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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险些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但好在她的脑子这会儿没有短路，及时刹车了。毕竟这句话可太伤人了！
人家老者作为地主，不惜用那么长的篇幅，铺垫了那么长，而且有很大可能是贿赂了作者，就为了让她看这场大戏。甚至不惜神神叨叨的弄出一些气氛来，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让云梦主动问出一些问题来。可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这已经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而是非常欠揍的做派！
更夸张的是，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在看戏的时候走神了！这就像是一个人盛情邀请你去他家做客，还精心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甚至给每一道菜都取了一个十分文艺的名字，可你挑三拣四的吃了几口后一会儿说他的盐放少了，一会儿又说第二道菜里有一只苍蝇！
鉴于云梦和老者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没什么过节，所以如果她真的说了这句话，那就真的是故意找茬了！
好险，她没说！
云梦抬起左手整理了一下刘海。她身边的云帆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这个动作只不过是为了遮掩眼神。但身为女性，这个动作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所以也没有引起老者的丝毫怀疑。
“难道这流星雨也和我的目的有关！”
云梦整理好刘海后，疑惑不已的看着老者道。
“看你如何理解了。”老者淡淡的道。
云梦愣了一下，似乎不理解，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把事情弄到这一步了，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人家的意思走，不然谁知道哪一步就得罪人了。到时候万一人家来个死活不给，那她不但此行可能白跑一趟，甚至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走出僧伽罗城都成问题。所以——
“愿闻其详。”
老者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云梦，咳嗽了一下道：“如你所见，僧伽罗城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地下之城。说句实话，这座城的深度，已经快要接近地幔……”
“扯！”云帆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老者，道：“如果真是那样，这里的温度会这么适宜！而且我们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到底有多深，我们心中会没个数！”
老者微笑了一下，没有反驳，道：“我会解释。所以这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的先祖选择了这里，虽然避免了外界的侵扰，但却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憾！”
“什么！”云梦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没有阳光！”老者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和地面上的人族不是同一类，但我们也是活物。而这个世界上，举凡活物，能离开阳光而生存的，没有……”
“谁说……”
这次云帆的话没有说完，不过不是老者打断他，而是云梦。她很是不悦的瞪了一眼云帆！
老者笑了一下，举起拐杖，指了指头顶正中央的那枚碧绿色光团，道：“所以那就是我们的阳光。”
云梦的眉头皱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本就属于你们自己，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老者道：“其实圣目之瞳和我们的关系有一个非常玄奥，近乎戏剧性的来历。我们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圣目之瞳。当年的我们，为了避开地面上人族的绞杀，逃到了地底。说实话，我们的先祖在逃入地底的时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因为他们也知道，地底根本不是一个能够长远生存的地方。但当时迫于那种被人族绞杀而亡种的迫切形势，逃入地底又成了一个唯一且不那么致命的选择。毕竟，面对立即死亡和很多年后的死亡，谁都会选择很多年后的死亡。”
云梦和云帆忽然同时点了点头，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一样。
“然后，我们的先祖就发现它。”
老者仰头看着圣目之瞳，眼神复杂。
“它即可以说使我们僧伽罗城的福音，也可以说是祸根。”
云梦的嘴角抽了一下，道：“此话怎讲？”
