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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龙域？哪里是？”少年张张嘴，终于清晰地吐出几个听得懂的文字。
卫士甲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倒是身后的另一位卫士乙出声解释道：“身后之城，便是吾等誓死守卫之圣地；身后之门，便是吾等魂牵梦萦之故里。犯我龙域者，杀无赦！”
少年对于语言的理解运用似乎还不是很纯熟，卫士乙的话又太过难以理解，以至于少年楞在了原地，茫然思索。
可惜，卫士甲并没有给少年更多的时间，将少年推倒在地，长戈直指：“和你说话没听见呢，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听不懂是吧……”
金甲卫士乙有些看不下去了，扶住前者的长戈：“行了行了，八成是受龙域龙气影响刚刚化形的小妖吧，话还说不利索呢，赶走就行了，别太过了。”
“那不行，谁知道他是不是那边派来的奸细。你别管了，前边的军功咱拿不到，捉个奸细说不定就加官进爵了呢！”卫士甲有些残忍地舔舔嘴唇，脸上的笑容渐渐灿烂，“再说，即使不是奸细，干掉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化形小妖，上头也不会怪罪的。嘿嘿。”
乙皱着眉头，握在戈尾的手也渐渐松开。权衡利弊，为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妖，和朝夕相处的战友闹矛盾，确实不怎么划算。更何况战争时期，万一这小妖真是奸细呢？
“嘿嘿嘿，小鬼，可别怪大爷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来得不是时候。放心吧，要是你的人头真能让大爷加官进爵，少不了你的香火钱的。”感受到乙的动摇，卫士甲也越发得意起来。
明晃晃的长戈，在阳光下依旧泛着清冷的寒光，不知身处长戈下的少年，在这一刻，又是什么样的感想。幸而，沙画中的世界，少年才是主角，死境之中，他的主角光环终于充值成功。
“啊！”少年爆发出一声与他瘦小身材完全不相符的嘶吼，随之而出的，是属于上位神兽的威压，首当其冲的卫士甲甚至已经瘫坐在地上，长戈的横刃轻易刺入地面，似乎也被这威压吓得俯首称臣。
“住手！”又是一声怒喝，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方印玺，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走到城门前，“长老印在此，无关人退开。”
骚乱的人群终于稍微镇定了些，但所谓的“无关者退开”被当成了耳旁风，毕竟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中年男子并没有理会人群的围观，蹲下身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柔声细语问到：“还能走动吗？”
惨白的脸色显示着少年的虚弱，但他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无大碍。
“你还记得什么吗？从哪里来？”中年男子似乎有些焦急，连续问到。
果然，连续的提问对少年的理解能力是一个较大的考验，好半晌，他才摇摇头做出回复。
中年男子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而后，他扶起少年，向着龙域的方向缓缓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你二人自去领罪吧，龙域大了，真是什么龙都有了，是时候清洗一下了。”
城门外的故事暂告一段落，雄伟的城墙开始剥落。显然，构筑下一个场景还需要一些时间。
“哼，所谓的龙，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嘛！”潇羽冷哼了一声，显然依旧记恨着玉龙雪之前对于人族的批评论调。
“龙域，在哪里？”贾宇问到。
“沧海桑田，不知故地是何地。但既然我是在这里醒来的，那么龙域之所在，便是这附近方圆千万里吧。”玉龙雪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声音出奇的平静。
“龙域里的龙为什么都是人形啊？还有还有，他们也都说通用语的吗？”潇羽也停下了吐槽。
“哦~那个啊。龙域里的龙当然都是龙形啦，说的也都说龙语，但为了让你们听懂，就进行了一些合理的改编。”玉龙雪的声音突然有些贱兮兮的。
没救了，这小破龙没救了。
“所以，你并不是龙域里的龙族吗？”贾宇又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是的，我并没有出生在龙域，甚至我可能并不是龙族，因为我和普通龙类长得有些不太一样。可惜，我继承的记忆中，我的原型很模糊，看不清楚。只知道我大概是某一种和龙族平等地位的上位神兽吧。玉龙雪之名，也是长老大人帮忙起的。”玉龙雪的声音有些遗憾，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种族，不能知道自己的归处，他还是相当介意的。
