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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弹起——尽管神志还不是很清醒。打开门，王阿姨已经在楼下坐着了。王阿姨是阿姨和妈妈的闺蜜，也是我婚礼的化妆师。
我迷迷糊糊地在王阿姨和妈妈的帮忙下穿好了婚纱，妈妈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又晕晕乎乎地随着着王阿姨在梳妆台前坐定，王阿姨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和蔼地笑了笑：“还困哪？秀芳说你昨天晚上九点就睡了。”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了一滴泪水：“我第一次起得这么早。”说着，努力地睁大眼，让自己精神一些。
王阿姨笑笑，把我的头发全部挽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一边对我说：“你现在是刚刚起床，所以有些迷糊。过会儿就清醒了。”
我好奇地看着王阿姨的动作：“我不用先去洗脸吗？”
“不用，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就好。”王阿姨自信地说，“阿姨一定把你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
我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那里，配合着王阿姨的动作。王阿姨的动作非常温柔，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在她轻柔的动作下，我又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畔响起温柔的声音：“柔柔，醒醒，看看怎么样，满不满意？”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模糊的双眼，我看到镜子中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模糊的面容，她一样愣愣地看着我。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身处何地。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幕，有一个温柔的女人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扶着我的肩，欣慰的泪水滴落在我纤弱的肩上。
“妈妈……”我喃喃喊道。
“柔柔，怎么样？”王阿姨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猛地一颤清醒了过来，这才看清楚镜中的人影。细嫩如婴儿般的肌肤透露出健康的肤色，光滑的苹果肌，因为刚刚清醒还有些朦胧的双眼似乎带着一丝媚意，头发已经挽成漂亮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白色的头纱盖在脸上，有一种朦胧的美。
王阿姨扶着我站起来，走到大大的落地镜前。镜子中那个美丽的女子一脸茫然的幸福，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都在鱼尾婚纱的包裹中纤毫毕露。我的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心里一阵绞痛，几乎无法呼吸。
王阿姨慌张地看着我，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柔柔？”
我嘴里喊着“妈妈”，双手捂着胸口，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王阿姨惊慌失措地跑出门去，喊着妈妈的名字：“秀芳……秀芳……你快过来……”
门外传来妈妈宦官的脚步声，声音中掩藏不住的担忧：“怎么了？柔柔怎么了？”
我像一只迷路的蚂蚁原地团团转，想要回到原点，却找不到出口。直到妈妈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我踉踉跄跄地向她跑去，扑进她的怀里。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安抚无助的婴儿，嘴里轻柔地说着：“宝宝乖啊，妈妈在这里……宝宝不怕……不怕哦……妈妈在宝宝身边……”
我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伤心和害怕。只是无助地哭泣着，任由眼泪肆意奔流。
“这是怎么了？”爸爸焦急的声音响起，他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的“笃笃”声，越来越近，停留在我和妈妈的身边。
王阿姨担心地回答他：“不知道呀，刚刚化好妆，她看着镜子就哭了。”
爸爸来到我的身边，伸出手环着我和妈妈，轻柔地问：“柔柔，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妈妈的怀里起来，看着爸爸妈妈担忧的眼神，心里更加难过。我抽泣着道歉：“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突然好难过。”
“柔柔是不是太紧张了呀？”王阿姨在一旁问道，“我听说很多新娘子在婚前都会因为太过紧张影响到心情的。很多都是因为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不想和父母分开。”
妈妈为我擦掉眼泪，问王阿姨：“是这样吗？”
“一定是的！”王阿姨笑着回答，“柔柔刚刚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呢！”
我的视线还是有些模糊。我看了看爸爸妈妈，想了想，好像就是这样。
爸爸轻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宠溺地说：“傻丫头，就算结了婚，你也可以随时回来家里呀！不想在外面住的话，也可以住在家里呀！有什么舍不得的？爸爸妈妈每天都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家都能看到我们。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开花店吗？到时候还是可以天天在一起呀！”
我脸上挂着泪水，笑着点头：“嗯！”
“那就别哭了？”妈妈拿纸巾轻轻为我擦着脸，“瞧瞧，眼睛都有些肿了，妆也花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阿姨，向她道歉：“对不起王阿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王阿姨笑着摆手，“时间还多着呢，再重新化妆也还来得及。”
妈妈扶着我坐会梳妆台，阿姨重新为我上妆。妈妈就坐在我身边，透过镜子可以看到爸爸坐在身后的床上，我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王阿姨调笑着对妈妈说：“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贴心的女儿。我女儿巴不得我天天不在她跟前，那样就没人管她了。她结婚的时候，我和她爸竟然是在结婚的头一天才知道的，当时我和她爸都要气疯了，唉，当时还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现在这一对比才知道，还是你有福气。”
妈妈脸上有隐隐的得意，嘴上却是谦虚着说：“哪里哪里！琳琳也是不想让你操心嘛！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这要走了呀，哪个当妈的都不舍得。你的小棉袄起码还穿了，我这个，才在身边几天，就要走了……”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泪。
我握着妈妈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担忧地望着她：“妈妈……”
妈妈拍了拍我的手：“妈妈没事。只是有些感慨。妈妈总觉得，昨天你还那么小，小小的软软的，被我抱在怀里，小手软软地抓着我的手指头，看见我的时候会冲我撒娇，冲我笑，冲我哭。可是今天，我还没发现的时候，你就长这么大了，要做新娘子了。以后你的身份将不再只是我的女儿，你还是别人的妻子，将来会成为别人的母亲，婆婆……你的爱以后会分配给很多人，不再是那个只需要爸爸妈妈的小女孩了……”
“好了！”王阿姨安慰妈妈，“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让你来劝柔柔的，结果你又把她惹哭了。女人哪，都要走这一步的。从女孩变成女人，从女儿变成母亲。就算再不舍得，也要把她推出去呀！”
我擦去妈妈脸上的泪花，眼里含着泪笑着安慰她：“就算嫁人了，我也还是你和爸爸的女儿呀！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镜子中，坐在床上的父亲背对着我们，手放在脸上，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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