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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方为与其对视两眼后，终究抵不过那杀伤力，把头转到一边，悻悻然的咕哝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也不和你争，你出去问一下，到时候……”见女人眼神越发凌厉，他干脆闭了嘴。
女人重重的哼了声，好一阵后，口气不善的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22ff
“青云门。”
“青云门？”
董方为嗯了声道：“南唐的一个小门派。”
“小门派也有会有你这般身手？”她淡淡的说道，面上有着嘲讽之色，上下打量了董方为几眼后，又皱起眉头道，“青云门久居福州，临近南海，已然有了千年历史，你却说是小门派？”
女人目光充满审慎之色，福州散修汇聚，稀有的海产便是出自此地，据说是一座大城。不过，相对其他地方，也只是南唐边陲。极少有海外修士插手内陆争斗，这一次，不远万里，来到北齐，是不是意味着散修联盟想要重返大陆，取得一二话语权？
董方为随口说了青云门，只为浑水摸鱼，想不到还真有这门派。眼神躲闪的看向一边，暗自紧张，深怕被这女人给看透。
这女人明显是羽衣门弟子，口气大得很，不将第一道门天一道放在眼里，想来还是有些阴毒手段，难怪被囚禁在了这里。
想到此处，他猛地后怕起来，自己发善心差点将人带了出去，真要让这等人重现江湖，只怕会掀起血雨腥风。
一念之差，几乎要铸成大错。
“还好！”董方为心底长吁了口气，这四凶九禽阵并非浪得虚名，只被他改动了几处，便是一二分威力显现出来，对付眼前这女人，也该绰绰有余。
女人暗自思量，偶尔看向董方为。
董方为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任由她看。也亏得青云门在福州，真要在附近，他那谎言恐怕早被戳穿。谎报门派出身，便是被杀了，官府也不会追究杀人者的罪行。
“下次不能再用青云门了，叫个青林门，或者是轻林门，加些古怪生僻的字眼，应该没人知道了！”他忍不住思量起来。
“喂，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女人恢复了几分精力，冲他颐指气使道。
先前董方为一身神识威压惊人，女人若非受制于阵法，恐怕早就被镇压的匍匐在地，狼狈不堪。但等一得知董方为不过第一次神游过后，那害怕的情绪荡然无存，没了威压的董方为，比之一个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那语气自然就不如原来那样恭敬。甚至还因为先前那一番争论，让女人看不顺眼起来。
不过，人在，也有存在的价值。
比如……破阵！
董方为摇摇头道：“我又没灵力，怎么破？”
女人嘴角一勾的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神识这般强，虽然已经耗尽，但并不影响你破阵。莫非你得知我自羽衣门来，便不打算救人了？”
女人那双眼睛洞若观火，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董方为心头一跳，感觉耳朵有些发热，赶紧掩饰的道：“这困龙升天阵共有九处相同，我哪里知道破阵入手之处？”
女人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董方为只觉背后有汗水流出来，深吸了口气，双肩一垮的道：“羽衣门弟子作恶多端，你既是其中一员，我自然不能将你当做普通女人。先前说的，当然不算！”
说到最后他脖子一梗，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女人不动声色的道：“如今你的神识也困在此处，若不能及时回归肉身，那你必死无疑，你不怕死吗？”
董方为洒然一笑的道：“我就是回光返照了，方才领悟如今神通，死又如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神识若不能回归肉身，那你的神魂就将烟消云散，根本不能转世。”女人淡淡的道。
“……”董方为有些无语，不过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又爽朗一笑的道，“所谓转世不过活着的人渴望再度延续生命虚构出来的弥天大谎，若真有转世投胎之说，那世间万物皆可轮回，生命又还有什么意思？”
“你是不信有地狱吗？”女人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地狱？”董方为想了想之前的感觉，认真说道，“也许会有神魂聚集之所，但那地方绝不是地狱。”
“为什么不能是地狱？”
“世间皆有阴阳，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便是神魂能聚，想必过了一定时间，也将成灰飞！”
女人摇了摇头：“难怪青云门在中原修真界排不上名号，有这等狭隘意识，自然难成大道！”
