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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上神,你的夫君又挂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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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殊抱着我的手顿了顿,低声问:“怎么说。”

    我扯着他的耳朵大吼道:“你害得我被绿葱喊打喊杀,都怪你说什么绿葱最讨厌莲花!你是故意的!若不是你那样说,我会去帮绿葱摘掉莲花吗?”虽然绿葱不与我计较,但我被这厮算计却不得不与他计较。

    道殊眉间浮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疏懒,道:“我有逼你去采莲吗?”

    “……所以说你很狡猾啊。”我一时无语,半天却只得憋出这么句话来。

    晚上,我与道殊在绿葱府上吃了一顿饱饭。他做得一如既往地好吃,丝毫没有因为我弄坏他一池塘的莲花而产生丝毫的间隙,以至于影响他的厨艺。

    或许是他此次没有揍我的缘故,亦或许是杨花树下他那带着淡淡忧伤的诗人的情怀,一时间使得我对绿葱这食神刮目相看。他也不是十分的可恶,起码有些度量。

    不过有一事,我却是十分地怜悯他。

    从道殊的口中,我得知了这绿葱为何对白莲情有独钟。原来竟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感伤情史。据说,那是当初纯洁的绿葱的初恋。

    纯洁的绿葱的初恋是一位莲花仙子,两人在两千年前邂逅。

    大抵莲花仙子生得委实是高洁娴雅,令食神初初与之一相见便种下了情根。可这情根还未来得及芽就萎了,因为莲花仙子便被某位西极来的菩萨给一眼相中,领回西极修行去了。

    通俗点来讲,莲花仙子情操高远,出家了。

    于是绿葱食神一蹶不振,守着当初莲花仙子给他的一池塘白莲,日日睹物思人。这一思就是两千年。

    虽说绿葱对莲花仙子之心可谓是坚贞不移天地可鉴,可纵使是他再思个万八千年,人家出家人莲花仙子也不可能与他重归于好呀。

    我阴差阳错摘了他的白莲,无异等于快刀斩乱麻,瞬间断了绿葱的念想。如此看来,我却是在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大善事。

    胸中多了一丝自豪,多了一丝怜爱,令我看向绿葱时蓦地生出一种“其实绿葱他很可怜也很可爱”的感情来,想必又是伟大的母性在作怪了。

    绿葱于夹菜期间一不小心撞见了我的眼神,筷子抖了抖,狐疑道:“小胖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宽容大度地伸筷夹了绿葱想夹的菜,放进绿葱的碗里,宽慰道:“你且放宽心,新的不去旧的不来,你的明天会更好的。”

    绿葱顿时就瞪向了一边面不改色的道殊,问:“殿下又说了什么了?”看来这厮的感觉还真有些敏锐。

    道殊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了说食神你为什么独爱莲花。”

    食神接着问:“那殿下以为我为什么独爱莲花?”

    道殊挑了挑眉,回忆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在两千年前九重天晋升了一位莲花仙子,食神便对白莲爱之入骨。后来莲花仙子入西天佛门之境,食神一直孤身一人,不曾与哪家仙子有过亲密来往,洁身自好却也凄凉感伤。”

    我瞥了道殊一眼,不满道:“你也莫要太刺激他。”

    绿葱的神色千变万化,最终默默地下了桌,捧着碗蹲到门口去,看上去果真无限的凄凉感伤。他扒了两口米饭,道:“二位吃饱后出门行百步,请右转过小桥,再左转行百五十步出府门,不送,谢谢。”

    最终,在食神府上吃罢晚膳后,我与道殊乘着夜色出了食神府,一路散着步回焱采宫去。

    绿葱没有答应明日会继续搬来焱采宫住,他放了一个绝狠的狠话,道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焱采宫,这辈子也都不会再给道殊做饭食。

    我有隐隐的感觉,饭食间是道殊又惹到了绿葱,却委实想不出来道殊究竟哪里惹到了他。但我也因此受到了殃及,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吃到绿葱做的饭食了。

    一时我也感到半欣慰半难过了起来。欣慰的是九重天这个是非之地的安逸日子,到头了。而难过的是,安逸日子,到头了。

    而今回想起这段道殊与我在焱采宫共同度过的日子,现大多数时间他都和我形影不离。即便是有事没在一处,但那时间也极短。

    回去的路上,我便一直在想,该寻个什么样的法子偷偷摸下九重天而不被道殊现。

    “流锦。”道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将我拉回了心神。

    我连忙敛起心绪,应了一声:“干、干嘛?”

