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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余发愣之际,低沉的带着微微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抬头,对上白凌漆黑的眸子,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即使极近的距离让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情绪却隔离得很完整。
简余滞了一下:“我需要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事实吗?
白凌看着面无表情的简余,听她淡淡的口气,故意逗她:“当然啦,我不是你哥哥吗?这么久不见,没有想哥哥?”
哥哥……
见鬼的哥哥。
简余面无表情:“哥哥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多用于情侣之间的,您注意言辞。”
白凌没想到简余的回答是这样,他一愣,失笑,仔细看了看怀里似乎眉眼依旧柔软清秀但却比从前多了几分锐气的女孩,像是一把磨出了刀锋的好刀,还未出鞘,从外面却也能看出几分逼人气势。
“以前你可是叫哥哥的,就一年不见,你就不认我啦?”
简余垂下眸子,维持面瘫状态。
白凌看她这样不理睬自己,知道自己一年没来找她,是他有错在先,再者把这原本就瘦的姑娘抱在怀里,感觉对方似乎更瘦了,骨头都硌着他心里慌,当下有点心疼了,笨拙地哄她:“你不认我我还是要认你的,我是因为要参加陆家太子爷还有连家长子婚礼才过来的,顺便处理一点事情。”
简余抬起眼淡淡地看了白凌一眼,在考虑白凌这一番话里实话占多少份量。
白凌举手作投降状:“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和连州还有陆销都认识的,这次参加婚礼是因为私交,这次婚礼上都是有交情的朋友。”
简余听到这番话却没有释然起来,反而神色更加冷凝,她缓缓抬眼对上白凌带着些许讨好笑意的眼睛,暗暗吐了口气。
“陆销,和你认识?”
还以为简余消了气,没想到简余来了这么一句,白凌看简余这脸色,心里暗叫不好:“也不是那么熟。”
简余面无表情:“哦,那陆销这么照顾我,没你一点关系?”
白凌:“……只有一点。”
简余:“一点?”
白凌连忙道:“一点!”
简余捏紧了拳头,半晌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一点的程度是怎么样的?”
白凌小心翼翼地感受着简余的情绪,轻声细语:“就是随便你想干什么,但一定要好好活着。”
简余垂着眼睛没说话。
旁边兰陵已经看不下去了,装作自己睡着了一言不发。
白凌担心地抱紧了怀里似乎在酝酿暴风雨的人,就担心对方来个跳车再次逃跑。
但此时的简余其实没有行动力,她脑袋里乱成一团。
白凌知道她在这,但从来没来找她,但又没杀她,而是托人照顾她,为什么?
她撞见了那个女生的容貌,似乎是必死无疑,但白凌却只把她送的远远的,而不是杀人灭口,一种可能是看见那个女生的模样并不是足以要她死的理由,但那不可能,白凌当时的情绪波动多恐怖她不想再感受一次,第二种可能是她虽然撞破了秘密,但白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不杀她的理由,她的价值让白凌放过了她,选择流放她,让人监视她。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简余经历了时空错乱打乱了白凌的一小部分计划,但她最终还是被陆销碰见了,然后自以为自由地被白凌监视了整整一年。
所以她又被骗了。
简余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的厉害,耳朵鸣得也厉害,目光落到的那一小块地毯上每一根毛都清清楚楚地立着,但睁大眼睛再看,又朦胧一片,焦距忽远忽近,猛地消失了,她突然累了,甚至有点不想呼吸,连呼吸声都太吵。
坐着的和男人接触的地方都冷的令人不安,男人的手臂温柔结实,像是世上最磨人心智的牢笼,在一点点的收束中露出残忍的本质,将她困得身心俱疲。
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跑出过这个男人的圈套。
“丫头?”
简余脑海里都是各种色素般的黑白色块,界限模糊一会,清晰一会。
“丫头?”
简余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个圆圈,重重叠叠,明明灭灭。
“丫头……”
“简余!”
一声低喝堪堪将简余惊醒,简余目光涣散,无意思地看向出声处,眼睛却根本没有聚焦,过了好一会,才看清男人深邃的轮廓和那一抹深刻的担忧。
又开始了,接近这个男人,总会带给她一些称不上愉快的经历。
这次是因为什么……
她好像对牢笼和囚禁分外敏感。
“你怎么了,丫头,脸色很不好。”白凌被简余苍白到惨白的脸色吓得有点慌,他伸手去试简余额头的温度,却被简余下意识的躲开,他心一顿,手也一顿。
都说人在下意识的动作最能表现情绪。
丫头,是怕他?
“……对不起。”
简余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并不妥当,想起那个时候白凌醉酒向她靠近时,她没有躲开,如今却连一点关心,都要如此防备,有些情绪莫名,低声道歉道,“我没事。”
白凌慢慢地收回手,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语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但我只是让陆销多注意你一些,陆销也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才多关照你。”
“陆销也会告诉你,我在做什么,在哪里做,做的怎么样,对不对?”简余的声音很轻,但很冷。
白凌沉默半晌:“对,但并不是监视……”
简余的声音快消失了:“既然这么关心我,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简余想问他为什么要扔掉她,这一年为什么不来找她,为什么想杀她却又改变主意,现在重新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很多很多为什么。
但得到的会是什么?
又是对不起。
总是对不起。
简余茫然又讽刺地想着。
兰陵见两人气氛不对,伸手拿了瓶水拧开递给简余:“喝点水缓缓吧,简……余。”
简余扭过身,接了水拿在手里:“谢谢。”
白凌看着简余倔强的模样,叹口气,他没想到简余对于特殊关照的反应这么大,按照习惯想去摸摸简余的头安抚一下,脑子里突然浮现简余避开他触碰时眸子里的憎恶和悲哀,手僵硬在半空,终是在简余看不见的地方虚虚地抚摸一下,缓缓地收了回来。
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
这一次,她必须被保护的很好,像真正的公主一样,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不用知道自己的过去的伤痛和悲哀,不必背负那些充满仇恨和绝望的记忆。
“我只是很担心你,但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那么做。”
他轻声呢喃,语气轻柔,像是在发誓。
她是他的妹妹,是他明明知道存在却不管不顾了十五年的妹妹。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为了保护她,他要隐藏她的存在。
但也不是什么情感都能隐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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