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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婚礼之前 > 第六十四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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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刚刚吃过早饭,才八点多钟,赵世轩和赵雨玲就来了。昨天文文是请假来我家的,今天还是照常送到幼儿园。

    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开着门等待钱家兄弟的到来。刚开始还能东拉西扯找些话题聊,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从谁开始沉默,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将近十点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子安用遥控打开大门走到院子里去迎接。客厅里越发安静了,大家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也可能是分钟,钱亦原、eric随着子安来到客厅。

    我看到他们的身影的瞬间,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连忙往妈妈的身边挪了挪,搂着妈妈的胳膊垂下眼睑不去看eric的眼睛。

    在钱亦原和大家打招呼的过程中,eric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几乎听见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直到子安搂着我,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我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赵世轩和赵雨玲在钱家兄弟进门的时候就站起来了,赵世轩的拳头一直紧紧地握着,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粗重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赵世轩看着eric没有说话,eric垂下头将手中一个玉色的瓷罐庄重地递到赵世轩面前。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爸爸的眼圈红了,妈妈用手捂着唇泪如雨下,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两个伤心的老人。

    那个瓷罐是白色的,椭圆形,质地看起来有点像玉。虽然谁都没有说话,可是大家都知道那是骨灰盒,那里装着我的姐姐、真正的安予柔、叶景兰、赵世轩的妻子的骨灰。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赵世轩双手颤抖着接过骨灰盒,眼泪滴落在盒子上,就像水滴在石头上一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响,到最后他抱着骨灰盒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那是一种绝望。

    如果当年火灾发生后,赵世轩他们作为叶景兰的家人能够陪伴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并且亲自将她埋葬的话,那么,即使作为她的亲人和爱人的赵世轩和赵雨玲再痛苦,那种痛苦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慢慢淡化,最终在记忆中留下的只会是叶景兰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的回忆。

    因为我们太过脆弱,我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苦,总是会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忘记生活为我们带来的悲伤只保留那些美好的快乐的记忆,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勇气勇敢地走完这漫长的人生。

    但是当年赵世轩并没有看到叶景兰的尸体,甚至在他不懈地调查中他发现叶景兰可能没有死,这是他坚持下来的理由。

    四年来他不停地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再苦再累他都没有放弃,因为他还有希望。

    现在,那个希望已经彻底地破灭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还有那个未来得及成型的婴儿,都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即使翻遍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也找不到了。

    “兰兰……兰兰啊……”

    让人心碎的哭声响彻在大厅里,我的心脏似乎被绞成了一团,咽喉也被什么东西堵着不能呼吸。我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抱头痛哭的爸爸妈妈,忘记了一直担心着我的子安,忘记了抱着赵世轩安慰的赵雨玲。我缓缓地下意识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像失去了最重要的玻璃珠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的男人。我在他的面前跪下,看着他满脸的鼻涕泪水,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安慰:“阿轩,不要哭……”

    “柔柔?”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赵世轩的脸的时候,有人用力的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地跪在赵世轩和赵雨玲的面前,他们正在相互拥抱着痛哭并安慰着彼此。子安拉着我的手腕担心地看着我。我看看子安,又看看被赵世轩抱着的骨灰盒,心里一阵阵绞痛。

    子安拉着我站起来,将我拉到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哄着:“姐姐已经回来了,她不会怪你的。”

    我在子安的怀里搂着他的腰,眼泪不停地落下。我知道姐姐不怪我,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甚至赵世轩和赵雨玲也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严重点的话。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责怪自已。

    过了很久,赵雨玲和赵世轩相互搀扶着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而珍重地抱着骨灰盒走到爸爸妈妈的面前跪下,双手将骨灰盒递上。

    妈妈早已哭倒在爸爸怀里,她艰难地坐起来,颤抖着伸出双手将那洁白如玉的骨灰盒抱在怀里,紧紧地贴在面颊上,和爸爸一起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哭得不能自已。

    盒子的表面早已被泪水打湿,它承载不了太多的泪水,有些水就顺着盒子的边缘慢慢流下。

    “对不起!”eric站在不远处鞠了一个大大地躬,诚挚地向这些悲伤的人道歉。

    可是,失去了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也有对他的怨恨,没有一个人理他。

    因为如果不是他,景兰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就不会死。按照他说的,当时的火灾很明显是有人冲着他和孙玉文去的,而鉴于孙玉文作为一个孤儿在当时没有任何背景势力,那么那些人针对的主要人物就只能是eric了。是他带来了那场灾难,并且在灾难后私自带走了景兰的尸体,让她与家人分离了这么多年。

    唯二还有理智的人中,子安正在安慰我,就剩阿姨招呼着钱亦原和eric坐下。

    妈妈哽咽着向赵世轩哀求:“可不可以,让兰兰留在我身边?”

    赵世轩动了动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样子看起来是想要拒绝,可是,面前的这个痛苦的女人,又是他的岳母,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虽然没有过任何科学的验证,但根据eric和赵雨玲的叙述,大家都已经肯定了叶景兰就是我的姐姐,安家的大女儿。

    爸爸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斥责道:“胡闹!再怎么说,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是赵家的人了,当然应该和赵家的老人们安葬在一起。哪里有出嫁的女儿死后葬在娘家的?”

    “可是……”妈妈苦苦地哀求。

    爸爸打断妈妈的话,不容拒绝道:“景兰没有和世轩离婚,他们还是夫妻,景兰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她是一定要葬在赵家的土地上的。”

    妈妈终于不再乞求,抱着骨灰盒再次痛哭起来。

    我觉得爸爸有些残忍,妈妈是那么地想念姐姐,为什么不可以把姐姐葬在这里,让妈妈方便去祭奠呢?

    我想要开口为妈妈说话,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子安拉着我的胳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他小声地说:“爸爸说的是对的,就像你和我,我们是夫妻,将来你死了之后是一定要和我葬在一起的,不可以葬在爸爸妈妈家。”

    我想说也许赵世轩不久后就会和赵雨玲结婚,子安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接着在我耳边说:“即使他们两个结婚了,对姐姐也没有任何影响,姐姐依然是赵家正正经经的媳妇,按理是要葬在赵家的。一般来说,只有离了婚的女人,才会在死后葬在娘家。”

    我想了想,子安说的好像是对的,我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想必妈妈没有反驳爸爸,也是因为听明白了爸爸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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