    道殊沉默了,只顾牵着我走。我仰着头看着他的侧脸,柔长的丝自耳边往后飘拂,显得十分的清魅又好看。

    “怎么了呀?”我问。

    走了一段距离,他说:“我喜欢你。”

    我不明就里:“你说啥?”

    道殊难得耐心地再道了一遍:“流锦,我喜欢你。”他停了下来,凤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觉得“喜欢”这两个词很简单,但听进耳朵里却是复杂而抽象的。我生平除了我自己,没遇到什么喜欢的人,但也大概晓得喜欢是个什么样子。就好比我有一个爱人阑休,虽不怎么清楚该如何个爱法,但也晓得爱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我想,喜欢与爱,应该不一样。

    当火夕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是颇有些洋洋得意的,他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于是对着他灼灼的凤目,我很热情地回应了他:“你真有眼光,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那一刻,道殊的面皮似乎有些僵硬。

    我便又庆幸地对他道:“还好你和我一样只是喜欢,还没开始爱上我”,我忧郁地叹了一口老气,“我都不晓得要是有一天我爱上了我自己该怎么办……”

    道殊不语,而是不容我反抗地强制性地解开了我的缚灵链,使我长得与他肩颈齐平。他离得我很近,近得呼吸全都喷洒在我的面皮上,带着薄薄的凉意,和淡淡芙蕖的冷香。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他安然的凤眸,想往后退。

    直觉告诉我,道殊他……似有些不正常。

    然后腰被他手掌扶着,使我倒退不得。

    他伸出另一只手替我拢了拢耳边的,修长而有力的五指穿插进我的间,动作轻柔而缓慢。唇瓣一张一翕低低与我道:“流锦,你怎么知道我的喜欢里就没有爱呢。我爱上了你,你要怎么办。”

    凉风如水,卷起我的飘忽在眼前,一丝一丝的,如茧一般,似想将我裹住。

    我努力瞠大了眼,看着道殊的面皮近在咫尺。他的薄凉的唇倾覆在我的唇上,有软滑的舌头在我的唇瓣上轻轻淡淡地扫过。

    有些痒。

    我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腰间一松他就放开了我。然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双手又捧住了我的脸,双唇死死碾压着我的,长舌直驱而入生生与我纠缠。

    那一刻,他的所有气息毫无防备地钻进我的鼻间口中,令我头有些昏重。舌在我口中侵袭搅扰,却似能将我的脑子都搅成一团浆糊……

    趁我还有点清醒有点力气,手抵着他的胸膛,想他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但那个问题委实太刁钻,我不晓得要怎样回答。

    以往阑休说爱我的时候都会问我爱不爱他,从没问过我他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于喘息的空隙间喃喃道:“我不晓得要怎样办……”

    “那便由我说了算,我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

    我松了手,垂着双臂,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道殊的长柔软地拂过我的脖颈,被我攥紧在手里。怕那缕长从我指缝里滑出,我攥紧了又攥紧。

    忽而生出一丝感慨,原来被这厮捧在手心里,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没什么好回报他的,便拿舌头舔了一舔他的舌头。

    却换得他浑身一震。

    几乎是天旋地转,恍惚间只觉自己被霸道地抱得很紧。呼吸里满满的都是道殊才有的气息。

    头有些热。在失去意识前,我想我定是被这厮下了什么咒了。

    那天,我试探性地问道殊,若是有一天我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他会不会难过。这怪不得我要问如此煽情的一个问题,实在是担忧万一道殊他太喜欢我;我迟早要回去魔界的,原则上来讲是不应该让他难过的。