“我们逃入这个盆地之后不久，就发现圣目之瞳有刚才的那一幕，就是会周期性的喷涌出碧绿色的流星。那些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能量，而这个盆地里原本的一些生物，就可以利用这些能量生存，和外面的太阳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者顿了一下，道：“你猜在这个盆地里，依靠圣目之瞳的能量，生长的最为繁盛的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你们僧伽罗人吗！”云帆近乎调侃的道。
“当然不是。”老者竟然很认真的回答道：“是玉米。”
云梦和云帆同时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老者的答案竟然如此的接地气。而更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是玉米这种土里土气，和僧伽罗城的气质完全南辕北辙的一样东西。
“想不到吧。”或许是猜到了两人的心情，老者苦笑了一下道：“就是玉米，我们的先祖原本也以为这是个笑话。可实际上就是。我们甚至不知道这里的玉米是从何而来的。毕竟，我们在盆地里这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发现我们之前还有过什么智慧生物在这里生存的痕迹。但不管怎么说吧，我们就靠着头顶的圣目之瞳和盆地里的玉米，活了下来。说句老实话，活的还不赖。”
云梦的嘴角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这祸根一说何解！”
“举凡世间，万事万物，决不可依赖过度。”老者慢慢的回头看着云梦道：“这句解释，可算贴切。”
看着她恍然的眼神，老者苦笑一声道：“先祖定居此地后，就用尽了僧伽罗族几乎所有的资源，封印了这里的进出口。毕竟当时的我们受创太重，必须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恢复。可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僧伽罗人里面的高人，竟然也想到了如何利用这圣目之瞳的能量。于是我们就在圣目之瞳的光辉下，一步一步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
老者有些五味杂陈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就如我所说，我们僧伽罗人太过依赖圣目之瞳了。而越依赖，就越离不开它。一如沉溺，到最后就是彻底臣服于圣目之瞳。虽然我们从来也没有承认过。但实际上是，我们僧伽罗人已经忘了我们以前是如何生活和生存的，也忘了我们的历史。甚至连我们的样子，都已经和先祖完全不一样了。说句实话，现在的僧伽罗人，已经离不开圣目之瞳了。”
“也就是说！”云帆舔了舔嘴唇道：“你们如果离开了圣目之瞳，僧伽罗人将彻底——消失！”
“谢谢你用了消失这个还算温和的词语。”老者淡淡的道：“如果让我说，其实就是绝种。”
“你怎么这么肯定？”
看着云梦，老者有些忧伤的道：“你以为我们没有走出过这个盆地，到地面上去吗！”
云梦的眼睛立即睁的老大，道：“如何！”
“死，就这么简单。”老者重新抬起头，道：“我们已经在圣目之瞳下躲了太长的时间了，已经变成了它的附庸。已经从一开始的被庇护者，变成了它的囚犯，甚至已经变成了它的一部分！它在，我们就在；它不在了，我们也就不在了。很讽刺吧，一个曾经给濒于绝境的僧伽罗人带来无限希望的圣目之瞳，时至今日，会成为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利剑。不掉下来，一切和风细雨。但掉下来就是万劫不复。”
说完这些话，老者已经沉溺到了自己给自己营造的情绪中去，以至于深深地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
而云梦和云帆，则有些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但让两人有些想笑的是，两人的眼神里，还多了有些尴尬的情绪，就如同面对一个悲伤的人不知道如何安慰的尴尬！
片刻后，看老者一时半会的还走不出来，云梦看着云帆，用唇语道：怎么办！
云帆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梦，道：搞笑！你问我！事儿是你弄出来的，问我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云梦嘴角一抽就准备骂人，但是运了半天气后还是放弃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按照老者的说法，这圣目之瞳只要自己拿得走，他不会干涉。可是紧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大串。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拿走了圣目之瞳，那不就相当于僧伽罗人的世界末日吗！
虽然她这辈子估计是赶不上世界末日了，但能亲手制造一起世界末日也可以呀！但她这种跃跃欲试的心情僧伽罗人一定不想感受一下！就像蚂蚁窝里的蚂蚁，可绝对不想因为人类的好奇而被灌进水泥，就为了看看自己的窝有多大！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从能不能拿走，变成了该不该拿走！
这简直比哈姆雷特的命题还要让人挠头！
于是云梦真的开始挠头了。
不过她还没挠几下的时候，突然一阵非常词儿的防空警报声就在自己耳边炸开了！
“靠！”
云梦和云帆活生生一蹦三尺高，四只眼睛立即警惕的四处逡巡！
这时，老者终于从情绪里走了出来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看着云梦道：“你们后面，还跟了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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