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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守坤隐魂录 > 皇妃省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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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省亲重新提上日程,赵府上下全都忙得一刻不停,修缮诸芳园,接待来访的亲友和官员,训练服饰的小丫鬟,采办食物,李显被轰出赵府之后,一应事物只得都落在金缕身上,让她无暇顾及其他,这日正顺道走回郎月阁,见水月坐在门口在补赵钦的翎衣,才想起自己还有许多话没有问她。

    水月跟她学了没多久,女红的手艺就比这园子里大部分的姑娘要好上许多,金缕凑近了一看,只见缝线细密整齐,针脚又处理得很是老练,不禁轻轻赞了一句,水月抬头见到是她,笑道:“原来是金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回来闲逛?”

    金缕道:“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了,跟老夫人和夫人借了鸣雁鸣乐来帮忙,这会子她们正在置办彩灯红烛帐帘织幔,鸣乐素来精明,有她在我一点都不担心,乐得清闲几个时辰,水月妹妹又是在做什么?”

    水月把手中的衣服递给金缕看,说道:“喏,还不是屋里那个小祖宗,前一日陪他父亲和一班从官饮酒,喝得醉醺醺得回来,不小心碰翻蜡烛烧坏了翎衣,我见怪可惜的,就拿来缝补一下。”

    金缕道:“原来是这样,想是我这几日时常不在,下面的几个小丫头偷懒没有好生服侍,我呆会儿就先去罚鸣翠去。”

    水月笑道:“金姐姐也不必如此顶真,少爷这几日时常出去应酬,也回来得晚,丫头们轮流守夜,想是累了一时没有注意罢了。”

    金缕道:“说起来你是为了皇妃娘娘省亲的事情才入府的,如今倒在这里惬意偷闲,是不是断没有这个道理?明日起就和我一同巡园吧。”

    水月笑道:“金姐姐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我这个人向来直接,没有什么好隐晦的,姐姐不如直接问我。”

    金缕微微一笑,道:“李显的事情,你帮了我,我原应该感谢你,但我实在不明白,你去偷他的账簿,又同他周旋,究竟是如何脱身的?贾姑娘在西凉城黑白两道都呼风唤雨,又为什么肯出手?你真的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被卖到赵府来的丫鬟吗?”

    小秦夫人来了第九日,就是省亲的正日子了。金缕前半夜打点厨房并各处人手最后的安排,四更才在床上略躺了一躺,卯时一刻就起了床,鸣翠端来一点羊奶酪浆,她洗漱一番喝了几口就出了门。安顿完各处亲眷,打点各行匠役,格式金银瓷铜物件搬运不歇,又请了西凉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前助兴,辰时刚过,就有十几个小太监,前来视察受礼开宴之地,一应防卫,礼仪,规矩,进出人员均指示和审查。

    金缕一刻不歇得直忙了一个上午,偶尔看到赵钦和他爹翰林院侍郎赵老爷在园子里走动,见了她也不敢上前说话,只得偷偷看一眼,在他父亲侧旁魂不守舍。

    赵老爷和他的从官并宫里的内官亲自查看园内各处,走过正厅经过小桥,来到一处院落,同方才正门朱玉琉璃,阁道穹隆,瑶光玉柱的景象殊不相同,反而是轻悄静雅、兰亭披香,毗邻绿竹幽径和特地从姑苏园林里取来的假山亦是惟妙惟肖,一时间好像身处秘境,听得到黄雀青鸟的鸣叫一般。

    赵老爷抬头一看此处的牌匾,名为栎梦轩,不禁心中暗暗感叹,问道:“这牌匾是谁题的?”

    一个服侍赵钦的小厮赶忙答道:“是少爷题的。”

    赵老爷点头默默嘉许,随后又问:“这牌匾是何意?”

    此时的赵钦,满脑子都是刚刚在院子里见到的金缕,见她今日穿了一声淡紫色的罗裙,她平日里常穿的就是那身金线绣了鸳鸯图的素色裙子,鲜少穿这样有颜色的衣服,或许是今天是省亲的缘故,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若是在平时,她是断不肯穿得如此隆重的。

    他正想得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爹的问话,小厮又是使眼色又是咳嗽也全不在意,赵老爷怫然不悦,呵斥道:“也不知道想什么家国大事呢,就丢了魂,整日就在这园子里厮混,毫无长进不说,仗着老太太宠爱,自然也不须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赵钦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答道:“不过是庄子内篇人间世里的寻常典故,木匠说那棵被人奉为神树的栎树是无用散木,做成船容易沉,做成棺材容易腐烂,做成器皿易折易断,到了晚上栎树托梦给木匠道:‘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邪?’,你说我是‘不材之木’,如果我有用的话,不是早就被你们砍了,还能活到今天长成这么大吗?”

