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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玉已吓到腿软,跌坐地上,没想到,她的主子还有空注意到她。
“怎么站着也会跌倒?都几岁人了。”她温柔的弯身将中玉扶起身来。
呜呜呜……中玉好想走人,可是她双腿打颤发软:“小、小姐……他……那个爷……你看看他嘛。”所有人都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她不想当众矢之的啊。
“患者若不尊重医者,医者自有选择患者之权,将时间及心思放在值得救治的患者身上。”傅雨柔目光澄澈的看着吐血的男子,一字一句说得心平气和。
梅城桓死死的瞪着她,她的意思是他不值得救治?!
“傅姑娘……”邓风等人真不知该敬佩她还是咒骂她,她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爷说话?即使不知他的身份,但爷此时的神态连他们这几个大男人都怕啊。
“留下五十两,把爷移走。”梅城桓忍着剧痛,一手抹掉嘴边的血迹,咬牙下令。
“爷,不行啊!”邓风等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该死的,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命令,噗——”他面色阴沉的激动怒吼后,再次吐出一道血箭,这一次,他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属下们这下全急了,纷纷喊道:“傅姑娘,请你快……”
邓风等人的神情变得困窘,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就那双清澄明眸里的平静与无谓,众人竟不敢多言了,就怕他们说更多,她停顿的时间更长,此刻攸关的可是他们主子的性命啊。
终于,她动了,他们连忙退开床榻,见她再次坐上床榻,剪断他家主子身上的白布条,擦拭血迹后,开始扎针。
每个人都紧抿着唇,似乎都搞清楚了这美丽寡妇的性子,谁多问一句,那就等她“想”了好一会儿后,才会进行下一步。
所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傅雨柔一针一针的扎着,也不时的看着男人面无血色的脸庞,不时的把脉,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得真好,有一副肌肉厚实的胸膛,但旧伤疤不少,双手粗糙长着厚茧,但身上有股天生贵气,与他不时展现的暴戾之气一样惊人,这个男人脾气绝对是很差的,但他的属下们对他却非常忠心。
“爷醒——”段宇突然开口,邓风却飞快的捂住他的嘴巴,其他人马上赞赏的给了邓风一个眼神,再心惊胆战的看着突然停止下针的傅雨柔。
她正抬头看向刚醒过来的男人,接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屏息瞧着,每一颗心都是怦怦、怦怦、怦怦的撞击胸腔。
傅雨柔一手还拿着银针,她要继续扎针吗?这个男人只要再使用一次内力,她的努力全成了白费,有这个必要吗?
梅城桓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与这个女人相处不久,但从她那双沉静明眸,他就是知道她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替他扎针。
他心口堵着一股熊熊怒火,正要开口吼她时,一道黑影突然迎面罩下——
邓风一个箭步上前,正确无误的点了他的哑穴!
梅城桓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邓风陡地打了个冷颤,急急的别开脸,不是他叛主,但是时势比人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其他人背脊发凉,也以看“烈士”的目光看着邓风,没人敢将目光看向主子。
安静,很好,她一点也不在意男人想杀人的眼神,她的手轻按着他光滑黝黑的厚实胸肌,干净白润的手指在下针时倒是相当坚定,一针一针再下一针……
这是要把他扎成刺猬吗?梅城桓看着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银针,又见那纤纤玉指在往他的皮肉扎针……
其他人虽不吭声,但也是看得心惊肉跳,这针不会扎太多了吗?!但没人敢开口,就怕某人又定住不动。
终于,她收了手,等待留针时间,一切仍是静悄悄,没人敢动、没人敢开口说话,就连中玉也擦去泪水,静静站在主子身旁。
但没人能忽略梅城桓那冒火的黑眸,他的存在感太强大,俊脸神情如阎罗,瞪着一个个不敢与他视线相对的属下。
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对屋内紧绷的众人而言无异是天籁,更让邓风一干人开心的是,进门的是一袭蓝袍的傅耕民。
“爹,你怎么起来了?”傅雨柔从椅上起身。
“我来看看……”傅耕民走到床榻前,先见到一地木屑狼藉,又见患者身上近百根银针,他的话顿住,倒抽了口凉气,飞快看向女儿,问道:“雨柔,你这是——”
她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就恢复一贯的沉静:“他刚刚吐血了。”
这一记心虚眸光,别人也许没看见,但躺卧在床榻上的梅城桓确定自己看到了!
他黑眸半眯,她是故意的,根本不必施那么多根针,该死的女人,她刻意报复他!
傅耕民不知该说什么,这几天,女儿见他肚子那一拳瘀青,在替他抹药时,神情上总透着一抹若有所思,问她,她也只是答道:“人善被人欺,不公平。”
所以,这是趁机整一下揍他一拳的神秘男子,平衡一下不公平的心情吗?
“中玉,你扶爹回房休息,留针的时间差不多了。”她微微一笑。
中玉迫不及待的频频点头,马上走到老爷身边,挽着老爷的手臂。
傅耕民也只能说道:“好吧,你这里忙完到房里找我。”
傅雨柔微笑点头,看着中玉跟父亲离开房间后,她开始将男人身上的针一一拔除,费了些许时间,她再度洗净手,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看着他迸裂的伤口,因她下针止血,虽没再流血,但还得重新上药包扎。
“请帮我再换盆水来。”她说。
有人进出,身边又多了一盆水,她以布巾沾水,慢慢擦拭男人身上的血渍,重新上药,以手示意他坐起身来。
他凭什么要听她的?!他怒视着她,一动也不动,蓦地,陡地又有黑影靠近——
该死的!又有人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像个废人似的被扶坐起身。
他怒气冲冲的狠瞪着站在身边的段宇,就见他脸色一白,愧疚低头。
叛徒!而这该死的女人再度靠近自己,重新给他的胸前缠上布条,一圈一圈再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再来一圈……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泰然自若的她,她以为他眼睛也受伤了吗,先前缠的布条根本没这么厚!
所有人也目瞪口呆,这样,待会儿主子能平躺吗?这白布条缠凸得都像女人的胸脯了。
但傅雨柔仍将布条缠到满意的厚度后,嘴角微勾,再陡地用力绑紧。
他强忍着痛楚,恶狠狠的瞪着她,他敢确定她绝对是故意的!
“爷的伤口迸裂得更大了,所以,得辛苦爷坐着休养几天。”她一脸平静的宣布。
也就是说,他不能躺着养伤!也是,这不废话吗?任何人缠得像他这般可笑,有谁能躺平的?!这该死的娘们!
“当然,爷若觉得辛苦,要下床走动也是可以的。”她淡笑着说。
邓风等人飞快的交换一下目光,再看向主子那双充斥着杀戮之火的黑眸,这样的眼神,在战场上交锋的敌人看了都畏惧,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梅城桓气到都粗声大喘了!他真的要让她继续医治下去吗?会不会他会先气过头,不时动用内力,然后,走火入魔,吐血身亡?!
然而,梅城桓并没有吐血身亡,事实上,除了每晚被扎了上百根银针,每日换药缠布条时,将他的胸背缠凸到无法躺平,外加每天两碗像加了十斤黄连的苦药汤让他粗咒几声才能咽下肚外,他的伤势确实是在一天天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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