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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璃默不作声观察着冷亦瑶的一举一动,在心中冷冷地笑,断然打断了她的话:“殿下受伤未愈,又被你妹妹所害中了毒,你就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就要离开了吗?
回望武成殿,冷亦瑶眼前浮过这样一幅画面。
……
“奴婢亦瑶参见羿阳王殿下。”随着这娇莺般的声音,亦瑶悄悄将头抬起往前望去。
橘红的烛光下,背对自己坐着的那个男人雪白的衣衫在微风下恰似白蝶般的羽翼微微浮动,而他漆黑如缎般的长发给他的背影增添了一丝神秘飘逸的风韵。
亦瑶心生疑惑,低低叫道:“殿下……”
那男子转过身,站了起来,
看到他,亦瑶微微怔了一下。
面前这个男子年约十七八岁,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眸衣袂翩然,打眼望去有一种超脱出年龄的从容淡定和俊逸的书卷气,给人一种高贵沉稳的感觉,但是细心的亦瑶还是在其中看到一种洞悉的犀利,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慢。
正想间,冷亦瑶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欧阳承曦微微笑道:“本王在未央宫见过你。”
有湿湿的东西从眼角缓缓滑下,冷亦瑶用手一摸,才知那是一滴泪。
已是初冷,夜已凉,有寒虫呢哝的声音。
明日就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吗?
冷夜微凉,有微风阵阵袭来,空中送来缕缕暖暖的栀子花香,几盏在殿内逡巡游动的宫灯给柔蓝的丽春殿上空染上了几点橘红。
忽然,一声沉闷的雷声过后,有铜钱大的雨点扑簌簌往下落。
“不好,快走……”兰若璃在李嫣儿的保护下往前奔去。
就在这时,寂静的掬月池传来轻轻的一声唤,如冷日的流萤??微凉。
“亦瑶??”
循声顺着曲曲折折花园走廊望去,只见一束柔和的银光正漫洒在掬月池畔两个清渺的身影上。
亦瑶回头见皇后兰若璃已经走远,就按捺住强烈的心跳朝来人迎上去。
扑簌簌的雨幕中,踉踉跄跄奔过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那名男子穿了一件白衣,被雨水浇湿了,染了淡淡的紫,随风款款飘荡一如氤氲薄雾中一枝摇曳的海棠,随着他的渐行渐近,亦瑶可以闻得到有一股淡淡的迷离的气息缕缕飘洒而来。
“亦瑶??”他呼唤了一声,这一声极轻,却又似极力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感,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随风飘拂的如锻长发下,他的脸泛出如大理石般冷冷的白,其上那一双星眸在夜空中闪耀着夺人的光华!
就在二人即将汇合的那一刹那,他脚下一软,似乎就要跌倒。
亦瑶惊叫一声,抢上一步,他便跌在她的身上。
他熟悉的好听的声音伴着淡淡的体香一起飘了过来:“得知你就要离开,我和芷萱一路追来……”
亦瑶心中一痛,泪水已湿了长睫,轻轻道:“殿下病体未愈,怎能四处走动?”
他没有回答,自顾说道:“你一个女孩家,在大氏又没有熟人,唉!说起来这都是承曦的罪过!”他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芷萱聪明善良,跟你十分投缘,又在宫中生活七年,我将她送与你到丽春殿做个伴。”
芷萱!
芷萱和承曦名为主仆,实则已亲如兄妹!
“殿下……”才一张口,亦瑶眼泪就滚滚而下。
“记得我的叮嘱,记得见父皇时一定要戴上那一枚金簪。”他低低道。
“亦瑶都记下了。”她更咽道。
“母后生性多疑,如见到你和我在一起,恐……对你不利!你……快走吧。”他嘴里说着,手臂却仍紧紧环在她的腰间,言语间尽是不舍。
唉!他是皇子,自己将是皇帝的妃子,那他不就要是自己的晚辈了吗?而他和她从今后怕是要以母子相称了!而这一去怕是从今后连面也难得见了!
今夜,许是最后一别!
不经意间,雨水已和着泪水湿了衣襟,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仿佛怕极了即将到来的别离。
“殿下,皇后娘娘往这里来了。”芷萱低低提醒道。
承曦浑身一震,猛地一下把亦瑶推开,乱发下一双星眸略微发红,道了一声“保重”就要离去。
“殿下??”冷亦瑶低低地叫,那声音极轻,但蕴含了极力压抑的深情。
他站住了,但并没有回头。
“如你我之间的约定,亦瑶在万象殿里就是你的耳目……”冷亦瑶眼中迸发出一种炽烈的激情。
听到此言,承曦猛地将头转了回来,眼中亮晶晶似乎有两颗珠露,他一把将亦瑶搂在怀里,嘴唇在她耳垂轻轻贴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承曦也将不违今日誓言??我登上皇位,冷亦瑶就是欧阳承曦的皇后。”
说罢朝亦瑶微微鞠了身子,似是执行着什么庄严的仪式,随即决然转过身去,衣袂翩跹恰似云中的白鹤??再也没有回头。
还在默默地观望他翩翩的背影,有兰若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为何走得这样慢?”