    道殊说,他不会。但是会让我很难过。

    说是要找到我,把我变回原形用一根红线穿起来,挂在他的腰上,他走哪儿我便跟哪儿。

    为此我觉得道殊不光是心狠手辣,还有些扭曲。但在找到下九重天的机会之前,我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我一举成功地逃离焱采宫回去了魔界,想来他怎么也不会闯入魔界来逮我。

    然而,自那晚我与道殊回到焱采宫的第二天之后,焱采宫就很不太平。

    似乎九重天掀起了一波八卦的新浪潮。使得每日都有一大拨仙子们怀着忐忑又忧郁的心情来焱采宫问当事人详细情况。

    这个当事人无疑就是道殊。

    据说火神有新欢了。

    据说火神与他的新欢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时候,双双在一段宫墙外面拥吻。火神不曾与哪个仙子有此绯闻,更加不曾那般温柔又体贴地抱过哪个仙子,更更不曾在焱采宫外明目张胆地亲吻哪个仙子!

    就在那时好巧不巧路过一个夜间换班的值守天兵,瞧见了去。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掩面而逃。

    于是第二天,这已然是公开的热门八卦了。

    在这个热门的八卦当中,处于最不利地位的想必就是火神那高贵端庄的未婚妻。未婚妻风风火火地来焱采宫闹过几次,非要火神告诉她新欢究竟是哪个。

    想来火神那未婚妻是恨不得将新欢斩草除根的。

    可惜了,未婚妻每每皆是气冲冲地来焱采宫,哭兮兮地离去。其间她也曾颐指气使地质问我,大抵是责难我身为火神的近身童子没能管理好火神的私生活,没有及时劝阻火神,以至于火神做出错事来。

    结果道殊及时站在了我面前,与其未婚妻忒云淡风轻道:“画潋仙子与本君还未仙婚,本君想与谁好便与谁好了。若是画潋仙子看不过眼,大可不必再做本君的未婚妻。”

    我突然有此顿悟,觉得道殊当负心汉也当得这般有底气有魄力。

    画潋仙子走后,我问道殊:“你究竟是与哪个传出的绯闻,是不是当真偷偷背着我半夜出去幽会了?”

    道殊认真想了想,道:“若说是幽会,也算是幽会。只可惜那天晚上从食神府回来的路上,你昏过去了,什么好戏都没看到。”

    他这么一说,似乎那晚是迷迷糊糊就没有知觉了的。约摸是当时觉得有些气短又忘记了呼吸的缘故。

    我幽怨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那姘头仙子美不美。”

    道殊唇畔噙着抹舒心的笑:“姘头仙子很美。”

    我又问:“那你不要你这高贵端庄的未婚妻了?”

    道殊清清浅浅道:“过几日是西极佛祖讲佛的日子,待去了西极回来,便与画潋仙子解除婚约。”

    当道殊说起要与画潋仙子解除婚约的时候,我真真是吓了一跳。他说得好面不改色,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还真不晓得道殊当真要与画潋仙子解除婚约时,画潋仙子会不会收敛起她平日里的高贵端庄,而使出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杀手锏。

    不过我私以为以此方法能挽留住道殊的可能性极小。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唯一与我有关的,大概就只有西极佛祖要讲佛一事。

    听道殊那般说,我连忙问:“过几天你要去西极听佛祖讲佛?”

    道殊缓缓道来:“西极佛祖讲佛每隔五千年一次,三佛八菩萨,广邀四海八荒之仙尊。此次正逢天帝闭修,便由我代天帝去。”

    我“啧啧”叹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火神竟这么有面子。”

    道殊笑了,笑得万种风情,挑挑细长的眉:“小小的火神?”

