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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易远熟悉的声音，葭然以前一直就觉得他声音好听。
“葭然。”
“嗯。”
“好久没给你打过电话吧。”
葭然愣一愣，自从跟易远分手，她就没有联系过他，她个性决然，要放手就不会回头。但从前，他们经常是开着视频，两人手边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再想起来，都觉得很遥远。
“是挺久的。有事情吗？”
“也没有，就是昨天遇见你，也没时间聊一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看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如常。”
“你，在做记者？”
葭然摇摇头，然后想起来易远是看不见的，就说：“没有，你也知道我多喜欢自己的工作，哪里会转行。那天是帮杨思瑶跑个采访，采访国内一个明星。”
“就是那天我遇见的那个？”
“是。”
易远站在自己家里的花园里，看着渐渐降临的夜幕，沉默着。
葭然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想一想，还是打破沉默：“你都还好吧？”
“挺好的。我学校快暑假，到时候准备回国陪陪我家人。”
“嗯，伯父阿姨他们知道你回去，也会比较开心，毕竟他们年纪都挺大，你是该经常回去陪陪他们。”
“葭然，我还没有跟我爸妈说我们的事情，不知道该什么说。”
葭然微微叹一叹：“我知道，上个月阿姨还给我打电话，我还陪她聊天。等你觉得合适，你再去慢慢跟他们说。”
“那你呢？叔叔阿姨知道吗？”
“我先跟我弟说了，我爸妈还没有，他们也忙，不是经常问我感情上的事情，就还好，有机会我回国再当面去说。”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易远觉得外面有些凉，拿着手机从花园踱步到屋内，沉沉气，说：“其实，我们真的就这样吗？”
葭然涩涩地笑笑：“易远，事情已经这样，我们都也接受了结果。你知道有些事情我眼里是完全容不下沙子的，我不是一个为结婚而结婚的人。我希望，我爱的那个人，也给我全部的感情。几年来，我一直跟自己说，会有那么一天的，然而直到你跟我说要结婚，我都没有等到那么一天。我终于认输，跟自己认输。”
葭然缓一口气，接着说：“如果你只是要找一个结婚对象，对你来说并不难，所以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我要的你给不了，就算结婚，有些事情也永远是定时炸弹。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当初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心里不认输，也是为给自己求一个不后悔。现如今，我真的是无怨也无悔。你知道我不是拿分手开玩笑的人，在一起这几年，再闹矛盾，我都没有提过，但到我真的说出来，就是我真的决定。我想你了解我。”
易远没有说话，葭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就在电话的两端，分别沉默着。
“然然。”这一句喊的葭然心里一酸，从前易远就这么叫她，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有很多相互调侃的昵称。葭然在心里叹一口气，往事何必再提。
易远接着说：“我承认在感情上，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你是更喜欢我的那个。对我来说，可能到我这个年纪，我没有办法有二十几岁的时候那样浓烈的感情，但你对我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我想你明白。我也一直尽我所能的照顾你。”
“分手的时候我们已经谈过，不是吗？我从不否认你对我的好，我也相信，再遇到下一个女友，你也会一样对她好。我更知道，跟你结婚，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会很疼我。因为你就是这么好一个人，你一定会尽到你的责任和义务。可是，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我从来要的，都是完整的爱情。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最让人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你不是不爱我，但你就是爱的不够多。”
“易远，如果以后还要继续联系，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葭然揉揉额头，觉得沉重。
易远没有再坚持，说：“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随时找我。”
“好。”
挂电话后，葭然突然觉得好累，合上电脑，也不想再读法语，就呆呆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各种事情。
当初在一起，易远就没有明确追过她，只是常常喊她吃饭，他们博士圈的活动，他都会喊她去，她那时候简单明快，喜恶都写在脸上，她一点不排斥易远，喜欢他就明明白白。
而易远去哪都带着她，却从不表态，直到有一次大家聚餐，有一位不经常一起玩的博士生调侃易远：“我说你怎么最近打德州扑克一直输呢，原来是有女朋友呀。情场得意，赌场就要失意啦。”易远笑笑，转过头看她，说：“你看，都怪你，女朋友，打牌输掉的钱都要算在你头上。”葭然当时完全呆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接下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回了一句：“女朋友？”在场的都是大她几岁的博士生，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如此窘迫，都笑起来。
葭然后来想，自己注定跳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甚至都不用问她，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他，这一段感情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她的手里。她后来连名带姓的喊他易远，是为了表示平等，其实若真的平等，又何须费心去证明什么？
葭然揉揉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睡过去了。
伦敦时间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国内终于到上班时间。许阳给工作室的行政主管高雪打电话，让她改签机票。北京的办公室里，接到电话的高雪微微一愣，问：“改签？”
此时许阳已经开始犯困，慵懒的声音拖长着调子：“是啊。我们温岩爱上伦敦，要在这里多住两天。”
高雪没有再多问，说：“好，我跟航空公司联系一下，一会回你。”
高雪是温岩工作室的得力干将，除了许阳，就是她资历最老，说起来，她比温岩还小一岁，可是做起事情来却井井有条，工作上很多事情，温岩都非常倚重她。
十五分钟后，高雪给许阳回电话：“改不了周三的，只能改周二或者周四，但周四温岩要进剧组了，来不及，改周二吧。”
许阳想了想，说：“好，辛苦你啦，我终于可以睡觉啦。”
葭然的生物钟非常准时，即使没有闹钟，她还是在七点半准时醒。律所的周一尤其忙碌，回复客户邮件，跟对方律所谈判条款，跟同事开会讨论方案……
等葭然忙完手上的事情，已经六点半，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一会，正想着回家吃饭，才突然想起来，今晚要带温岩和许阳去看音乐剧，差点忙到忘记。
于是赶紧收拾一下，出发去酒店找温岩，路上给顾羽打电话说晚饭不回去，顾羽以为她加班，没有多问。葭然一路匆匆赶到温岩酒店，时间刚好七点。
一进酒店大门，就看见温岩和许阳已经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她，温岩远远就跟他招手。待她走近，温岩才注意到葭然的职业装扮，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薄西装外套配一件简单的纯白衬衣，头发还是偏分散落在肩膀，下身是配套的西装裤和浅灰中跟鞋，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
葭然拢拢头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她看了一眼时间，说：“刚好七点，你们有跟前台拿票吗？”
温岩的目光这才从她身上收了收，说：“拿了，就等你呢。白天我跟许阳都起来得晚，就在这四周的街上逛逛，随便买点东西。”
葭然点点头：“走吧，我刚下班。一般这边看音乐剧前会先吃点简餐，但我们今天来不及。一会看完再带你们去吃东西吧。”
温岩接过话说：“我跟许阳半下午才吃午饭，这会不饿。你刚下班？那也就是没吃东西吧。”
葭然摆摆手，意思是没关系，就带着温岩和许阳往剧院走去。
外面天色还大亮，此时伦敦的街头人头攒动，葭然只顾专心走路，并没有说话。温岩也就默默跟着她的背影走路。许阳不晓得自己来掺和这个音乐剧做什么，可他不来，又没有合适借口，做的太过刻意总是不好，于是硬着头皮来。
剧院所在的westend区几乎是伦敦最热闹的地带，三人到达剧院门口时，已经开始检票进场，温岩拉低帽子，跟着葭然和许阳一起排队。
好在这一带人潮拥挤，没人注意到温岩，三人顺利入场，找到座位号，刚刚坐下，身后响起一声惊呼：“温岩？”葭然心里叹一口气，唉，真的哪里都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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