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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大明王朝之蓝海 > 第三十章 苏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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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一行人经过无锡,顾汇海特地带着延哥儿到东林书院拜访了顾宪成、高攀龙,两位先生在书院授徒讲学,议论时事,号召年青学子以天下事为己任,让顾汇海非常敬佩。更让顾汇海惊喜的是,上次汤显祖世伯极力推荐的邹元标先生,也在这里见到了,原来邹先生到这里讲学了。

    “邹先生,年前我托汤显祖汤世伯邀请先生到我奉新华林书院讲学一段时间,先生若能抽出些空来,华林学子有幸啊。”顾汇海拱手道。

    “汤兄跟我提过,无奈我早先就答应了宪成,哦,两位顾兄,都是本家,这书院,一个东林,一个华林,也是本家书院呢。下次有空,一定去华林书院请教。”邹元标长得高高大大,正值壮年,精神抖擞。

    回到松江老家之前,先回了岳母家,苏州太仓王家。顾大奶奶虽然不是王老夫人亲生的,却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与嫡女没什么区别。

    “慧云,我的乖乖,前些年听说你身子不太好,真是急死我了。好在老天保佑,现在好了。娘看看,倒好像比做闺女时长得更好看了呢。顾家老大还是不错的。”王老夫人抱着顾大奶奶,又哭又笑的。

    “娘,看人家笑话呢。”顾大奶奶脸颊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不说了。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鱼篮观音绣像,绣得可真好。”老夫人笑道。

    “娘,那可不是女儿绣的,是端云妹妹的手艺。娘听说过沈绣没?那就是端云妹妹带着一帮子徒弟绣出来的呢。娘,这就是端云妹妹,这是延哥儿,这是雪姐儿。”

    “外婆,我是雪姐儿。外婆,你的头发都白了,真好看。”雪姐儿在跟端姨娘和延哥儿一起给老夫人请安后朗声说道,童稚的话语惹得哄堂大笑。

    “娘,你别看这丫头小,鬼精灵呢,已经认得不少字了,还能画几笔画呢,虽然笔头不大稳,也挺有些意思了。”顾大奶奶有些得意地笑道。

    “艾姐儿快十岁了吧。我都好几年没见过艾姐儿了。”看到雪姐儿,老夫人想起了亲外孙女儿。

    “等娘生日我带艾姐儿过来给娘看好了。”顾大奶奶说道。

    “好了,好了。看我拉着说话不停,你们路上辛苦了,早点去歇着吧,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慧云去看看你姨娘,也早点歇着吧。”

    顾汇海拜见了岳母,又跟两个大舅子寒暄了一气,这才往王阁老家走去。今次来太仓,一个很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请教王阁老,这次进京受考,该注意些什么,该如何获得一个较好的职位。如今朝野都知道,今上和王阁老的关系很好,双方时有书信来往,顾汇海不是那故作清高的人,能有关系可攀,何乐而不为?顾汇海深信,自己是为官清正的,若自己能爬上一个好点的位置,也能更好地为民谋福利,当然同时顺便也可以光宗耀祖。年前汤老世伯的话很有道理,好官也要努力往上爬,不要给坏官让位子。朝廷的位子都被好官占了,坏官不就得意不了吗?

    “妹夫,不巧前几日家父去长洲申世伯家串门子去了。得知妹夫要来,正往家里赶呢。”王家大公子王衡自高中榜眼,在翰林院做了两年编修,终觉无甚意趣,借故辞官回家,终日填词写戏唱曲,倒觉得是神仙日子。