    我没多领会他语气里的轻佻,摆摆手道:“如此看来你他日定当前途无量。既然是佛祖讲佛,你又是代天帝去,那你且好生放宽心去罢,向佛祖好好展示展示你这段时间以来努力钻研的成果。我在焱采宫等你凯旋归来。”

    我一次都没去过西极,不晓得西极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不过能受佛法年年岁岁沾染的地方,想必十分有意境。

    虽是想去瞧一瞧,但比起趁这个时候离开九重天回去魔界,我私以为还是后者更为妥当。自从绿葱不来焱采宫了之后,我更加深刻地觉得焱采宫是个是非之地,委实不当久留。

    道殊说:“那是自然。”

    于是在道殊前往西极的这几日,我吃得好睡得好,得空时便偷偷打包一些糕点藏起来。待道殊一走,我就可独自下得九重天了。

    虽说在这焱采宫道殊大多数时候对我不错,但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尤其是想到魔界阑休还在等我回去娶他时,胸中便又多了两分牵挂。

    不晓得阑休那漂亮的蛇儿见我久出未归,会不会多愁善感得整日惶惶以泪洗面。如此,我的罪过就大了。

    此番我算计得很是妥帖,连焱采宫厨房里的菜单子都收好了。本以为下九重天万无一失,可哪里能料到,好不容易等到了西极佛祖讲佛的这一天,竟被道殊那厮给摆了一道。

    今日一大早,道殊起身,亦将我从睡梦中不明不白地拉了起来。让我给他穿衣裳。

    睡觉被人吵醒是一件极其丢心情的事情,但想着反正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伺候道殊,便一心忍下了,顶着瞌睡给他穿衣。

    道殊身材高挑均匀,我需得变大了身形方能够得着他。他面色淡淡地站在我面前,张开双手,眉间还有一抹没散去的倦容,只着了里衣。

    长依旧柔顺,但就是凌乱了些许。

    此次穿的衣裳虽说也是里外三层,却与往昔不大一样。颜色仍旧还是黑色,长衣广袖,但却只有里衣有紧致的腰带,中衣与外衣层层套在他身上,没有了往昔的干练,却多了一分雍容。

    道殊似闭着眼睛在打瞌睡,我欣赏了一会儿才提醒他:“好了。”

    道殊张了张细长的凤目,半垂着眸子看我,浅浅一笑,忽而凑了上来在我唇上碰了碰,道:“谢谢我的流锦。”

    我摸了摸嘴唇,咧嘴干笑道:“不客气不客气。”这厮也忒大方,谢礼都这么不拘一格。

    后来道殊又用了早膳,早膳很是清淡。用罢后他便坐着闲闲擦拭嘴角,一点都不显得慌忙,反而从容得很。

    我忍不住催促他道:“今日你不是还要去西极听佛祖讲佛么,怎么还不启程呀?若是晚了恐怕会对佛祖不敬,有损你们九重天的威严。”

    道殊撑着下颚,一双眼睛撂在我身上不放,似笑非笑道:“嗯,我在想,该将你放哪里才不至于被佛祖现。”

    我理所应当道:“当然是放焱采宫啊。这么远佛祖怎么可能会现。”

    道殊眯着眼睛道:“世间一切之因果循环,善恶报应,皆在佛祖的掌控之内,若佛祖有心,自然是能够现得了你。”

    我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道殊扯谎真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以为我是那么好诓骗的吗,这宇宙苍穹,广袤至极,九重天与西极相隔岂止是十万八千里。若是佛祖当真能现得了我在焱采宫,那他老人家也定没空花这个心思。

    但我难得好心没有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道殊沉吟了下,道:“素来佛与琉璃有缘,你千万千万不要变回一颗琉璃珠子,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我拿鼻子哼了一声,摇身一变霎时就变回一颗琉璃珠子的模样,躺在桌上,很有底气地挺了挺胸膛,道:“否则就怎样,佛祖难不成还要来抓我?”我看他继续编,还能编出个什么名堂。

    道殊缓缓勾起了唇角,眸色一暖,道:“否则……我顺便就带你一起去西极了。”话音将一落地,我没反应得过来,眼前蓦地一黑,顿时就被道殊那厮给拢进了广袖里!

    耳边传来道殊几声极轻快的笑声,他不由分说载着我就出了焱采宫。

    我这才领悟过来是被他算计了,真真欲哭无泪,怒骂道:“道殊!你这个愚蠢的骗子!居然敢诓骗老子!老子不去西天,老子死也不去!”

