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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戈壁滩风雪呼啸,一辆马车在驿路上前行,驾车的是一锦袍少年,一个头上插着金钗的少女时不时从马车中探头与其交谈。

    “少爷,我们还有多久到胜州?”

    “半日。”

    “少爷,我们会在胜州停留几日吗?”

    “不会。”

    “少爷,那我要是想吃胜州小吃食怎么办?”

    “忍着。”

    少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少年不胜其烦,好在马车外很冷,好在少女也很怕冷,也就让少女每隔一阵子才会探出头问个问题。

    马车中,除了少女,还躺有一名黑衣中年人,面孔坚毅,眼睛却是死死的闭着。

    这三人便是不久前从西岭城出发前往武王城的李乐溪,赵彩瓷和生死不知的护卫李海。

    那日大战,李海被雨息游骑兵一波短弓劲射后,身中十余箭,加上之前受的伤,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四十余处,便是城中最好的大夫也只是摇头沉默。之后有一江湖郎中闻讯前来,查看之后便也称伤势过重,自己只能吊起他的一口气,不出月旬必死无疑,并说也就只有那周匠人有可能能拉回此人一条命。周匠人乃是三十几年前名声鹊起的一江湖郎中,据传他医人便如工匠修补城墙般,经其之手便都可完好如初,简直如那生死人肉白骨的医仙一般的人物。李乐溪闻言直接让赵风伯备好马车立即出发前往武王城,别人只知这周匠人消失了二十余年,却是不知此人已被收归纵横家南阁,二十余年不曾踏出南阁一步。

    “少爷,少爷?”

    赵彩瓷的小脑袋又从棉布帘子里探出,叫了两声,看李乐溪没有反应,竟也是大胆的用小脑袋蹭了蹭李乐溪的肩膀。自从知道了李乐溪仅是一无官无爵的少爷后,赵彩瓷便是大胆了许多,平日里也经常来寻李乐溪陪她一起出城游玩,李乐溪若是无事便都会答应,一二来去赵彩瓷便更是大胆起来,却是再也不敢踏过那一条底线。

    李乐溪偏过头,目不斜视的问道。

    “何事?”

    赵彩瓷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又缩回马车内。李乐溪倒是一头雾水,忽的风雪变大,吹的李乐溪只能掩住口鼻呼吸,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刀子般在他脸上划过。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风雪渐歇,赵彩瓷的小脑袋又探了出来,还未发声便先遭到一根手指重重敲在头上,少女一脸委屈。

    “刚刚我就是要告诉你有大风呼啸的声音,只是慢了半步没说出来而已。”

    见李乐溪没有应声,而是直愣愣盯着前往不远处,赵彩瓷沿着目光望去,之间路边有一翻倒马车,翻倒马车背风面搭着一个简陋的小帐子,马儿也是站在背风处嚼着干巴巴的几根马草。

    李乐溪一行人行至此处便紧缰勒马,李乐溪跳下马车对赵彩瓷说道。

    “你呆在马车里,我去看看。”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那个简陋小帐子轻轻抖动了几下,便是见得帘子向两边掀开,一少年探出头来一脸戒备的盯着来者,少年看起来年岁不大,腰间却是悬有一柄古朴长剑,一手掀帘一手手掌抵在剑柄之上,似是一言不合便要拔剑相向。

    李乐溪见那少年似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率先作揖自我介绍。

    “小生李乐溪,途经此地,不知可需帮忙?”

    那少年神情稍却是没有一分缓和,走出小帐子,回礼道。

    “不必了。”

    只是手掌依旧没离开那剑柄丝毫。李乐溪也不是那种非要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抽回脚步便要转身返回马车继续赶路,若是平时他倒是也是愿意与这行走世间的剑客长篇大论好生聊上一聊,不过此时李海正急着救命,他便也没有闲心了。

    “小友且慢行。”

    李乐溪刚刚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便是听得身后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他转过身,见得那小帐子中有一眉须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着简朴黑袍,弯腰出来的时候李乐溪分明也是见到其袍中腰间也是悬有一柄长剑,一闪而逝。老人身后还有一身段婀娜黄袍少女为其掀起帘子,少女却是生的颇为可人,乌黑长发仅草草束在身后,柳叶弯眉桃花眼,蒜头儿鼻樱桃口,若是旁人见得肯定要好好称赞一声。只是少女腰间也是配有一柄剑,不似那少年与老人,而是柄约莫一尺长的短剑,剑鞘也不似少年般古朴,金玉镶满整个剑鞘,剑穗上还栓着块看着就价值连城的暗绿色圆珠,华贵至极。

