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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只是戴了一个白玉面具罢了。只是离申不知道，从他掉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在这张阴森的面具下，那个人的嘴角遍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只是听到这句话，这笑容僵了一下“咳，你？”
离申却被他弄得糊涂了，但想到刚才摔进了那人的怀里，半天难以启齿，憋红了脸，道：“你，我，你是谁啊！还有，那，那个，这里是哪里？”他环顾四周，这里完全变了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刚才的暗道，混黑的四壁透露了一股可怖感，压地人喘不过气来，四周几盏清幽的鬼火扑闪着光芒，那人正坐在一张桃木桌前，桌案上的是一壶酒，一把剑。
面具下上扬的嘴角缓缓降了下来，他眯起眼，似乎看到了离申手上的青岚，神色凝重，意识到呼吸有些紊乱，控制了以下心绪，道：“这剑不错，有名吗？”
“青岚！”说完，离申马上捂住了嘴，这剑本不是他的，胡乱想了个名字罢，况且更不应该对这个人有问必答，明明心里知道要谨慎，可为何面对这个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感？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似乎被逗乐了，言道：“你倒是爽快，从今以后你我做朋友如何？”
离申怔住了，歪着头斜眼看着这人，这人还是个自来熟？他们可是刚刚见面啊。心里喊了一万遍不要，嘴上却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
“哈哈哈，那好，那我就当离兄默认了？”那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的离申心理毛骨悚然，但离申听出了，这笑声里似乎夹杂着几分失落，几分不安。
离申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怎么什么人都知晓他的名字？随后跟着干笑了几声，问他：“你可知怎么从这里出去？还有啊，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人笑而不语，右手托着下巴，正透过面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这人好生奇怪，离申暗自翻了个白眼，却是凑了过去：“哎我问你啊，那个那个，人死了之后是不是要去见什么鬼王？可我刚才被黑白无常一路带去根本没有人啊？”
那人像是没听见，右足一点，飞身来到了离申面前，语气含笑：“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离申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一身黑袍，看似厚重，实则轻巧，袖口，领口，衣襟，还有黑靴鞋面上皆用金丝描了边，墨发用黑色发带慵懒的系着，倒显得大方，离申不禁仔细端详起来，那人脸上的白玉面具隐现着数十道青色的纹路，很浅，非得仔细看才看得出，下颚线条优美，喉结凸显，竟有几分性感，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此人精壮，却偏生一股子邪魅。
怎么？竟看我看迷了？”眼前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喉结上下滚动，离申竟是被那人拦腰抱起，鼻子撞上了他的左肩，许是撞的有些猛了，离申感到鼻梁发酸，不禁用手揉了揉，却摸到自己滚烫的脸颊，随即急忙抽出右手，印着青岚的剑刃，看到自己绯红的双颊，便死命低着头。
“你这人，我又不是不会走，在不把我放下来，我，我我喊人了啊！”离申低着头，声调确是半点没降。
“哦？你喊人？喊什么，非礼？”那人轻笑，却没有要放下离申的意思。
突然意识到话语的不对，离申又在脑门上重重一拍，耸肩轻笑。
“你打自己做什么？以为把自己打死就行了？”
离申撇了撇嘴角，道”：“我被自己蠢到了不行啊，多管闲事多吃屁！”不知何时起，心里的压抑感，恐惧感消散了不少，竟也嬉笑起来。
那人哼了一声，却忽然间撒了手。
哎呦！离申仰面朝上摔在了地上，自臀部与腰间传上来一阵酥麻，他捂着腰，一下子坐起来，冲那人大叫：“你干什么呀，不会轻点嘛？怜香惜玉懂不懂？”
“怜香惜玉？那你是香，还是玉？”那人俯身，将离申提了起来，大步往前走。
离申还未反应过来，被提着领子，双腿拖在地上，已被拖了老远。离申一个咕噜翻过来，双手抓着那人的腿，便将其扑倒了。
离申俯身趴在那人身上，脸埋进了那人的腰，双手还紧紧拽着那人的裤边，灰尘飞扬，在他脸旁肆无忌惮地飞舞，引得他再度咳嗽起来，地上那人闻声立刻爬起，反将离申护在了怀中，见到离申不住的咳嗽，整张脸憋成了红色，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大笑。
过了好一会，离申才缓过神来，一下子爬起来，对着狂笑的那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人站起身，潇洒的抖了抖衣襟，径直向前走去，离申悻悻地跟在他后面，无声地做着鬼脸。望着前面那人黑色的背影，不知为何，明明没有见过，离申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亲近与安心，嘴角一扬，右手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是刺眼的阳光将离申唤醒了的，他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正躺在草垛上，这里是一座破庙。他扶着腰起身，踉跄了几步，想起了昨天那黑衣人。
