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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民国是知馆 > 第五章 戏院谜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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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陈是知便早早起来了,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套许久之前穿的衣服,让自己显的像路过的外乡赶路人。想了想还是没有吵醒阿四,昨晚上回来的时候,阿四已经睡下,陈是知留了一张纸条——我与三少查案子去了,如果唐欢来找我就说不知道。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在巷子口那里等着,没一会便远远看见一辆车开到了路口,仔细一看果然是年淮幻,上了车陈是知问道:“咱们是开车去吗?咱们快到落乌青山的时候便把车停那里吧,省的太打眼了。”

    “您考虑的对,等出了城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便将车停下。”

    “三少似乎昨日休息的不太好,我瞧着您眼眶都发紫。”

    “这两日的确是没怎么休息好,老做梦,是太累了。”

    “您是大帅唯一的儿子,自然身上的担子比旁人重一些,其实,如果年参谋没有遇害,很多事情也能给你搭把手。”

    “这话我不怕与您说了,叔叔是个······是个不喜束缚的,他,吃不了苦,也许是父亲最小的弟弟,所以父亲对他很容忍,很多事情若是我,怕要被父亲打断手脚,换了叔叔,倒还是一直的原谅。”言语间,年淮幻有些无奈。

    陈是知忙安慰:“那是大帅对您给予厚望才会如此。”

    “我也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几年前父亲还将我送去苦寒之地,我知道,那个都是对我的磨练。”

    “您能明白大帅的苦心最好。”

    “上次听您同母亲说起,您是逃难来的,路上还救个了人,可就是平日里带在身边的阿四?”

    “对,这些年虽然辛苦,但是有阿四的陪伴终究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一个女子想在方城这种地方生存下去,也不容易。”年淮幻有些感慨。

    “其实,在哪生活都不容易,就好比像您,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也一样有烦恼?”陈是知笑着望了望年淮幻。

    年淮幻有些惊喜的语气:“您跟我接触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陈是知听了这话只是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我和您接触的女孩子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世界,就比如几年前我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是这两年才慢慢有了颜色,而您能接触到的姑娘她们出生看见的便是五彩斑斓的世界。我们的起点不同,没有可比性。”

    年淮幻突然有些心疼身边的这个姑娘,之前在他眼里陈是知进退得体,独立,冷静并且有距离感,稍许让人摸不透,此刻的她在年淮幻眼中仿佛所有的盔甲都没有了,只剩一个真实的自己。有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悲伤仿佛更动人。

    车开了一会,陈是知觉得有些难受,好像晕车了。年淮幻看到陈是知脸色很差,嘴唇也有些发白便问道:“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估计起来的太早,我有没吃什么饭,所以有些难受,没关系的。”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城外了,到了城外咱们把车停了,步行去落乌青山。”

    “没事的,您别分神,好好开车。”陈是知转过脸对年淮幻笑了笑。

    刚出了城没两步,便看见了一个摆摊的老人,年淮幻一眼看见正好老人卖的是乌梅,便将车停下对陈是知说:“您晕车胃不舒服,吃点乌梅会好些。”

    陈是知望了望窗外,卖乌梅的老人年纪很大,这天也不过才刚亮,实在辛苦,边点头说:“那咱们多买些,老人家做生意不容易。”

    “您这是腌制的乌梅啊,我要多买些,我母亲长年肺不好,喝这个清肺,平日里母亲也都是喝这个。”年淮幻下了车发现是腌制的乌梅开心对老人家说道。

    “这位少爷您是行家,我这乌梅跟平时别人家卖的乌梅不一样,我里面放了柠檬酱加在一起腌制的,口味和效果都比一般的乌梅好,之前就碰见有人一次买很多,也是用来润肺的。”

    “行,那咱们便多买一些。”陈是知边挑便问道:“麻烦跟您打听个事,这前面可是落乌青山?”

    老人家似乎有些吃惊忙说:“姑娘要去那?去不得。”

    “为何?”

    “前几个月方城的大帅带人端了落乌青山的土匪窝,听说死伤严重,他们的老大好像被打死了听说,但我听后来从那土匪窝里逃出的之前被他们抓去烧火做饭的刘瘸子说,其实那时候方城大帅只是打伤了土匪老大,并没有打死,好像后来说那个土匪窝里的老二起了歪心,趁乱把老大打死了,想自己做老大,后来听说被发现了,于是土匪窝里内斗了,火拼起来,死的死逃的逃,那个老二带着钱和一些弟兄走了,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那,他们那里现在有人主事吗?”

    “有啥阿?要是有人,那烧火的刘瘸子怎么可能逃出来,听他说现在那个落乌青山就是五个字——死走逃亡伤。”

    陈是知点了点头说:“我不是要去那山上,只是要路过,就怕不安全,所以问问。”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怎么老有人来这,往日里都知道这里不远是土匪窝来的人少。”老人嘴里嘀咕着。

    “那您忙着,我们走了。”年淮幻付过钱给陈是知使了个眼色便上车。

    “我觉得,凶手不是落乌青山的人。”陈是知坐上车拿了颗乌梅说道。

    “我也觉得不是,因为冤有头债有主,再想报仇,也一定先去找落乌青山的老二报仇,况且土匪里面如果有心思那么缜密的也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刚听老人家那话仿佛落乌青山没有这号人物,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仿佛咱们这次来没什么收获了。”陈是知有些失望。