    “我看这个院子格局不算太正,且临水而建,过于潮湿,但也奇株异草颇有野趣,若每日来此思考一两个时辰,也是颇有受益,正是周庄的‘无用之用’,因此随口起了这个名字,也希望告慰皇妃娘娘,一己之见不能衡量天下之物,如今虽是内忧外患,但也应以养身保命为大,顺物自然,方能享尽天年。”

    赵老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见风使舵,投其所好。”也没再说什么,众人继续游园。

    直到晌午时,赵钦才借用膳离了他父亲身边跑回园子里找金缕。

    这时鸣乐正好来回,说尼姑庵里请来的小师傅到了,和戏班子都等着排演,金缕见赵老爷一行人刚从栎梦轩离开,不如就将他们安置在此院中。

    金缕亲自来一一同他们见过了,有几个年纪小的沙弥尼从未出过庵,第一次来到大户人家,不免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为首的比丘尼就要沉稳许多了,对金缕道:“贫尼静钟见过施主,我这一班小徒不懂规矩,施主见笑了。”

    金缕忙道:“师太严重了,先在这里小憩片刻,斋饭正在准备,马上就到。”

    一会儿又去见了戏班子的班长,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长相清秀白净,看上去竟比女子还要文弱,说话捏着嗓子,初看时其貌不扬,但只要戏妆一上,马上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个人就是西凉城的名角儿周蔷,即演得了小生,又扮得了花旦,初时常在前尘客栈和云翠轩唱,后来渐渐出名后,请他出戏的人实在太多,慢慢也就不专台了。

    同二人打完招呼后,金缕方才离开栎梦轩,赵钦见金缕脸色苍白,牵着她的手说道:“金妹妹这两日辛苦了,来坐一下吧。”两人在廊道边上坐下,因为从小一起相处,并没有扭捏之意,相反觉得极是平常。赵钦见她鼻梁上有一道金色印子,抬手替她擦了擦,金缕起先并没有注意,此时笑道:“刚刚让他们把船舷上的金漆重新刷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

    过了一会儿金缕又低头道:“我这几日一直都不敢去见你,我怕你在李显的事情上,怪我连累了你母亲。”

    赵钦笑道:“傻瓜,我若生你的气,又怎么会来找你?”说着又凑到她耳边,道:“这许多天没见,很是想念。”金缕脸上一红,娇嗔地将他推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园子里人来人往的,若叫人瞧见了,可怎么是好。”

    赵钦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纱巾递到她面前,金缕问:“这是什么?”赵钦道:“你打开看看。”金缕打开纱巾,里面是用纸包着的一小块方方的物品,晶莹剔透,见他满脸笑意,却不知是何物。

    赵钦道:“这是糖,我的一个朋友走访西域的时候弄来的,也不知是怎么弄得,他们把水果味封冰糖里,十分香甜,你尝尝。”

    金缕把糖放进嘴里,果然是一股甜味满溢,然后是一阵果香。金缕道:“谢谢。不过你还是快回老爷那儿去吧,如果被他发现,又该找你麻烦了。”

    两人相视一笑,金缕突然注意到赵钦耳后长的一个黑斑,紧张得赶紧凑近看了看。

    “怎么了?”赵钦问道。

    “你耳后何时长出这么一个黑斑来的?”

    赵钦调皮,一下握住金缕的手,又揽住她的腰,让她几乎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贴耳细语道:“我身上长着什么,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金缕脸红心跳,羞赧地一把将他推开,一边娇嗔道:“整日都不学好,都被身边那些小厮教唆坏了,我看你啊就该被老爷太太好好管教。改明儿我看哪个敢再拿那些不三不四的戏文来哄你高兴,我先揭了他的皮。”。

    赵钦知道她不好意思,正想言语安抚,这时候鸣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她昏过去了!”

    “什么?”金缕惊道:“偏偏是这个时候?”她对鸣莺说道:“快去叫王医师,再去让李公公打听一下赵妃究竟什么时候到。”沉吟半晌,又说道:“去把老太太和太太也叫来。”说着,和赵钦两人匆匆赶往沈宓的住处,只见沈宓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已经不省人事了。过了一会儿张医师赶来,替沈宓把脉,赵老太太也心急火燎地紧跟着赶了来。

    赵母道:“王医师,宓儿到底是怎么了?”

    王医师又把了一会儿脉,说道:“沈小姐天生气血不足,心脉不稳,平时又惯于少食,多睡,又是…又是喜欢积郁的性子,少不了伤了肺,五脏又都不够强健,虽然平时都是我给调理的身子,不过具体药方还在我定期把脉的改善过程当中,想是受了点刺激或者惊吓,晕过去了而已,目前暂不碍事,身子仍需调理。”

    赵母和秦夫人谢了王医师,又命人封了银子送走他。赵母道:“好好的在园子里,又不常出去,怎么就会受了刺激了呢?”

    鸣莺道:“方才在厅内等皇妃娘娘许久不见来,老太太怕我们家小姐身体顶不住,让回来休息,小姐见左右无事,就在园子里略晃了一下,等回了房间就脸色煞白,捂住心口,没走两步就倒地昏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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