    “才刚听二哥三哥说过了。我就在这里等等伯父。伯父和申阁老倒真是意气相投,几十年不变啊。”顾汇海感慨道。

    “这倒真是。家父和申世伯年岁相仿,又都是二十多岁同一年中的进士,说起来好笑,那年会试,家父第一,申世伯第二,殿试的时候,翻了个过,申世伯状元,家父榜眼。其实他们两个个性并不相同,申世伯性子柔和,很会处理各方关系,当年张居正离世后朝廷各派对立,闹得很凶,若没有申世伯从中调和矛盾,收拾烂摊子,还不知会怎样。可就这样,申世伯也没讨到好,落下了个滑头的名声,今上和朝臣都对他有意见。家父进内阁时,有人是希望性子急躁负气的家父和申世伯对抗的,谁知家父和申世伯同乡同年,虽性情各异,却很合得来……”王衡与顾汇海侃侃而谈。

    “大哥,去年送过来的女医用着可好?”顾汇海问道。

    “说起这个,可真要好好谢谢妹夫了。自从刘姑娘来家,家里不光是女人的身体好起来了,连家父,我,虞儿,敏儿几个的衣食住行她都管了起来,不合她的规矩的就不让做。就早两月,虞儿突发疟疾,打摆子打得形销骨立的,高烧不退,我们都以为……刘姑娘从庞大夫那里讨了个神方,两剂药下去,那病就像是被神仙立马捏走了。”

    “说起这个病这个药,妹夫我今年也得过了,那庞大夫的神方,恐怕就是从我身上试出来的了。”顾汇海笑道。

    “庞大夫真是神医啊,听说他是神医李时珍的关门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庞大夫的弟子,那个叫刘波的小大夫,上次过来给我们家孩子种痘的,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的,做事干脆利落稳当。可惜啊,之前几个哥儿,痘症……”王衡叹道。

    “波儿啊,大哥还不知道吧,波儿可是我的义子,他父亲是延哥儿的救命恩人,延哥儿认了他父亲做义父呢。”顾汇海道。“对了,怎不见虞哥儿敏哥儿呢?跟着世伯去长洲了?”

    “就是,虞哥儿和申世伯的孙女订了亲,就这两年要娶过门了,他们也是从小青梅竹马,哥哥妹妹长大的。敏哥儿也喜欢跟他祖父到处走,他祖父也最是惯着他。”

    “敏哥儿年纪虽轻,已是声名显赫的书画大家了。假以时日,怕不是祖孙三代榜眼也未可知哦。”顾汇海赞道。

    “妹夫谬赞了。敏儿虽是庶出,倒是兄弟几个中最有灵气的,跟我年轻时有些像,自幼他祖父宠爱,董思白也特别赏识他,亲自教他写字画画,只是,他也像我年轻时一样,于八股时文不上紧,家里也不拘着他,真不在乎那什么父子祖孙榜眼什么的。”

    “是我俗了。对了,伯母也过世好几年了,伯父还是一个人么?也没个人照顾伯父起居?”顾汇海轻声问道。

    “我爹这个人啊,除了性子躁些,真是可以算得上圣人了。跟我娘几十年夫妻,中间从没有通房侧室。说起这个,妹夫,我们两个都比不了我爹啊。我记得你娶我五妹的时候还说过不娶小的话,转眼就娶了侧室。我知道是为了子嗣,不是怪你的意思,我自己不也有侧室嘛。我娘过世这么久了,也有人明里暗里劝我爹续弦,就是不娶正室,收个房也是该当的,可我爹他不愿意啊,他说要收个老的也没意思,收个小的坑人家女孩子一辈子,造孽。他老人家自己的意思,我们小辈也不好多说。”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报老太爷回来了。

    “汇海,你就来了。一听说你要过来,我就往回走了。敏哥儿,过来见过你五姑父。”王阁老身形消瘦,胡子花白,虽然是七十多的年纪,精神矍铄,声音洪亮。他身后走上前来行礼的就是王时敏,虽然才十几岁,个头已经和祖父和父亲差不多了。

    “汇海,我们到书房谈谈吧。”王阁老没什么客套话,直接了当地拽着顾汇海进了书房。

    “伯父,小婿这次考绩,还请伯父多加指点。”

    “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的政绩是明摆在那里的。奉新这两年民生富饶,就是有些小灾荒也没出现流民,人民安居乐业。特别是华林书院和医馆,皇子皇孙都种了痘,今上也是知道的。但是也要小心,要提防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造谣生事,我听说有人把你在奉新禁止妇女缠脚告了一状,说你败坏风俗,扰乱民生。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跟今上一直书信来往,我已经跟今上提过你了。今上也不是个糊涂人。对了,我上次跟你说过从奉新女医班里选几个出色的女孩子进宫,你做好了没?”

