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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从未因此向龙昊天要求过什么,甚至,龙昊天坚持不肯娶他的女儿,王政也并没有很把此事放在心上,依然在军政,在方方面面与龙昊天保持一致。
十年前,王政被先皇派去青州督军,曾经和龙昊天共同在军队中待过两年。
也就是因为这两年,让王政对龙昊天大为赞赏,与至于龙昊天之后出兵夺权,王政二话不说就为他出钱出粮。
王政当年和龙昊天共事,恰逢大筠出兵攻打青州。
青州城内断粮缺水,不远处虽有丰饶富庶的云州可以求援,但,云州城主胆小怕事,担心得罪了大筠的军队,他们反而派人来攻打他。
因此龙昊天虽然一连发了十二封求援信,云州城主白广却一封未回,按兵不动。
最后,龙昊天派人给白广发去了第十三封信。
当时王政就在龙昊天身边,他劝龙昊天不要白费心思了,白广是不会发兵来援助他们的。
龙昊天沉吟半晌,淡然答道:“我要他去,不是讨援兵的。”
“我只是让他去转告白大人,我不要他的援兵,只希望他做一件事。”
“如发现任何自青州逃去的士兵或将领,格杀勿论!”
当时的龙昊天,虽然已经凭军功当上了三品大将,却因为身份特殊,是罪臣之子,依旧没有朝廷的支持,没有同僚的援兵,甚至,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在王政看来,当时,龙昊天的最佳选择是投降大筠。
或者,就是带着他的手下撤出青州。
但是,他没有。
他身先士卒,横扫千军,仅仅带着手下一万多名士兵,就把大筠十万大军赶出了青州。
我可以战败,我可以战死,我可以尸骨无存。
但是,我绝不会向任何人低下我高昂的头颅。
王政对龙昊天心悦诚服。
龙昊天夺权,王政几乎是倾尽了家财,动员了自己所有的人脉。
因此,虽然龙昊天生性多疑,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却始终会卖王政几分面子。
龙昊天很清楚,这个老头子,没有儿子,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并不想从他这里捞到多少好处,他帮他,就只是因为,他看得起他。
王政今年都已经八十有三了,他上朝的时候,旁边必须有两个侍卫搀着,否则都没法站稳。
这一日,刚刚下朝,王政正被两个侍卫扶着,颤颤巍巍往外走,隔着老远,就看到龙昊天面无表情,一脸酷寒的走了过来。
“人呢?”
“在我家。”王政苦笑,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两个女儿把龙昊天的王妃接到了府上。
龙昊天瞪王政,好半晌才丢下一句。
“我今天和你一起回去。”
王政暗暗叹了口气。
就算龙昊天要跟他一起回去,那也要他两个女儿肯放人啊!
王政没有儿子,因此难免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娇宠溺爱了些,在丞相府,他根本都说不上话,什么都是那两个宝贝女儿说了算。
昨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样,临睡前去看一眼自己两个女儿,却不料在两个女儿房里看到了另一张让他惊悚的脸——早就已经下葬的长公主宋清媛。
女人家的咕哝抱怨,落落长得很,王政没仔细听,但也晓得大多是在说龙昊天。
原来长公主宋清媛竟然没有死,而是被龙昊天换了个身份娶进了王府。
王政跟了龙昊天好多年,自知龙昊天此举有多危险,万一让有心人知道,捅了出来,即使位高权重如龙昊天,到时候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藐视皇权,欺君罔上,条条都是死罪!
龙昊天十六年来浴血沙场,出生入死才换来了今天的权势和地位,却娶了宋清海的妹妹,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和宋清海做亲戚?
他不想把宋清海撵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了吗?
一旦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出来,大周的血脉就不会断绝。他就不怕到时候,大周的遗臣会打着他儿子的旗号来给他添乱?
王政暗自摇头,他猜不透龙昊天的心事,却好歹知道,那个女人——宋清媛一定对龙昊天十分重要。
不然龙昊天也不会费尽心机把她娶进王府,还给她换了个身份,让她变成了“白荷”。
罢了,不去想了,这是龙昊天的私事,不干他的事。
王政摇摇头,命两名侍卫扶着他,做他每天下朝之后都会做的健身运动——逛御花园去了。
这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
龙昊天整天都板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身边的同僚,全闪他闪得远远的。被他讯问的政治犯,更是半盏茶的工夫不到,就痛哭流涕的把同伙全招了出来。
所以,当王政逛完御花园出来,龙昊天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公务,在御花园门口等着他了。
王政上了轿,龙昊天则骑在马背上,两人以前以后回到丞相府。
不出王政所料,他才刚刚出轿,他的宝贝大女儿王玫就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哟,稀客,王爷今儿个怎么有雅兴来相府?”
王玫眯着眼,阴阳怪气朝龙昊天作揖。
“我来接她。”龙昊天冷着脸上前。
“她?哪个她?我们这里可没她!”王玫双手抱胸,仰起鼻子,朝龙昊天冷哼了一声。
天知道她找这个机会找了多久,她虽然很喜欢龙昊天,最喜欢的终究是她自己。
龙昊天处处让她碰壁,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王玫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早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龙昊天了。
如今,这个机会总算来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轻易放过。
“你给我让开!”龙昊天半眯着黑眸,说出口的字句,冷寒得像利刃:“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凶什么凶!如果你对她好的话,她也不会逃到我这儿来啊——”
“我对她好不好,与你无关!”龙昊天火气上涌,这便要伸手将王玫从门前推开。
却不料王玫一伸手,明晃晃朝龙昊天甩出了一方刚绣好的锦帕。
龙昊天双眼一眯,立即认出,这粗糙的针线,这蹩脚的绣功,这块帕子不会是别人绣的,只可能是沐小冬。
“来呀来呀,你来打我呀!我告诉你,沐妹妹昨儿个求我,要我做她的亲姐姐,我已经答应了。瞧,这就是我妹妹昨天刚绣好,送给我的帕子。你要是敢动她的姐姐,哼,我妹妹就更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让开!”
龙昊天火冒三丈,不想再跟王玫瞎扯,一步步朝前逼近,想逼这泼妇让开,直接进去找沐小冬。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本可以一把把王玫拽开,他本来可以派手下的侍卫把王玫架开,然而,看到王玫仰在他面前的这块绣帕,那一瞬间,龙昊天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沐小冬哭泣苍白的小脸。
那般的伤心,那般的绝望,仿佛再碰一下,就要碎了。
碰不得,打不得,不可以去拽,也不可以用力去推。
不可以再去动她了,要不然她就真会碎了。
于是他便只能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却始终动弹不得,伸不出手去把王玫——或者说,那块绣帕从自己身前推开。
龙昊天握紧了拳头,低咆一声。
“滚开!”
“我就不滚!”王玫硬是堵在门前,继续大声嚷嚷:“你打我呀!打我呀!你打了我,我妹妹就更不可能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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