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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静静地听着他诉说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男子起初有些激动，随后变得伤感，最后是些许无奈。
少年终于忍不住问道：“所以这数百年来你一直在人间，没有回去过？”
“对啊。”男子笑道，“是不是很惨！”
“”
“对了，我还没问你尊姓大名呢？”
“莫无情。”
“无情？好霸气的名字，哦，我叫度无，你看我们两个名字里都有一个‘无’字，是不是很有缘？嘿嘿。”此时的男子像一个平凡的人类小孩，“既然你我都告知了性命，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
“对啊，难道莫兄到现在仍介意我是妖族？”
“我从未交过朋友，我的师兄弟们都不愿意跟我做朋友，更别说是妖族。”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啊！哎，不如我管你叫一声大哥，你们人类兄弟之间不就是如此称呼的吗？还有，小时候父皇和母后都叫我阿无，以后你也这么叫我吧！”
“你你虽然看着比我还年轻，可你修炼不上千年也有数百年，身份又如此显赫，我如何做得了你大哥？”少年有些惶恐。
“哈哈！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你很亲切，我很早就想有你这样一位大哥，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一直很想保护那些小妖，可是反而害了他们，梦极乐世界也崩坏了，我现在无处可去，或许我现在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该做的事？”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哦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得对，作为妖族不该忘了妖的初衷，我虽然不痛恨人类，也不会像父皇那样想染指人界，不过或许我还可以做其它的事，为了妖族，为了自己。”
“你是说”
“我想回到我的故乡，回到妖界，做新的妖皇！”
“我帮你！”
“真的？”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该义不容辞。”
“多谢大哥。”
“”
“大哥，我想问你一个你们剑客经常遇到的问题。”
“什么？”
“传说剑术的最高境界并非所谓的‘人剑合一’之境，而是鲜有人知的‘人剑两忘’之境，我甚是觉得有趣，不知大哥可否指点这其中的妙处？”
“这也是我一直在寻求的答案，我的宗门历代弟子中达到人剑两忘之境的屈指可数，我的恩师羽惊晟就是其中之一。”
“羽惊晟？就是那个号称‘剑绝’的天下第一剑客？”男子有些激动，“有这么厉害的师父，我相信大哥一定能练成人剑两忘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常言道：‘剑者最是无情。’我想知道到底是剑无情还是执剑之人无情？”
莫无情怔怔地望着度无，就像对于剑客来说境界的终点那样深不可测，没有几个人知道答案。度无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然后看着夕阳随意地笑着，简单、无邪。
人性？人与妖的区别似乎只是血统不同而已吧！莫无情到现在都深信不疑，执着了十多年。
如今阿无走了，现在又遇上了与自己如此相近的孩子，在生命与人性矛盾亦或共存的瞬间，跟随着自己的心，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前行，无所谓人妖殊途，将一双足以决定别人命运的手从那石柱上放了下来。
夜，微风肃凉。
紫矜寒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是听着莫无情的回忆有些太过入神了，抬首望去，浑身又不禁颤了一下，莫无情此刻也望着自己，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这时，江东流道：“人妖皆通灵，善恶难辨，老朽不反对莫大侠之举，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如此吧。”
莫无情收回目光，道：“我霄云圣剑宗世代守护着位于西蜀腹地的‘妖凡临界’，我深知其重要性，宗门也不可能为了阿无开启结界，所以我和阿无选择了无人看守的妖异门，开始四处寻找开启界门的方法，之后便找到了克制不知火的一种法阵，而且这法阵只有七星联天门才会使用。”
萧飒冷笑道：“所以你找到了当时还是七星联天门主，岳擎天的师父厉往仲，只是连你自己也没想到会被他们利用，哼！你居然会相信那些魔教妖人。”
莫无情沉默着，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江东流道：“前辈，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但我还是希望诸位能来得及阻止岳擎天，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哦？莫大侠知道什么隐情？”江东流问道。
“逆修罗！他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据说就是为了所谓的逆修罗。”莫无情道。
“何谓逆修罗？”江东流疑惑。
莫无情轻轻摇首，猜道：“或许是一种功法。”
古易天道：“难道和修罗有关？为何又加个‘逆’字？”
萧飒白了他一眼，道：“猜又猜不到，还不如还不如回宗门后查查古籍，总比在这里瞎猜得强。”
“嗯，此事先告一段落。”江东流对着莫无情道，“既然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请莫大侠告诉我们阻止嗔灵的方法吧。”
莫无情向头顶望去，不知火与嗔灵依旧缠斗在一起，无丝毫罢战之意。半晌，他才缓缓道：“阿无和岳擎天不在，没有办法让嗔灵立刻消失，但是”
众人竖耳倾听。
莫无情接着道：“若是让一个修习正道之气的人向阵坛中施展‘解元星云化咒’，或许可以渐渐化去嗔灵的怨煞怒气，不过即使如此也会费上不少时日，不眠不休也要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这么久？”林觉书动容道。
众所周知，解元星云化咒乃是道家用于净化恶念，祛除怨煞之气的无上咒术，极其耗费精力与真元。
江东流似乎听出了莫无情的言外之意，道：“难道你”
莫无情看了看众人，然后深吸一口气，道：“若这位还信得过在下，我愿意赎罪！”
顷刻间所有人都惊了下来，时间似乎在此刻被冻结，紫矜寒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殊不知在这位大人物面前连他们情绪的丝丝变化都能影响到他的内心。
“将功折罪，实属两全其美。”寂静声中，一缕缕金光佛音抚平了众人的心神，枯灵禅师慈言道，“然‘两全之法两负圆’，解元星云化咒何等地费力费时，恐怕一年半载之后，莫施主就”
莫无情决然道：“大师，在下决意难违，况且这样一来我就有时间参悟人剑两忘之境，这也是曾经阿无唯一希望我做到的事，我不想让他失望。”
枯灵禅师深沉地看着莫无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后又与江东流对望一眼，这才回过神，道：“善哉！苦海无边，吾愿超度！”
“多谢大师。”
江东流也抱拳道：“老朽再次也替天下黎民百姓向莫大侠道一声谢！”
苦笑一声，莫无情又对着紫矜寒凝望片刻，随后不再迟疑，潇洒一回头，径直向阵坛走去，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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