亦瑶心头阵阵发堵,怕一张口眼泪就会滚滚而下,还是旁边的芷萱代为作答:“回娘娘,才刚亦瑶小主因为等奴婢耽误了一些时间。”
兰若璃疑惑地问冷亦瑶:“本宫记得你是燕王殿下的贴身侍女。”
芷萱泰然自若道:“回娘娘话,殿下早已将奴婢赐为亦瑶小主侍女,因小主走时匆忙,奴婢才得知消息赶来。”
兰若璃疑惑地望了一眼芷萱,让李嫣儿将一把伞递给亦瑶,只是说了一句:“快走吧,大雨就要来了。”
朱砂红的雨伞遮住了面颊,冷亦瑶的脸被雨水打湿了,在雨里瑟瑟发凉。
我在哭泣
而你却看不到泪
因为,我就在雨中。水幕是我最好的面具。
万象宫里据说除了万象殿和紫宸殿外,就属丽春殿和武成殿最为富丽。坐在车轿上观雨中的丽春殿,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进入金碧辉煌的的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镶嵌有古雅壁画的长屏风,两边朱红的柱子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一边是“钓阁静听夕涧雨”,另一边是“朱轩遥见暮时风”。
广阔的大院内全用雕刻了各种珍禽异兽的规整方石铺就,朱红的走廊曲曲折折在假山之间碧湖之中掩映穿插;周边有奇花异草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又有芳树鸟鱼点缀其间,在一片恢弘中映出典雅富华景象。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走廊两边的影壁上全用的上好的香木雕刻着名家书帖,与蓝天碧树辉映成趣,显示了府邸主人不凡的才华与情趣。
若是在晴朗的白天,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无遮无拦洒落到屋顶的琉璃瓦上,就会泛起一片金光,无限的典雅与富华,倒是与兰若璃皇后的身份十分相配。此时是雨季,朦胧的雨幕摇曳了一片朱阁,无限的优雅与诗意。
丽春殿门口逡巡着一盏红纱灯笼,有个青年男子长身玉立,影影绰绰在红墙上映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一边踱步一边叹气,湿湿的脚印在地上已经模糊不清重叠着踩了一大滩,看情形已经等了许久。
他一边叹息一边对内侍道:“武成殿离这里不远,母后怎地还不回来?”就在说话间忽看到一驾车轿驶了过来,惊喜间忙迎上来叫道:“母后??”
轿帘一掀,芷萱和亦瑶先跳了下来。
那男子乍一见到亦瑶,一双灼灼的眼睛顿时就粘在了她的身上,惊喜地叫道:“亦瑶!怎么是你?”
冷亦瑶看时,却见面前之人穿了一身玉白衣衫,外罩了一领紫纱长衣,长身玉立,仪态轩昂,俊朗的面上一双锐目流转之间闪现出脉脉的温情。
亦瑶认得,他就是皇后的独子??楚王欧阳承昊,就见了礼,道:“奴婢亦瑶见过楚王殿下。”
“奴婢?”他在“嗤嗤”地笑。
冷亦瑶听了,就大胆地抬起头来朝承昊望去,正要说话,忽感到喉咙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动,禁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芷萱听到了,忙问:“小主,是不是才刚淋雨受凉了啊?”
“不妨事,许是劳累,歇息一下也就好了。”才刚说到这里,亦瑶感到头重脚轻,差点跌倒。
承昊见了,慌忙抢上一步扶住了她,顺手在她额上拭了一下,惊叫道:“不好!烧得这样厉害!”一面说一面对内侍道:“快去传薛太医来丽春殿。”
内侍踌躇道:“这么晚了,怕是太医已经睡下。”
一向温文尔雅的承昊怒道:“睡下也要叫起来!你听着,一刻钟之内若是叫不来薛太医,你就提头来见!”
