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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上的被子不见了,一双手伸了过来,我挣扎着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天边传来朦胧的声音:“予柔,冷静些,是我,我是子安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模糊的视线中,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涌进房间,我感到脖子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便渐渐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有人抓着我的手。因为刚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我闭上眼再睁开,看到子安担忧地望着我:“好些了吗?”
昏睡前的那种恐惧感还残留在我脑海里,雪蓉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张了张口,看着子安憔悴的脸,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子安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犹如波涛汹涌中溺水的人抓着水面上漂浮的一根稻草。
“今天天气很好,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子安问道。
我点点头:“好。”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花园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有人陪生病的亲人坐在花坛边轻声说话,有护士在逗害怕打针吃药的孩子。有人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欢笑,有人因为亲人的离开而痛哭。医院,总是能激发出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快乐,痛哭,悲伤,恐惧……一切都是那么无法掩饰。
“冷不冷?”子安蹲在我面前问,摸了摸我的手。
我摇摇头:“不冷。我想走一走。”
子安想了想,道:“好,但是不能太长时间。”
“嗯。”
良久的沉默后,子安问道:“之前,雪蓉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我顿了一下,笑着说:“没有呀!”
子安扳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你笑得很难看。”
我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强笑着说:“真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因为爸爸受伤了,她生我的气罢了。”
“予柔,你不会撒谎的。”
我抿紧了嘴唇,不肯再开口。
“好,我不逼你说。”子安把我抱进怀里,下巴顶着我的额头,“但是我希望,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多想。她年纪还小,不懂事,说的话会很难听,如果她说了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我和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子安道:“虽然只是外伤,但刘医生还是建议在医院多待几天。医院总是要比家里方便一些的。”
“哦。”我知道自己身上真的只是外伤,并不严重,按理来说,醒来后应该就可以回家了,所以,应该是爸爸受的伤比较重,肯定不是像子安说过的那样只是外伤,否则爸爸也不会需要那么久才醒过来。
“你想回家了?”
我笑了笑:“医院的味道不好闻,还是家里舒服一些。而且,在家里的话,你和妈妈还有阿姨也不用每天来回跑那么辛苦了。”
远处有人走过来,我离开子安的怀抱,说道:“我有点渴了。”
子安看了看周围,扶我到花坛边的椅子上坐好:“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打点水来。”
我笑着点点头。
待子安的身影离开视线,我慢慢地起身向前走去,喊住对我视而不见的雪蓉,努力忽视掉她脸上的冰霜,问道:“爸爸怎么样了?”
“放心吧,死不了。毕竟肋骨也只断了两根,虽然插进了肺部,但还没插到底。”雪蓉冷冷回道,擦过我的身边就要走过去。
我压下喉中的血腥,拉住她,再次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危险期都还没过,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雪蓉挣脱我的手,“你就是个神经病,不光害自己,还会害别人。谁跟你在一起都会受伤,我可不想离你那么近,省得像爸爸那样被你害得那么惨。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
我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问出埋藏在心底、怀疑了很久的问题:“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会从窗户上跳下去?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雪蓉狠狠地瞪着我:“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毛病,我只知道你脑子有问题,你就是个疯子。放手呀你!”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去掰我的手。
我拽着她,心里一片冰凉,泪流满面。
“好!你想知道是吧?”雪蓉停止了挣扎,“我告诉你。打从一开始,这一切就不正常。子安哥哥开车一直都很稳当,而且当时阿姨就在副驾驶座上,子安哥哥根本不可能开快车。我可是听阿姨提过,你是从车子的右前方突然间冲出来的,是你自己主动撞到了子安哥哥的车子上。还失忆?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呀,说失忆就失忆。再说了,就算撞到头真的会导致失忆,你被撞到的是腿,关脑子什么事?好吧,就当你是真的失忆了,但是你活了都快三十年了,身体的本能还在吧?你醒来之后竟然连衣服都不会穿,洗脸、刷牙、上厕所都要人伺候,吃饭也要人喂。身边一刻都离不了人,一旦只有你一个人,你就发疯,不是砸东西就是自残,每次不搞出点血来就不算完。呵,”雪蓉冷笑一声,“你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神经病、疯……”
“啪……”一声脆响,我已经被人抱进怀里,耳边传来子安的怒吼:“够了!雪蓉,我一直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劝予柔不要跟你计较,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你已经十八岁了,难道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雪蓉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我说的都是事实!她就是疯子!这一切本来就不正常,是她自己撞到你的车子上的,说不定这都是她的阴谋,她根本就不是那个予柔!”
“你住口!不要逼我再动手!”子安咬牙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雪蓉眼泪喷薄而出,捂着脸转身跑开。
“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子安的眼睛。
子安摇摇头,艰难地开口:“予柔……”
我乞求道:“告诉我实话,好吗?我想知道真相。我可以承受得起。”
良久,子安擦掉我的眼泪:“好,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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