    “伯父,我早就选好了十个学得很好的十四五岁的女医班学生,都长得眉清目秀,但是也不是特别美貌的,跟她们家里也说好了,每人家里给了一百两银子,一年时间,一年以后看情况再定,就等家父寿辰过后,随我一起入京。”

    “还有啊,现下沈绣的名气蛮大的,连太后都听说了,太后信佛,我上次见慧云送给弟妹的鱼篮观音绣像,是你那个做沈绣的侧室绣的吧?还有没有那样的,送给太后一幅,最好不过了。今上是很孝顺的,太后那里有话一般都听的。”

    “这个,倒是有些为难。听端云说,绣那个鱼篮观音花了大半年时间,这是赶不及了。是进上的,也马虎不得,不说超过那幅,起码不能比那幅差吧。她这半年就绣了幅和合二仙,是准备着家父家母寿诞的,主要是上面还绣了字,不合适了。”

    “要不,跟你岳母商量一下,先借了她的那幅进上,让你那个侧室再给弟妹绣一幅得了。弟妹是个通情达理的,为你的前途,她不会舍不得。对了,你那侧室创的绣法,怎么叫沈绣呢?”

    “哦,她们绣的绣活,都只在她娘家哥哥沈沉的绸缎铺子里卖,大家就都叫沈绣了。”顾汇海笑道。

    “难怪。这样也好,你一个做官的,最好不要卷到生意人的圈子里。千万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失了为官的本分,也会丢掉名声。”

    “行,小婿听伯父的。”顾汇海恭敬地答道。“伯父,小婿还有一事请教。近些年来,今上派出矿监税使各处收税,那些内官,横行霸道,不光是欺压百姓,甚至连保护百姓的地方官都敢打敢杀的。听说往湖广一带收税的内官,居然还干起了偷坟掘墓的勾当,连皇陵都差点被他们刨了。”

    “湖广那一带的矿监税使是御马监的陈奉,他们开矿的地方靠近显陵,已经被当地官员制止了。这各地的矿监税使确实扰民,好些百姓都被逼得家破人亡。

    苏州这边的是孙隆,也是横征暴敛,商户们都叫苦不迭,结果呢,民众暴动,这些矿监税使不是一样逃之夭夭。今上又不处罚这些为非作歹的阉人,实在是……

    朝野上下,都说这矿税收得不好,沈一贯和沈鲤两个阁臣别的事情上互相掐得你死我活的,这件事上倒是一致得很,都想要取消矿税。

    但是呢,皇上也有他为难的地方,这几年里,宁夏之役、播州之役、朝鲜之役,把当年张居正积攒下的银子快折腾光了。国库空虚,江南这些富庶之地税收却收不上来,这些太监狠毒,皇上却离不开他们,因为只有他们能收上税啊。”王阁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这么胡来啊。伯父,我这次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一个福建的孩子,说是家人被杀逃出来的,据我看,应该就是跟这些太监脱不了干系。长此以往,民众没了活路,会被逼反的。伯父,你不是说今上屡次劝你重回朝廷……”

    “汇海,老夫已是古稀之年,不想再折腾了。这内阁首辅,看着威风,其实……一言难尽。我的脾气也不太好,那个夹板气,不好受。别说我,就是当初张居正,也曾被满朝上下攻击。今上,那也不是好说话的,你看,张居正,当年对今上,那算是呕心沥血吧,都积劳成疾,一个甲子都没活过。想当初,我也看不惯张居正,可是,今上对张居正的后人,实在让人寒心啊。我不想这把子年纪了,还去为子孙招祸。但是你们年轻人不同,国家,还得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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