内侍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离去。
这一幕被正下得轿来的兰若璃看到,对承昊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承昊与兰若璃见了礼,道:“因见大雨,担心母亲安危,不敢早睡。”
兰若璃淡淡道:“都已经回来了,殿下也该睡下了。”又回头对亦瑶道:“让李嫣儿引你到居处歇息,再让薛太医给你诊治一下吧。”
亦瑶应了一声,就要离去,无意间一抬头,但见那个紫衣少年一双凤目透出了无限痛惜与焦虑,心中不禁一动。
凉风透过树隙徐徐袭来,激起一股寒意,亦瑶已经被雨打湿的衣衫薄薄的贴在身上,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未回首,一件紫色的衣衫就已经覆在了自己身上,那个玉白的身影朝她微微笑道:“天冷,小心些。”一面又对芷萱道:“快扶小主回去吧。”
那衣衫覆在身上,暖暖的,尚带着承昊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就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透明。
兰若璃皱了眉头,对芷萱道:“外面冷,快扶小主回去。”
承昊眼中尽是担忧和不舍,但也只得鞠了身子,道:“儿臣告退。”
橘红的烛焰打在承昊玉白的身影上,翩翩的,似那夕阳下展翅欲飞的白鹤。
更漏声声,敲在亦瑶心上,有一种暖暖的哀伤。
夜已深,一切都沉浸在一片阴冷潮湿的氛围中,唯有那个少年俊朗的面上那双眼睛透出的暖意澄明了一颗湿漉漉的心。
有一滴泪,从苍凉的心上流过,浇在雨中,荡起细微的尘埃。
居室内,芷萱点燃了一盏红烛。
躺在床榻上,恍惚间亦瑶眼前出现了一组幻像……
那还是在未央宫,也是这种季节,父皇母后带着自己和云裳一同到御花园赏花,欢声笑语中满树的樱花把她们的脸都映红了。
“姐姐,裳儿要是能和姐姐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该多好啊!”冷云裳天真的笑脸还在眼前。
可转眼间,国破家亡!
裳儿,你如今又流落何方?
“请小主将手伸过来,南廖好为你把脉。”
恍惚间耳畔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亦瑶睁开眼,发现屋中多出了一名年轻男子。
橘红色烛焰恰似三月桃花,而面对自己的少年则气质如兰。
亦瑶认得,这年轻男子正是大氏御医薛南廖。
薛南廖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亦瑶的手腕,眼皮微阖中徐徐道:“轻按可得,重按则减。表证由于外感病邪停留于表时,卫气抗邪,脉气鼓动于外,故脉位浅显。浮而有力为表实;浮而无力为表虚。”他微微颌首道:“你因伤凉而得病,虽发病急但病程尚浅,又幸而遇到我,为你开几剂药服后即可痊愈。”
冷亦瑶对薛南廖微微笑道:“亦瑶多谢薛神医医治。”
薛南廖微微低眉一笑,道:“你不必谢我,治病救人是薛某的职责,至于生死,都尽掌握在小主自己的手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
亦瑶一错愕,看到薛南廖面上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发一言,但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我的病要多久才能痊愈?”亦瑶问道。
薛南廖淡然的微笑仿若徐徐绽放的莲花,轻轻道:“小主要多久便是多久。”
亦瑶有点恼怒,沉了脸道:“你是御医,说出的话却让病人听不懂。”
薛南廖不答话,莞尔一笑,将一只手缓缓摊开,但见纤长光洁的手心里放着一枚小巧的东西。
那东西在薛南廖纤长光洁的掌心里默默散发着暗紫的光晕,仿若身着紫衣的美丽少女一双幽怨的眼睛朝她脉脉观望。
他怎会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牡丹金簪?
冷亦瑶下意识往自己鬓间摸去……
薛南廖微微一笑,对她道:“燕王殿下将此物交予小主时,难道就没有特别叮嘱要好好珍藏吗?”
他怎知这金簪意义非常?他又怎知这是承曦送与自己的?
冷亦瑶抬头朝薛南廖望去,但见他面上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淡若莲花的微笑。
“选择进万象殿,那就是自投虎口;而留在丽春殿,也未必就是万全之策。”他徐徐道。
“依薛太医所说,亦瑶岂不是进退不得了?”冷亦瑶道。
“你入宫本就是个错误。”他嘴里说着,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进还是退,失还是得,都在一念之间。为医之道,只能暂缓身上病痛,但却并不能医得了心病。”
冷亦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薛南廖站了起来:“薛某说的话,小主尽可不必放在心上。”说罢站了起来,又回首笑道:“不过,为了一个人,我决定要帮你。”
淡淡的微笑,仿若清晨紫色的樱花,无限的魅惑与雅致。
出了屋舍,不知为何薛南廖心中一阵“扑通扑通”乱跳,抬眼往前望去,但见染了红纱灯笼的橘红甬道里影影绰绰有什么东西在动,心中微微有点惧意,忽然想起发生在十三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个傍晚,天已擦黑,自己才刚五岁,骑了木马在院中追逐一只公鸡玩。
母亲在旁笑道:“小心啊,千万别摔着!”
