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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声音有些出乎意料，但如果你能听见，又会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的声音仿佛一瓶贮藏了百年的顶级白酒，敛去了最初的锋芒和凌厉，只剩下现在这唯有岁月才能赐予的醇厚和睿智。按说他这个年纪的人（虽然云帆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年纪，或者是他们这种“人”有没有年纪这种事情！），声音多少会有些塌掉的，就像是一栋耸立了上百年的建筑，即便是维护的再好，也总会有一些缺漏的。最起码，会有一些中气不足的情况出现。
但这个老者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声音说白了，就和他脸上的皱纹一样，是精心设计过的，就是那种完美的吸收了岁月所能给与的一切智慧，但又没有丝毫老迈不堪的味道。
总之，完美的就像是假的一样！
这就是云帆从老者的一个坐字里听出来的一切。
不得不说，有些可怕！他现在的状态，很像那些课堂上拿着一首二十字的古诗就能分析出一篇二十万字论文的老师！反正作诗的人都变成泥了，也不可能反驳这位老师的高谈阔论，只能由着人家发挥。而这位老师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还觉得二十万字太少了，如果能翻一倍，稿酬自然也可以翻一倍。
至于云帆吗，反正老者也不可能说自己的声音没这些有的没有。而且云帆也不可能问老者你的声音是不是有这些东西，所以自然任由云帆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甚至就像现在写下的这些字，都有凑字数的嫌疑！尤其是凑字数的这一句！
老者话音刚落，他拄着手杖的左手袖子里就流出了两道沙子，落在地面上后像是两条灵活的蛇，蜿蜒着流到了云梦和云帆身后，然后非常迅速的拔地而起，三息过后，就变成了两个非常规整的长方体。
长方体的高度刚好能让云梦和云帆非常舒服的坐下来。而且还按照两人的身高做出了调整，非常贴心。
“你退下吧。”
这句话很显然是对甲三十七号说的。她对着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脚下就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边长不足半米的沙坑。紧接着她的身体就急速的陷入到了沙坑里的沙子里。很像是那些不严谨的小说里写到的人被流沙吞噬时的样子，有些恐怖。
但在她被吞噬的过程里，云帆看的清清楚楚，她始终都是那种谦卑的神情，再无其他任何情绪。不过这一幕落在了云帆眼里，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一个心死之后的麻木之人任由流沙吞噬自己，不做任何反抗的画面！
甲三十七号消失后，地面就恢复了原样。因为和她距离较近，于是云帆忍不住伸出脚，在她消失的地方点了点，发现那里就是硬邦邦的地面，没有任何异常。然后不由得咋舌了几下。
此时他面前的老者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一个看着一只好奇的拨弄着一个乒乓球的小猫的猫奴。
云帆立即就察觉到了老者的笑容，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
“你比我强多了。”老者笑道：“我第一看见这个的时候，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跟个傻子一样。”
云帆微笑了一下，慢慢的看向云梦，发现她自始至终都看着老者，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己。
“坐。”
老者第二次道。此时他身后也出现了一个沙子融合成的长方体。
云梦和云帆依旧没有动。
老者无奈的笑了一下，道：“你们不坐，我也不好意思坐。可是毕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了。就算是体谅我，我们坐下来说话吧。而且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云梦不留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率先坐了下来。
老者竟然像是谢谢一样冲她点了一下头，然后也坐了下来。
好像没什么坚持的必要了。云帆也坐了下来。只不过他的速度比蜗牛可能快了那么一点点。好像他的屁股底下不是一个沙子凝结成的立方体，而是一丛长满了尖刺的灌木，并且还带了电！
老者被他逗得无奈的笑了一下，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种情况下，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下一步是康庄大道还是一个大坑！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谁都懂。
当云帆的屁股终于坐到了立方体上后，愣了一下，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连温差都没有，好像它和自己的体温是一样的。要知道，云帆的体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紧要一点，那也能算得上是他和云梦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三人坐定后，云帆才有些尴尬的发现——然后呢！
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和云梦次来的目的，说好听些是来找一样东西，就是哪个叫什么圣目之瞳的劳什子。但说不好听的，他们来之前打的主意就是明抢！只要确认东西在这里，那就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可现在呢，看人家客客气气的样子，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不但让他们那明抢的主意看起来很猥琐，而且还很低级！
并且自始至终人家都没有问过他们二人此来的目的，好像他们根本早就知道一样。然后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人家的流程办事。而这也让他们这一路以来的神神秘秘显得格外的滑稽。
又或者说，所有来这里的人，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然后云帆就觉得，人家这么淡定的反应其实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气势。很像一种任由你千变万化，就是翻不出如来佛祖手掌心的淡定。人家就是要用这种态度告诉你：东西就在我这里，我也不否认。而且我也欢迎你来。至于能不能取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不阻碍你，但也不会缺心眼的帮你。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
有那么一瞬间，云帆有个非常可怕的想法：这盆地里所有的人其实都是那些觊觎圣目之瞳的人！只是他们来了，失败了，留下了，然后就变成甲三十七号那样的鬼样子了。
无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念头有够荒谬，可是云帆就是拦不住自己那时不时就会失控的胡思乱想！也是在那个瞬间他都觉得眼前的这个老者格外的狰狞，他就像一头懒得理你的狼。反正来到他跟前的最终都是他的猎物，所以也就不着急咬死你。慢慢玩，最后把你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折腾出来后，你也就心甘情愿的把脖子送到人家嘴边儿，心甘情愿的变成人家的猎物！
于是，云帆就越看这老者越不顺眼。他甚至开始盘算，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相信，免得被洗脑……
对，那个甲三十七号肯定是被他洗脑了……
“我知道你们此行所为何来。”老者温和的道。
看！云帆立即在心中高喊——被我说中了吧！
此时，云梦非常胸有成竹的笑了一下，道：“你之所以知道我们的目的，可能是因为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个目的吧。”
云帆一愣——
“是的。”老者丝毫不隐晦的道。
云帆顾不上愣一下了：看！云帆立即又高喊——被我说中了吧！
“那他们都成功了吗？”云梦不像云帆那么的没出息，像是早知道这个答案一样，没有丝毫的惊讶，淡淡的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奇怪的是，此时的老者却不像之前那样坦率了，而是打起来太极，道：“再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云梦微笑着道，一脸的胸有成竹。尽管这胸有成竹在云帆看来，八成及时打肿脸充胖子，都是花头儿！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面对老者这一句话，云梦和云帆难得步调一致的愣住了，画面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以至于老者都忍俊不住。
“什么意思？”
很显然，云梦可没他的好心情。她眉头一皱，颇为严肃的问道。
“或者我这么问吧。”老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敛了笑容，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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