    见此三人李乐溪便是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之感升起,天顺对兵器管制极严,便是豪门大族出门也仅许一侍卫持兵器,寻常百姓若非住于城中见那巡城甲士便是一生也不一定见到一把刀一柄剑。此处三人先不说那老人,就是连那少年少女都有佩剑,若非是真正的官宦子弟亦或是军将门厅,怎会如此豪气,可那王城中的达官显贵自己虽不是个个相识,但也大多有过一面之缘,这三人可是从未见过。心中有了想法,李乐溪便对那老人率先作揖,起身后便又向少女点头轻轻笑了笑算是见过。

    “小生李乐溪,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少女轻扶着老人向前走了几步,老人微微拱手算是回礼,他笑道。

    “老朽尹清水,途遇风雪,马儿脚滑翻了马车,这才不得不扎起小帐子躲上一躲风雪。”

    老人又伸手指了指身畔少年。

    “小徒丁知止。”

    那少年这才一本正经的对李乐溪抱了抱拳,李乐溪还以一笑。

    老人尹清水又笑着看了看少女。

    “小徒左冉冉。”

    少女抬起头,一汪秋水弯弯望向李乐溪,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道。

    “见过公子。”

    李乐溪见此女表现,心中却是抽了抽,暗道这般年纪便如此了,那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女子。

    还未待李乐溪多看,一颗小脑袋又从他身后马车帘子中伸了出来。

    “少爷?”

    李乐溪这才想起忘记了马车中的这个话痨,他挥挥手示意少女下车来。这马车中的少女便是在四人目光中从马车上使劲挤了下来,不是她太胖,而是身上穿的实在是太多。哪怕是那见多识广的黑袍老人尹清水见此也是嘴角直抽抽。

    穿着很多层衣服还披着狐裘的少女快步走至李乐溪身畔,体型看起来确实比李乐溪都壮硕了许多。李乐溪略感尴尬的轻声笑道。

    “我的丫鬟,赵彩瓷。”

    见三人目光依旧充满疑问,连忙又补充道。

    “她,怕冷,故穿的多了些。”

    披着狐裘的赵彩瓷满脸笑意的施了个万福,若不是双手互相够不到导致这个万福颇为滑稽引得对面少女轻笑,她脸上的笑意应该会持续更久一些才是。

    那老头尹清水一行三人今日在这主仆二人身上也算是见了世面了,第一次见到少爷赶车丫鬟躲雪的,第一次见到少爷一身风雪而丫鬟整洁素净的,也是第一次见到少爷干瘦而丫鬟如此,如此雄伟的。

    见到赵彩瓷脸上笑意消失,那自知失礼的左冉冉也是赶忙敛去笑意,紧紧抓住老人黑袍。老人轻笑一声打破尴尬。

    “小友何不入帐一叙,喝上两杯温酒暖暖身子也好继续赶路。”

    李乐溪面带微笑。

    “我还急着赶路,喝完酒也不好驾车,看前辈马车损坏,若不嫌弃,可与我二人同乘,到了前方州城也好寻车继续赶路。”

    老人面上微笑更甚,这小子上道,一句话就点清楚了。

    “那便叨扰了。”

    身畔两个年轻人也是纷纷抱拳致谢,那少年脸上冷冽之色也是消散了大半,少女却是常常在不经意间偷偷看上几眼对面那衣着脏乱的少年,又偷偷看了眼那壮硕的少女,一双眸子闪动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少女心事。

    少年收好小帐子和贴身物件,将那嚼着干瘪马草的马儿套到李乐溪的马车上,老头尹清水与左冉冉随赵彩瓷进了马车,那少年丁知止与李乐溪分坐马车外的两端,掩上帘子,马车继续顶着渐小的风雪前行。

    整整一个时辰,与李乐溪同坐马车之外的少年一声不吭,一直望向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马车之中时不时传来少女银铃般笑声,似是赵彩瓷与那左冉冉相谈甚欢,不时还引得老者哈哈大笑。

    马车逐渐驶出戈壁,白茫茫的雪原也被抛在了身后,风雪夜渐渐停歇,帘子忽然被掀起。

    “不知小友前往胜州城是去瞧病?”