他对母亲嘟了嘴道:“娘,何时才能用膳啊,我的肚子都饿扁了。”
母亲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等你爹爹从宫里回来就用膳。”
他嘟哝道:“天都黑了,还要到宫里去……”
“你妹妹都不饿,你倒是一直哭喊,还像不像个男子汉?”母亲笑道。
他脸红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口有低低的敲门声。
“爹爹回来了!”薛南廖惊喜叫道。
母亲制止了他,对门外问道:“是谁?”
有个微弱的声音道:“我,薛潭。”
“是爹爹。”薛南廖惊喜地跑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跌了进来。
“啊!潭哥,你怎么了?”母亲慌忙扶住了薛潭,颤着声音叫道。
“宫里那件事发了……他们要杀我,已经追过来了,你快带孩子们逃吧……”说罢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潭哥……”母亲哭倒在地,还只有两岁的妹妹尚不懂事,犹自在玩耍。
薛南廖恨恨道:“娘,不要哭!是谁杀了爹爹,我们要找他报仇啊!”
“报仇?”母亲仰天长笑:“报仇?单凭我们的力量和他对峙只能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们说话当口,屋外火光冲天,有说话声一浪一浪传来。
“快将这屋子包围了……”
“放火……”
“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薛南廖推开窗子往外看,但见黑压压的人群密布了整个院落。
“孩子,快躲起来,母亲来应付。”母亲说着将薛南廖推道灶台下面的坑道里,用柴草盖上,对他道:“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母亲正在思虑将妹妹藏至何处时,房门被推开了。
数十个黑影窜了进来。
“我随你们去,只求你们留我夫君一个全尸,不要烧了房子。”母亲泰然自若道。
那个黑影望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一串惊心动魄的裂锦声中,屋里那个唯一女人洁白的侗体就矗立在众人面前。
“哦,薛潭夫人的美色远播千里,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那个黑影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朝薛夫人扑去。
“娘??”幼小的妹妹尚不知恐惧,竟然扑了上去。
那个恶魔奋力一甩,妹妹幼小的身子撞在柱子上,又跌下来,再也没有了生息。
“都过来,一起来玩。”黑影对众人道。
因为隔着柴草,薛南廖看不到外面发生的情景,但耳朵里却永世也忘不掉那个恶魔刺耳的声音,他数次想跳出去将这伙恶人教训一番,但想到母亲的叮嘱,就又按下心来,他想,等他们走后一定要问问母亲这些人都是何人,母亲见到,一定会认得,到了那时,报仇也不晚。
只是外面的动静使得薛南廖心有不安,他在心里猜度着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这样又过了好久,等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薛南廖将柴草扒开了一道缝。
透过那道缝隙,他看到,幽兰的月光漫洒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他的三个亲人。
“娘??”薛南廖开始感到了恐惧,一边叫一边扑了上去。
妹妹跌在柱下,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双大大的眼睛兀自含着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和恐惧。
薛夫人,一丝不挂躺在地上,和爹爹手牵着手,看姿势,是最后一刻爬到了爹的的身边。
忽然间,一向坚强的薛南廖眼泪倾泻而下,他疑惑地走上去,仿佛步步都踏在一团乌云之上,没有着落,一片空白!
幽兰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漫洒在娘洁白的躯体上,从经姣好如玉的身体遍布了抓咬和掐拧的伤痕上,可以想象她临死前受到了多么残酷的虐待,但她至死也不发一声,都是为了怕自己听到……
薛南廖默默地望着自己的亲人,仿佛不相信从此以后他们鲜活的生命将不再回转,他轻轻地叫:“爹,娘,小妹……”像是怕惊醒了他们的美梦,又像是希望他们真的是在睡着。
睡着,永不再醒来!
薛南廖默默地望着自己的亲人,仿佛不相信从此以后他们鲜活的生命将不再回转,他轻轻地叫:“爹,娘,小妹……”像是怕惊醒了他们的美梦,又像是希望他们真的是在睡着。
睡着,永不再醒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已蒙蒙亮,薛南廖将自己的衣衫脱下,覆在母亲身上。
在那一刻,这个俊美少年的人生已经悄然发生了巨变。
这样漆黑的夜,就像是十三年前那个暗无天日的夜晚……
薛南廖感到周围情形不对,紧走几步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就在此时,忽见前面拐角处“呼”地跃出一个黑影来。
他不动声色迎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那人,将手抵在那人颈下,低低喝道:“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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