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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灯瞬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仙气从他身上传过来，稳住了她受损的经脉，充盈了她亏空的穴位。
她立马捏诀出手。
但等那软软的仙气扔出去了萤灯才想起来，崇宁有五万年的修为，连岁华都得叫她一声祖奶奶，这能把岁华定一个时辰的麻醉剂，对她可能只有三分钟的作用。
三分钟的时间，他俩连城主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正担忧呢，四周突然就是一暗。
萤灯骤然抬眼，发现酆玄居然拉了个结界，把她和崇宁都罩了进来。
崇宁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但她很快意识到了面前的人是谁，脸色一冷，杀意铺天盖地地冲他席卷。
萤灯以为酆玄会还手，但他却只是拂袖挡在她身前，漠然地对崇宁道：“你父亲是被归真害死的。”
杀气在离他半寸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崇宁怔住，似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酆玄一字一句地道：“八百年前那场远征妖界的战事，归真和天昭给我三百仙兵，约好三日之后便来增援，但七日过去，别说增援，连灵气供给都断了。”
“我意识到不对，想回重霄殿找他们要个说法，你父亲紫星神君却在此时赶来，说接了归真的军令。”
“紫星神君既是归真的岳父，又是重霄殿的丁位神，他都来了，我便继续相信后面会有援军，故而才按照归真的军令，继续往妖界深处进攻。”
“谁料里头等着我们的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
想起那场惨痛的战役，酆玄拳头捏紧，眼里血色翻涌。
“七百多仙人，其中有你的父亲，也有别人的父亲母亲，他们统统被妖族坑杀，结元破碎，连投胎重修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带着他们的残魂杀出重围，想回重霄殿让天昭为他们开启天道。但归真却说，打了败仗的神仙，有什么资格立地重生。”
三分钟到，崇宁满眼迷茫。
她吃力地抬起手，还是掐在了酆玄的脖子上。
酆玄不避不闪，冷眼看她：“我下手的确很重，但归真是自找的。”
他和天昭都太着急将他赶出重霄殿了，是以不管不顾地竟去先灭了他的神魂灯。原本他还有一丝理智，灯灭之后，索性就将归真挫骨扬灰了。
手指轻颤起来，崇宁红着眼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害我的父亲。”
酆玄从无量袋里捻出了一缕残魂。
已经过了八百年了，那残魂脆弱得像一张陈旧的纸，饶是如此，也还好好地被养在一个小小的琉璃瓶里。
崇宁大惊，松开酆玄的脖子，手忙脚乱地去捧那瓶子：“父亲？”
残魂说不了话，只有熟悉的气息浅浅地掠过她的感知。
无数复杂的情绪冲撞，崇宁哽咽难言。
酆玄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暂时不会再出手伤人，才转头看向萤灯。
他是想看她伤得严不严重，谁料一转过来，对上的却是一双分外明亮的杏眼。
“你会张嘴解释了耶！”萤灯伸手用力地给他鼓了鼓掌。
酆玄一僵，不甚自在地道：“这有什么。”
“这可太有什么了。”她高兴地道，“你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话多就是好的方向？”他哼声道，“也只你会这么认为。”
萤灯不服气地瞪他，但又委实高兴：“你原来不是坏人啊，是被迫无奈才叛离重霄殿的。这么说来咱们也有可能会有好结局，只要你不继续打架——”:???
“不可能。”酆玄打断她，“我一定会打上云顶九霄。”
她一愣，抬眼看他。
面前这人眼神笃定，似乎除了那条路就没有做第二个打算。
他道：“我要蓄灵力、夺天梯、破天道。”
萤灯被他震了一下。
与初相识时他那种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同，这人像从战场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报丧人，身上拖着七百多条残魂，带着神挡杀神之势一往无前。
没人能阻挡他，丢命的威胁也不能。
远处的崇宁在他的话里回过了神。
她捧着琉璃瓶哑声道：“按照你的说法——”
酆玄侧眸看她。
“当年大战的部署，是归真泄露给妖族的？”她问。
“我没有证据。”他沉声道，“比起我，你与他更为亲近。”
崇宁眼睫颤了颤。
她想起一些细节，但又不愿意相信。她深爱多年的夫婿，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甚至叛天之神。
摇摇头，她收好琉璃瓶：“我要回重霄殿去看看，你，你先留在这里，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上神。”萤灯连忙道，“岁华还在追杀我们，我们留在这儿恐怕无法保命。”
崇宁皱眉：“酆玄那么高的修为，难道连岁华都对付不了？”
原本是可以的，但酆玄双目受限，又身负重伤，对付起来可能有些吃力。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崇宁突然道：“你们结了死生契？”
萤灯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么明显？”
“从你身上看不出来，但他。”崇宁指了指酆玄，“若不是死生契，他断不可能与人这么亲近。”
残酷的重霄殿生活让酆玄早早地防备起了所有人，不管男女，就算是传他功法的归真，也始终被他拒在三尺之外。
而这女仙，很随意地就扯住了他的衣袖。
再看两人身上的仙气，融洽得连成一片。
崇宁没好气地道：“都双修了难道还将死生契放在眼里？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之前你们谁也不准走。”
说罢，破了酆玄的结界，挥袖将整个城主府都围了起来。
萤灯抬头一路望着她飞远，有些茫然地问酆玄：“双修能破死生契？”
“不是。”他垂眼道，“死生契只有相逢剑能断。”
“那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两个人双修就能破掉死生契的护弱机制，让他恢复到以前的目力，不必再被限制。
但酆玄不想告诉她。
他捏着拳头微恼地想，是什么让崇宁觉得，他俩已经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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