    我打包好的糕点,我收起来的菜单,还有我偷偷跑路的决心……顷刻化作了泡影。想想都令人气愤。

    道殊回答得十分轻松:“我有诓骗你吗,我不记得。”

    我怒气膨胀:“你明明说不晓得把我放哪里,怕佛祖会现我!”

    道殊道:“我是在犹豫究竟是将你放在袖子里好还是衣襟里好,我没说要将你放在焱采宫。”

    我怒意更甚:“你骗我变成琉璃珠!”

    道殊道:“我明明记得是让你千万不要变成琉璃珠的。”

    “……”我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的愤怒了,终是哭嚎一声道,“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

    道殊的祥云很快,我趴在他的袖口,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以及迅自眼前飘过的云彩。我不是没有想过径直往他袖口跳下去,但委实又不得不考虑这一摔下去该是副什么样惨烈的光景,于是只得悻悻作罢。

    我与他打商量道:“趁现在还没走太远,道殊你放我回去罢。你去西极听佛,我去做什么,莫不是还指望我给你指点一二罢?虽然我造诣很高,但你的境界也委实不差,完全不必了。唔,还有,我有些晕袖……”

    道殊两指将我拈出了袖袍,道:“今日整个九重天皆知我会去西极代天帝听佛,若不带上你,恐怕你会遭人欺负。”

    我颓然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道殊全然不给我继续说下去的空档,径直打断了我道:“腰带里还是衣襟里,你自己选一样。”

    我悲愤地瞪着他,他细长的眼梢淡淡挑着不为所动。最终我瓮声道:“还是衣襟里罢。”

    后来没多久,道殊载着我离西极越来越近。我扒着道殊的衣襟向西极眺望,已然能看见金色厚重的佛光万丈。

    四面八方,偶尔有稀疏几个仙家腾着很好级别的祥云自天边一闪而过。据道殊说能来西极听佛的皆是四海八荒的上古神尊。想必待遇和等级是相当高的。

    道殊一旦遇上那些神尊堪堪经过,便会先行停下而作礼。直待人家走了才直起身体继续走。

    用道殊的话说,那些神尊皆是上古混沌初开时的元老,早已经不问三界世事,只五千年才出山一次,算是给了佛祖莫大的面子。

    西极有三十三重天,在第三十三重天上有一座巍峨的塔殿,那便是佛祖一向讲法的地方。塔殿坐落在一片平坦的玉台上,玉台像四面八方延伸,皆生长着繁茂的婆罗树,不惹尘埃。

    道殊带着我在那玉台上落脚,立马有一位着土红色衣裳的光头罗汉迎了上来,左手拨着一串檀珠子,右手对着道殊稽,道:“阿弥陀佛,火神殿下远道而来,不胜荣光。”

    道殊以同样的方式稽:“尊者有礼。”

    相互寒暄了两句之后,光头罗汉便引着道殊和道殊衣襟里的我进入了今日佛祖讲佛的塔殿。

    这塔殿,仅仅是从外面看去就已经很有禅机了,入了里面一看,四处佛光渲染,晃得我的老眼酸痛,真真是禅机深奥。

    我往道殊的衣襟外偷偷挪了两挪,想看看今日是如何一番盛大的场面。不想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上的三尊活佛,金光闪闪,面上挂着慈祥的笑意。

    大殿两边都分别端坐着一排肃穆严谨的菩萨尊者,皆是左手拨着檀木珠右手作稽状。而大殿中央,摆放着软垫子,想来是给四海八荒而来的客人准备的。已有少数几人落座。

    大抵佛祖都是严明的更是慈悲的好客的。几位神尊入座后,上面的佛祖始终面带微笑,偶尔与神尊侃上几句。

    无非是说些道经或者佛经,寡淡得很。

    此次佛祖讲佛,讲的甚为宽广。起初主要讲从苍生疾苦到情爱离恨,再到因果注定,真真是听得我直打瞌睡。

    反正不论讲什么,最后皆离不得一个因果注定。

    脑子犯迷糊之际,我又往道殊衣襟外蹭了蹭,望着上三座活佛,听他们一说起因果注定,我便细声问道殊:“这三个家伙到底多有本事,能将世间一切的因果皆注定?”