贾宇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恰在这时，沙画第二幕的场景布置已经完成，新的故事，开始了。
再转眼，少年已经成长为青年，一身戎装，横刀立马。
“哈哈哈哈，这次可算是大获全胜了。”
“是啊是啊，都是玉将军指挥有方啊！”
“将军之功，国士无双！”
“……”
周围赞誉之声响成一片。
只是玉龙雪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挂着僵硬的微笑，勉强回应。
“雪儿，回来啦。”白发老人在侍卫们的拱卫下来到玉龙雪身边。谁会想到，岁月在玉龙雪身上只留下些许印记，却已经压弯了玉长老的腰，染白了他的发。
“拜见玉长老！”众皆跪拜。
“拜见玉长老。”玉龙雪同样单膝下跪。
“免礼。”玉长老将众人唤起，而后拍拍玉龙雪的肩，“虽在军营，但既是凯旋后的庆功宴，叫义父吧。”
“诺，义父……”玉龙雪拱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声音。
“哎，我知道你想问的，等等到后堂来吧，我全都告诉你。”看出了玉龙雪的欲言又止，玉长老笑了笑，悄然离开。
“你问了他哪件事？”场景切换的空隙，贾宇问。
“最初，也是最不要紧的那个。是在之后，我才明白的。”玉龙雪叹了口气，“有些时候，我甚至有些后悔当时问了这个问题。”
潇羽听得稀里糊涂，天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暗语。索性，这次的场景更替比较快，剧情继续。
后堂，玉长老屏退左右，与玉龙雪并肩而立。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沉默良久，玉长老首先出声。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发出那一声吼，如果我只是普通的小妖，那个时候，你还会来救我吗？”玉龙雪的声音有些艰涩。
“哦？你最关注的竟然是这个问题？”玉长老的声音显得很有兴趣。
“因为不管龙域是否承认，我已经认定，自己就是龙族了。所以我关心的，也只有这个了。”玉龙雪说。
“不会，如果不是你的上位神兽威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站出来。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外族小妖，处罚两个龙族战士这样的事，和龙域，和我的利益相悖。甚至，若这个小妖真的是西方龙族的奸细，龙域就危险了。”玉长老很坦白，“我实在想不到，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磨砺，在战场上奸诈若狐的东方龙族玉龙雪上将的内心，竟然还单纯地期待着正义？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天真。”
那年，他说：“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先随我姓吧。你或许会承受无数猜忌，但永远要记住，不要有任何怀疑，你就是龙族，我玉极风承认的龙族。你太干净了，即使浸泡在污秽里多年，还是忍不住观赏这一抹纯白，若雪。玉龙雪，今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即使答案在意料之中，但听到义父大人的亲口承认，玉龙雪还是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宛若地狱的战场，刺鼻的血腥味混杂在硝烟中升腾扩散，朝夕相处的战友被贯穿心脏时的哀嚎……这一切都是玉龙雪无法忍受的。但依旧征战多年，所为不过守护心头的这份正义。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他的征战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有些累了。”
“我知道。”
“为什么告诉我全部，这不也不符合利益吗？”
“因为我看着一片雪花数百年，内心也干净了不少。况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带到棺材里去的。至于利益，自我身后，任他洪水滔天？”
“你还相信我吗？”
“我从未怀疑过你，我的孩子。”
“锵！”佩剑出鞘，而后被轻易折断。
“你又精进了不少。几层楼了？”
“没数过，但看得很远了。帮我铸两面盾吧，一面塔盾，一面轻巧圆盾。从今以后，我独执盾，御明枪暗箭，守初生河谷，护龙域未来。百年养育之恩，已用百年仇敌之血偿还，剩下的时间，我想为清明未来努力一次。”
“哦？想要守初生河谷？老的不行就想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吗？好，你去吧，盾的话，我给你铸。”
“谢谢。”
“我们是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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