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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云妹妹，还有这位芳姑娘，别客气，这是我们淮安最好的酒楼，看看菜合不合口味。这果子酒没什么酒味的，甜丝丝的，我们女人家喝喝也蛮好的。哦，小小姐你试一口可以，可别喝多。小小姐是王阁老认了干孙女吧，这么乖，真招人疼。王阁老真是喜欢小小姐，还认了端云妹妹做干女儿。若兰，是叫这名吧？孙姨娘，你也坐着吧。”尚夫人客气一番，大家都安席吃菜。
“对不起，李夫人，二奶奶，我到外面看一下老爷，不能让老爷喝酒，也不能吃得太油腻。”刘芳姑娘吃了没两口放下筷子出去了。
“李夫人，不好意思，小孩子家的不太懂事。”顾二奶奶忙打圆场。
“没事没事，芳姑娘也是担心王阁老的身体。有这么个女医照顾着，难怪王阁老这把子年纪了身子骨还蛮健旺。”李夫人笑道。“看这芳姑娘，真是把王阁老放心上了，这么关怀备至。王阁老也是的，老夫人过去都好几年了吧，怎么连个通房侧室也没纳，这天寒地冻的，孤衾冷被的，难为老人家这么大年纪。我看芳姑娘对阁老……好像有那么几分意思呢。”
“不怕李夫人笑话，这芳姑娘，好像真有几分痴心妄想的。我干爹这人，最是好义气，对干娘情深义重，性子也是耿直得很，干娘去了以后，就没想过这事。他说过，再找个老的，没意思，找个太小的，害人家小姑娘一世。可是刘芳姑娘，很是仰慕我干爹，最要紧是，一老一少两个也很谈得来，这次上京，我和若兰是因为她爹在京城候缺，跟干爹结伴而行，本来没想到要带芳姑娘的，芳姑娘不放心干爹的身子，一定要跟着来，为此还跟干爹闹了一顿小脾气，死乞白赖跟了来。只是一点，房姑娘是奉新女医班出来的，她们跟我干爹家签的合约，就不是做丫头做姨娘的，是光明正大做女医的，而我干爹，早就说过不续弦的话，做正室怕是不可能的……”顾二奶奶解释道。
“早就听说王阁老是个一根筋，想不到一家人都是的。先把请女医的合约停了，再纳了进来不就可以了。待会我们问问芳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让我们家老爷和王阁老说说，我们家出不了人，连句话也出不了么？要说这王家人，也是痴情种子多呢，我们这隔壁的新建伯王总兵也算是情深意长了，王夫人也过世多年了，前一向连唯一一个小妾也没了，王总兵竟是放出话来，别说续弦，连通房侧室都不纳，一意怀念夫人，一心只想着带大几个孩子。哪像我们家老爷，这屋里已经有五六个了，外头还养着一些呢。瞧我，喝点果子酒话就多了。芳姑娘回来了，快坐这边。王阁老还好吧？来喝杯酒，吃菜，这松鼠桂鱼得趁热吃，冷了味道就差点了。”李夫人笑着给刘芳姑娘夹了一筷子鱼。
“芳姑娘，刚才李夫人和我们说起干爹，我有句话想问你，你照实说可好？”顾二奶奶下了几次决心，还是说出了口。“你对干爹可是真有心思？如果只能做小你可愿意？干爹年纪是大了，我看你们还是很合得来的。你自己做得了主么？可要与家里商量？你别哭，愿不愿给个话，我们不是逼你啊。芳姑娘……”
“姑奶奶，我……我也说不上愿不愿意，我只想一辈子跟着老爷，做个丫头也是情愿的。我爷娘那里，我去说，他们疼我，会随我的心思的。多谢姑奶奶，芳儿一辈子记得姑奶奶的恩情。”刘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快别说这话，真要成了，你就是我的长辈呢。”顾二奶奶笑道。
李夫人带着孙姨娘过去外面给王阁老敬酒。
“王阁老，您就喝一小口吧，我知道刘芳姑娘不让您多喝。我们家老爷，可是最敬重老师您啊。您就是国之栋梁，皇上也很敬重您。我们家老爷心直口快，说话冲，容易得罪人，怕是连皇上都厌弃了他，老师就看在他是您学生的分上多帮他说说话，他也是一片忠心为国为民……”
“你个妇道人家??率裁茨兀?鲜Γ?媚??α恕Ｄ?秃纫豢诎伞！崩钊?庞行┎缓靡馑嫉厮档馈
李夫人给李总督使了个眼色，李总督跟着夫人来到一个小隔间。“玉梨，怎么了？”
“你见着刚才出来的小女医么？”
“见着了，怎么？我可没有……”
“谁说你呢？你看她可是对老师有心？我们刚才问了她，她是真心喜欢老师。老师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无意。老师这么大年纪，没人照料怎么行呢？你做学生的，老师不好意思开口，正用着你呢。”
“夫人是真贤惠。别说，现在想起来，那小女子是真的对老师有意思。好了，交给为夫，我要为老师牵一回红线。”
李三才回到席上，又给老师敬了一回茶。“老师，刚才过来弹琵琶的女伶怎样？老师断弦已久，要不要收留一个暖被的？我看王衡老弟就好这口……”
“三才，为师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个。”王阁老的脸色沉沉的，不大好看。
“好好好，老师不喜欢这样的。那内人有个远房表妹，一个穷亲戚，也算知书达礼的，送给老师做个侧室可好？”
“三才，再说我要生气了。”王阁老的脸都黑了。
“那老师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是不是就看上了刚才过来劝你不要喝酒的小娘子。老师也怪听话的，不让喝就不敢喝。哈哈哈。”
“越说越不像话了。三才，开玩笑要要适可而止，刚你这话，被外人听去你让小芳如何做人。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让你这么说，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老师，要是她只想嫁您，不想嫁别人呢？”
“你说什么？”
“才刚内子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事，她已经问过小娘子了，小娘子愿意不计名分，侍奉老师。”
“你说的是真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来，王总兵，三才，权儿，我们再喝一杯，我就喝口茶，早点休息，芳儿让我不要熬夜。”
“老师，你可真听话啊。”李总督笑道。
客店王阁老的房间，刘芳服侍王阁老梳洗更衣，正要往回走了，王阁老叫住了她。“芳儿，我有话问你。今天你跟李夫人说的话可是出自真心？”
刘芳满面通红，羞得抬不起头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的。”
王阁老走过来拉住了刘芳的手。“好姑娘，我也是才明白自己的心。我一直对自己说，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害了你。可是，刚才在酒楼里，一想到你以后要嫁给别人，我就突然嫉妒起那个将来要娶你的人，我好舍不得你。你是第二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你也是第二个敢管着我，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的，你的胆子不小哦……”
“其实，老爷，我的胆子好小的。家里衡大爷我就不敢管，衡大爷的几个姨奶奶我也不敢管的。可是，老爷我就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怕老爷，老爷也肯听我的……其实老爷才是一家之主呢，我怎么就不怕呢？”
“傻丫头，这一路上你就还是做你的女医，到京城我们就把女医的合约取消了，我派人去你娘家提亲，我们早点成亲吧。可能有些仓促，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老爷，不用太麻烦，我愿意一直做丫头服侍老爷……”
“不麻烦，娶娘子不能怕麻烦。只是这一路上还是委屈你了。好了，快回你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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