    道殊一会儿才传来极轻的回答声:“上座中间为佛祖本体,左侧为过去燃灯古佛,右侧为未来弥勒佛,分别主前世,今生和来世。高深莫测而本领非凡。所谓因果,皆在这三世中流连徘徊,逃不过佛祖的法眼。”

    眼下处在如此佛光普照的地方,面对如此高深莫测的三尊活佛与众多菩萨仙尊,我竟也很合时宜地生出一些禅悟来,与道殊道:“因果报应轮回我信,但我就是不信注定。凡事皆有注定,那世人奈何追逐不休。”

    半晌道殊带着笑意的声音才再次传进我的耳朵里:“我也是不信的。”

    哪想他话刚一出口,佛祖便停下了他那悠悠不绝之口,仍旧是一脸慈悲相,连语气里也带满了慈悲,独独对着道殊,道:“天界之火神,有因亦有果,因可为果,果可为因,你何以不信因果注定?”

    不得不说,我被这佛祖的憾住了。他面皮上虽慈笑未减,我却不敢再出声。

    道殊顿了顿,恭敬而不卑不亢道:“我佛无量,小仙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佛祖道。

    于是道殊细细道来:“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方有世事变迁。然正是世人只知其因而不明其果,才一生追逐而执着不休。倘若早知因果注定,又何苦劳累一生。倘若不拼尽全力又怎知果是早已注定的果,还是自己执着得来的果。因此小仙以为,一切的注定皆是虚妄的,既是虚妄的,小仙即不信。”

    我一直晓得道殊在佛性这方面也很有悟性,只是没想到他在悟性的基础上居然如此有口才。一通弯弯绕绕下来,说实在的,我听得愈加糊涂了。也就他最后总结了一句我听得清楚——他是不信因果注定的,违背了佛祖的佛法精神。

    这是要遭批斗的。

    果真,他一说完,整个讲佛会场渐渐起了细碎的讨论声。

    佛祖宽容,是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响起的。

    于是佛祖捻了捻手里的檀珠,慈悲的笑略略意味深长了些,道:“只是世人看不通透,方能有执着啊。”

    道殊道:“若是世人都看得通透了,放下执着了,岂非人人都能成佛?正是因为看不通透,不信因果,全凭执念才能求得所求。人世不比天界,更比不上梵境,人世有百态,才有了斗争与努力,这正是人世真实与可爱的一面。”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仙亦是一样,但求有因不问何果。因果于三位活佛来讲,确已注定。但于小仙来讲,小仙执着是一种结果,放弃执着又是另一种结果,哪里是注定。”

    听到这里,我震惊了。这厮日日钻研佛经竟钻研出这么个惊人的成果。

    然而不等我为他鼓掌叫好,我心情莫名地一洋溢,身体倏地一歪,竟活生生地跌出了道殊的衣襟!

    这下……玩大了。

    佛家圣地,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掉珠子呢。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且前来听佛的各路仙尊,没有哪个带着童子或者仙婢来的,想必这十分不合体统。难怪道殊带着我怕被佛祖现。

    既然怕被佛祖现,为什么又要带着我呢!放我在焱采宫好好儿的多妥帖!

    道殊有辱佛家斯文事小,关键是三位活佛他洞察世间万物啊,一眼看出我这个魔族也来听他讲佛,不晓得是该欣慰还是该欣慰呢?

    佛祖欣慰不打紧,打紧的是佛祖他一欣慰就松了口风,让这些来听佛的包括道殊在内,也知道有我这么个魔族也来听佛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x767ex954ox4eoox4eobx2o1c上神,你的夫君又挂了x722ax4e66x5c4bx2o1dx67oox65box7aeox8282x7b2cx4eoox65f6x95f4x514dx8d39x96o5x8bfbx3o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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