼哭狼嚎的往里挤。
下了车，穿过两条短街，一眼就看到了“映隆”的招牌。
网吧比他们那个大多了，而且设施也比较好。
电脑显示屏是时兴的，屏幕大了不少；一楼是专门的游戏区，机器很新，看不见有什么油漆、按键剥落的情况。
选了一台游戏机，余澈和胖子各占一边，阵势莫名的有些滑稽。
赵小栀仰头转了一圈，“你们找个机器玩会，这样子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余澈打趣道，“你玩你的，管我们干嘛？”
说话间，门外起了几声争吵。嘻嘻哈哈，笑闹声挺大。
来人正是刘飞，他就像孰门客一样，招呼打了一片。
屋子里的暖气不是很足，这会人多了来，倒显得暖和了不少。
刘飞走过来，笑嘻嘻的说，“哎呦，还真是准时，倒是我迟到了。”
他玩笑了一句，瞥见旁边两个男生，脸色立马耷拉下来。
他默默走到余澈身边，上面打量一眼，唇齿间挤出一声哼哼。
赵小栀猛的站起，“说吧，怎么玩？”
刘飞见她不拖沓，只好按照既定的安排走。
“我们先和机器打，等级设置在高级。三个回合，看谁用最短时间通过。然后，我们各自选三个英雄，也是三个回合。两局，只要赢一场就算你们赢，怎么样？”
余澈有些犹豫，赵小栀却一口应下来，“没问题。”
两人各自坐定，选了一台机器。
胖子和对方的另一个男生计时，余澈站在一旁盯着游戏屏幕一眼不眨的看着。
刘飞坐定，瞬间就入了状态。
人物选择好之后，一点也不给系统人物反击的机会。他的切换迅速，小小的虚拟人物，一会跳到对手的前面，一会跃到对手的后方，总能将系统人物弄的措手不及。
大招一个接一个，收放自如。
附近的人围了不少，有人惊道：“日本武士还有这个大招，我玩了这么多次，怎么就没发出来过？”
刘飞骄傲一笑，双手猛的一拍，系统人物被瞬间击爆。
计时的人叫道，“三局，四十五秒。”
刘飞看了一眼赵小栀，“该你了。”
赵小栀看了一眼余澈，又看看胖子，转身选定人物。
一开场，赵小栀的萝莉就被系统人物打了一拳。边上有人开始唏嘘，然而屏幕上的萝莉却一下子蹦到对手身后，一个连环暴击，把对手按在空中打了好一会，落地的时候也死翘翘了。
接下来的两局都很顺利，赵小栀手速飞快，简直无缝衔接。
如果不是余澈亲眼看见赵小栀坐在他面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番操作是她能打出来的。
旁边当即有人叫道，“简直bug，这都可以？”
只见赵小栀操纵着人物，重重一脚，结束战斗。
刘飞拍了拍手，“不错，有意思。”
对面计时的人挑衅，“多少分钟啊？”
胖子扫了一眼余澈，“四十六秒。”
赵小栀盯了刘飞一眼，“还有一局。”
刘飞昂昂头，示意她尽管来。
余澈扯了扯她，“你让开，我替你打。”
赵小栀没理她，径自坐下来。余澈一颗心紧张的跟猫抓似的，站一旁，浑身像是要爆炸似的。
她没有和真人对打过，这一上手，当下吃了亏。
第一局简直输的惨不忍睹，刘飞只损失了几滴血，赵小栀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余澈见势不妙，跃跃欲试。
赵小栀平心静气开了第二局，她隐约知道了刘飞的路数，比起上一局，总算好很多，可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突然，刘飞兜里的手里响了。
他一愣，手不着痕迹的一松懈，赵小栀偷了个空，把他击败。
刘飞骂骂咧咧，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了几下，皱皱眉头重新回到游戏上来。
余澈和胖子都大喘了口气。
还有一局，怎么办呢？
现在是人家的地盘，要是打起来都没人帮衬着。
余澈还在想要不要给猴哥打电话，面前的人已经开局了。
局势愈发明朗，还有几招，赵小栀就要战败。余澈觉得她已经坐不住了，整个人稍稍离了离凳子，左腿伸向机器后面。
刘飞心想，该不会是打急眼了吧，难不成这人要把机器踹了？然而正是起劲时候，面前的机器突然不动了，瞬时黑屏。
他一愣，后知后觉，“他妈的，这怎么回事？”
赵小栀抓紧时间，一个连环旋风腿，刘飞被击倒在地。
画面上的人物开心的举着双臂，欢欣鼓舞。而最上面的血条，几乎到了头。
刘飞气的火冒三丈，旁边有人道，“机器的插头掉了。”
刘飞一侧身，还真是。
他瞥了一眼，赵小栀不动声色的把脚收回来，刘飞旋即了然。
胖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余澈却在全程盯梢。他们虽然赢了，可赵小栀用脚勾掉了插头。
刘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赵小栀没打算躲躲藏藏，直直迎上去。
“你踢的？”
“咱们约定的时候可没有把意外事件排除在外，人为的也好，自然的也好。这一刻，你就是输了。”
赵小栀说的凛然，眼睛盯着他，手指向屏幕上仍旧不知疲倦欢呼的战士。
刘飞突然上前一步，他毕竟年长，个子又高，比余澈还高一个头。
他低下头看着她，瞥见她一侧紧紧攥成拳头的双手，裤缝都皱成了一团。
刘飞本来是一肚子的火气，看见她这个样子，转了脸色笑看着她，“你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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