    听声音是那老头尹清水。

    “说起来也是差不多,西域良医甚少,族兄患病,我也是没办法才跑出来寻医问药。”

    李乐溪目不斜视,轻声回应道。

    “说来也是,这世间良医无数,可医人者大多都在这雄城大关中。”

    少女左冉冉听得长辈发话,自然就闭上了嘴巴,乖巧的望着窗外的塞外风景,赵彩瓷也知趣的闭口不言静静倾听。

    “看装扮,三位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李乐溪虽是心中有数,也是开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开口,身旁一直在发呆的少年手中长剑却是噌的一声拔出寸余。老人拍了拍少年肩膀,及时开口解释道。

    “我师徒三人确实不是天顺人士,我们打南诏而来,只是过渡口时天顺甲士非要抢刀,也是大打了一架,这才躲避到此处。”

    见那少年缓缓收回长剑,眼神却还是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李乐溪心中暗自诽谤人心难测,这少年看起来清秀文弱,没想到一言不合便就要拔剑,若不是那老人制止,自己与赵彩瓷可能已经是躺在戈壁滩上的两具无头尸了。

    “前辈大可放心,我与那天顺当兵的也是不对付的很,自然不会去报官。”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

    “前辈难道不知天顺与雨息马上便要开战,为何还要带二位高徒来这险恶之地?”

    车厢之中有一人弯腰走出,坐于李乐溪与丁知止中间,微风吹过,几缕青丝划过脸畔,些许清香飘入李乐溪鼻中,李乐溪轻轻一嗅,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气,有些似花香,是哪种花香竟是一时有些想不起。

    “我们也仅是路过,此行是要前往北戎之北。”

    老人也是享受着风雪过后的清风拂面,捋了捋几缕飘飞的白须。

    “北戎之北?晚辈可是听说过那北戎之北便是冰地雪国,罕有人迹,前辈居然要去那里。”

    李乐溪博闻强识,对北戎之北也有不少了解,他记得前朝《天地方圆录》便是记载,北戎之北,万物皆枯,滴水成冰,罕见人迹,边缘可见白熊,力大无穷,好食鱼。

    “去寻一些东西而已。”

    老人打了个哈哈,李乐溪便也很是知趣的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闲聊起南诏风土人情。

    刚刚聊到南诏第一大的酒楼,李乐溪便是见得一座雄城已出现在视野之内,不到一炷香,马车停于城门口,五人互相道别,赵彩瓷与那左冉冉还有些依依不舍之感,双手紧紧握着。

    “彩瓷妹妹,若是以后无事,可来南诏寻我,你拿着这个到南诏便可寻到我。”

    左冉冉解开系于剑柄上的红穗,连同那颗珠子一并递给了赵彩瓷。

    赵彩瓷接过,珠子静静躺在掌心,有微凉之感,心中却是有些愧疚。

    “冉冉姐,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都没有什么送你的。”

    李乐溪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从背后偷偷塞到了赵彩瓷那左拧右拧的小手上,赵彩瓷摸到玉佩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佯装从怀中掏了掏,拿出玉佩。

    “冉冉姐,这个送给你,你拿着它,呃。”

    李乐溪赶忙接过话茬。

    “拿着它戴在腰间,天顺各城便可随意出入。”

    然后又佯怒道。

    “这傻丫头,我好容易给她弄来的。”

    左冉冉与赵彩瓷又是推搡了好一阵,左冉冉这才也收下了玉佩,系在黄袍内的腰间,又用黄袍紧紧盖上,生怕别人看见。

    再次告辞,三人进城去寻马车,二人回到车上。

    “师父,此人不简单。”

    进了城门良久后,少年开口沉声道。

    “怎么不简单了,多好的小少爷,都不让自己丫鬟受累,就你这呆子成天疑神疑鬼的。”

    少女在少年头顶轻轻敲了一记,言语间的偏向意味却是很明显。

    “冉冉,把那女娃娃交于你的玉佩给师父看看。”

    老人发话,左冉冉即便是满脸的不情愿,也是解下腰间玉佩,交到老者手中。玉佩通体白色,看成色还是那上乘的羊脂白玉,一面上写了个十,另一面是真龙吐珠。

    老人轻轻一笑,把玉佩交还给一旁小心翼翼看着的左冉冉。

    “好好收着,以后对你可能会有大用。”

    老人云里雾里的话却是勾起了少女好奇心,甩着老人长袖撒起娇来。

    “师父师父好师父,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告诉我嘛。”

    老人笑而不语,三人身影逐渐消逝于来来往往人海中。

    “少爷,这三人看起来很奇怪,竟是人人佩剑,胆子真大。”

    赵彩瓷把玩着那颗小珠子,滴溜溜的在掌间旋转。

    李乐溪轻轻笑了声。

    “走,我们也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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