董方为一怔，之前神识遨游太虚，凡所见所闻，皆了然于胸，却是未曾见到那阴秽之物，莫非是最后那一团黑雾？
若真是黑雾，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心底那般恐惧惊慌，想都不带多想，就返回回来。
他自知言语有失，想那飞禽走兽，得日月精华，度天地造化，能言能语，如人一般成道。还有钟山林俊秀的精怪，无知无识，但最后得了一股清气，便活转过来。
这在他原来的认识当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却统统的出现了。
少年脸色有些难看，带着一点愧疚，还有一点坚持，万一那黑雾不是死去的灵魂居所，那自然就不存在地狱。
他道：“那地方只在传说当中，等我死了后，亲自试试，看有没有这个地方。若真的有，到时候再来通知你！”
“你神魂都不能回归，死了也是飘离在外，如何去往地狱？”
董方为也不同她置气，反而问道：“难道人死了后，神魂也还附着在肉身上？”
“当然不会附着，但人死之前神魂离体，带有世间阳火，如何进入阴间？”
“这样吗？”董方为嘴硬道，“那我也没想过有来世，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了也好！”
“神魂离体一段时间仍旧能存在一定意识。但若是被精通阴魂一道的阴阳师发现，就会收做傀儡，做成魂幡。到时候就逃离不得了。”
董方为听出她表达的深层意思，对他又是吓唬又是引导，无非就是让他动手破阵，好解除二人厄难。
可董方为自知将死，原来吃亏上当得的教训不止一回。被那无名老头吓得够呛的耻辱还未曾找回，又被龙吟月抢了师门令牌，对二人他若是现在能看到，必然痛快的骂一场，毕竟动手也打不赢。
再有后来诸般痛楚，也知道死了简单，活着难，但既然活不成，死便要洒脱些，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死我死大家死，无非早一日迟一日的问题，到死了，还要被威胁，那样死了未免太憋屈。
他笑了起来，看着女人道：“你是耗子提长枪，起打猫儿心肠。告诉你一句实话，我不会破阵，你死心吧！”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
董方为不再管她，感受着身体越来越虚弱，果真如女人所说，神魂出窍，遨游太虚，跑得太远，一旦耗费完神识，就无法回归肉身。
当然，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回归那具不能动弹的肉身，四肢废掉不说，还要承受来自其他方面的镇压，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就这样被风吹散了，倒也算好，但最好还是来利索些。
四凶九禽阵，眼下才出了两只怪物，一只还是死物，并不是说威胁不大，想要破阵，需要算出其他方位。
四凶，单单指的是东南西北四方正位。此四方各有一只凶禽，因为地处正方，能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力，加持在凶禽身上后，威力便能大增。
同时，四凶之位又暗含五行相克之理，不同的地方，则意味着借势镇压属性的不同。
另外五禽，便是取东北，西北，东南，西南，以及中央位置。其方位同样暗含五行，只是相对正方，存有转化性质，游走在五行之间。
统共为九禽，每一种禽兽虽不固定，但要暗合九宫八卦之阵术要义，否则难以成阵。
眼下这处大厅，凶禽为九头蛇，符文为蝌蚪文，镇压神识，剥夺灵力之用。这是在消耗人的精血，是克制水生，削金抑阳。
分析到此，董方为就下不去手了，因为处在阵中，并不知道天时几何，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每一个时辰也有各自属性。由于时辰的关系，阵法也会做出相对应的变化。
还有就是，八方位置，是能相互支援引用，那只生有六蹄的猪脸怪物，便是被阵符激化而出，也不知出自哪一个方位。
董方为沉浸在思绪当中，嘴上说了不破阵，但不影响他心头计算。
女人见他装模作样，不知是真的顾忌她出自羽衣门，还是想要借此用做要挟，她身上的那件宝物，但凡修真界中的人物，就没有不垂涎的。这家伙能修炼到神通地步，并且感受神游虚境的滋味，自然很有天分，但若真的是打了那东西的主意，那也是该死。
女人等了一阵，见董方为身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终于脸色一变：“你真的不出去了？”
董方为露齿一笑：“你这妖女现在还想骗我，这四根柱子可是用来锁定神识的，我看似危险，但却不会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反正出去了，也是死，不如留在这里陪你。”
想必女人也该知道，一个人呆着，找不到人说话，会很寂寞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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