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打晕了，又是怎么出来的？这里是哪里？昨天那人在那里？
正想着，腹部一阵痉挛，想起来还没有吃饭，便慢慢走出了破庙。
这里是一座小山，多种青松，刚下过大雨，空气潮湿，地上也是积起来一摊摊泥水，天空中不时传来鸟鸣，举目望去，见是几只不知其名的鸟，身子呈青色，唯有翅膀周遭和腹部是黑色。
挨着饿，好不容易走下了山，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笑声，哭声夹杂在一起，原来这山下是个小镇。
远远地便闻到了香味，是一个老妇人在卖蒸糕，离申摸了摸肚子，排江倒海般的酸涩，好饿！可惜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钱。离申叹了口气，走远了点，确保闻不到任何香气了，便蹲在城墙旁，摆弄起了石子。
一双精巧的白色绣花鞋出现在离申眼前，目光往上移，是一件素白的衣裙，边角秀着几只淡紫的蝴蝶，在往上，是一张富有灵气的脸，柳眉杏眼，挺拔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粉嫩的嘴巴，十分清秀，挑不出什么毛病，却也不是特别惊艳。
“公子可愿帮小女子一个忙？”她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离申。
“姑娘想要我帮点什么呢？”离申嘴角带笑，站了起来。
这姑娘笑地更灿烂了，拉起离申向西街角走去。
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可惜一个车轮松动，想外歪去。
“这马车也是不好，才走了一段山路，车轮处便松动了，我又不会修，就劳烦公子啦。”她站在一旁，给离申让出了位置，倒是落落大方，半点也不骄矜。
离申上前查看，不多时便修好了，转头去看时，那女子已提了一包蒸糕，笑吟吟地递给他，道：“多谢公子相助，一点心意。”
离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客气，接过蒸糕，大口吞食起来。
“公子一个人吗？”
离申的心猛的一沉，点了点头。
“我也是，家中逼婚，无奈逃了出来，到了这镇上，马车却坏了，驾马的小厮也不知去了哪里。对了，我姓慕，名染，公子叫我染儿就好。”慕染半个身子倚靠在马车上，笑容甜美。
“染儿？嗯，我叫离申，只是……”
话未说完，自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望去，见是两对白衣人，低头走在前头，后面，四个大汉抬着一口木棺，熙熙攘攘得跟了许多人，一面走一面哭泣，人群中有个道士模样的人，嘴里默念着什么，一把一把地撒着淡黄色的纸片，应该是哪户大户人家在办丧事。
越来越近了，为首那人喊着：“天鬼道境，早日升天！”
“天鬼道境？”离申喃喃着，甚是不解。
慕染轻笑，解释道：“这天下分为天，鬼，道，境。天呢，是生前行善，基本无过错，且有伟大功绩之人的归处；道，则是一生中无什么大的过错，也无什么大的贡献之人的归宿；鬼，即为心术不正之人的归处；而这境，传闻甚少，也没有人确定是否存在。天在青天，道在人间，鬼在地底，境，据说没有定所，不知其迹。”
境？离申愣了一下。
“离哥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离申道：“我不知道，也许我会去找到我的家乡，我的亲人，也许，我就定居某处，做生意度日子吧。”
“那哥哥和我一起吧，我要去澄江。”慕染偏着头，不知暗忖着什么，半晌，深色凝重，“澄江，是玄月国的都城，因当地有一条澄江，千百年来，繁衍生息，被视为母亲河，固取名澄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两百年前，玄月国一夜之间不见了，人间蒸发一般，硕大的国土，成了沙漠。”
离申有些惊讶，道：“那染儿要去玄月国又是为何？这样看来那倒是个危险的地方啊。”
慕染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那玄月国据说有一宝物，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冒险，这次家里逼得实在过分，总得给爹娘点颜色看看！”
离申摇了摇头，笑了：“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叛逆，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陪染儿一起去吧。”只是冥冥之中觉得，玄月国的消失，似乎与他有关，因为刚刚听到慕染说到玄月国，一个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只看见一大片绿幽幽的，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却又十分真实。
据说玄月国在天地最东，一路朝东走便不会有错，于是离申便驾了马车，带着慕染一路向东。
可才只走了两天三夜，途径一片树林时，他们便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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