    “还是有些收获的,我给母亲买到了好吃的腌乌梅,她常年肺不好需要吃这个,一般都是常妈给她腌,但腌这个确实很费事儿,我之前见过,腌一次需要一下午时间,回去之后拿给母亲尝一尝,如果吃得好,我下次再买些。”

    “咱们要不还是步行去前面看看吧,来都来了,现在天基本也亮了。”陈是知不死心,还是想再去看看。

    年淮幻点了点头,俩人将车停在原地便步行向前走,走了没几步正好碰见了个早点摊,老板应该也是刚摆摊,还在烧火。

    “老板,馄饨有吗?要两碗。”陈是知一看是馄饨铺便嘴馋起来。

    “您二位坐着稍等,我这边正在烧火,马上就好。”老板一遍忙着扇炉子,一边热情招呼着。

    刚落座,只听年淮幻“哎呦”一声。

    “怎么了?”陈是知望着对面的年淮幻忙问道。

    “这个凳子上好像有毛刺,扎到我了。”年淮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老板一听忙扔下手中的扇子,关切说:“对不起您,这凳子之前有毛刺,我今日本想一会不忙的时候给它重新整整,不想您就坐上了,你受累换一个,或者拿个垫子垫一下。”

    陈是知忽然眼睛一亮,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年淮幻说道:“咱们这顿馄饨吃的值。”

    陈是知一直催促年淮幻快些吃,说吃完带他去个地方,年淮幻一听也是随便扒拉了几口便吃完了,在车上的时候,年淮幻看陈是知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问:“您刚刚怎么了?咱们现在要去哪?”

    “去大兴戏院。”陈是知异常淡定。

    万大兴看见陈是知和年淮幻兴冲冲的进来,忙的笑脸相迎:“三少和陈先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们这戏院也是刚开门,还没怎么收拾。”

    “没关系,我们去案发现场。”陈是知没有停留,边说边匆忙的往戏院里进。

    陈是知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也不想停下脚步,径直走到年大帅平时里坐的那个位置旁边,她将目光移到了大帅右边的椅子,她轻轻的坐下,并且在座位上轻轻的来回移动,突然猛的起身,然后整个蹲下开始观察那个椅子,并且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座位轻轻的来回抚摸,在不断搜索中,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果然。”

    “怎么了?”年淮幻在旁边不解。

    “三少,你来看。”陈是知忙向年淮幻招手。年淮幻也将目光投向了大帅旁边的那个椅子,也就是之前年参谋来戏院最先坐的那个椅子。“怎么了?”年淮幻还是很迷惑。

    “这椅子上有刺,我之前一直认为那凶手是将大帅定为暗杀目标的,年参谋坐在大帅座位上只是偶然,他的被杀也是偶然,直到今天早上咱们去吃那个馄炖,你的凳子有刺才让我联想起来,为什么好好的年参谋会换座位,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便想着来看看,果然,年参谋平日坐的椅子上被人弄了木刺。”

    “这木刺可会是不小心弄的,或者早就有的。”

    “不可能,这几个座位在平日里都是单独预留下的,而且我想这不是大帅和年参谋第一次来准备的椅子吧?这之前肯定坐过的,那个时候都没有感觉到,怎么可能突然椅子上多了刺呢?这不合理啊。还有,我想起一件事,之前唐欢给年参谋做检查时说过他臀部上有个特别特别小的伤口,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年参谋坐椅子时被这个木刺给扎了留下的伤口。”

    年淮幻忙的蹲下用手去摸椅子的表面,果然有个木刺,而且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木刺是故意弄上的,因为椅子是原先刷过油漆的,可笑的是这个小木刺居然也是刷过油漆的,这就说明是故意有人给小小的木刺刷漆然后钉在椅子上,让人留意不到。

    “所以说,有人故意动了手脚让叔叔坐的不舒服引导他起身,因为他坐的难受所以让人去拿个软垫,去拿软垫的那一会子功夫他就在大帅的椅子上歇着,没想到,坐到的那一刻便是死亡的开始。”年淮幻推理着。

    陈是知点点头,基本可以这么说。

    “但是为什么叔叔没去坐我的椅子呢?而是坐的大帅的,凶手怎么料定叔叔一定会去坐大帅的椅子?”年淮幻有些疑惑不解。

    “这点我还没想清楚,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就是要杀年参谋,但是为何费尽心思的要让我们以为本来是想杀大帅只是杀错了人,误杀了年参谋。这一点我觉得还要再调查年参谋的周遭以及人际关系。”

    “费尽心思的想去杀叔叔,分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杀叔叔,何必费这种心思呢?”

    “这个人究竟是如何进的戏院?什么时间进的?为什么没人发现?又是什么时候把木刺钉到椅子上的?”陈是知来回踱步。

    “进戏院看戏都是要票的,而且没人混进来,那凶手能藏在哪呢?这太匪夷所思了,除非他不用票就能进,但是这些伙计也是盘问过完全没问题的啊。”年淮幻皱着眉头说道。

    陈是知仿佛被人点醒了一般:“我们好像忘了一些人。”

    “什么?”年淮幻忙追问。

    “那天演出的邹老板,还有他带的那些人。如果凶手混在里面,自然可以随意进出啊,他们进出戏院是不受限制的,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去任何地方。”陈是知说完便忙的大声喊到:“万老板在吗?”

    在外等候的万大兴一听忙的小跑进来:“陈先生有何吩咐?”

    “上次您请的那个邹老板现在在哪?还在方城吗?”陈是知急问。

    “您找他吗?您运气真好,唐家老太太大约就这几天过寿办堂会,听说好像也请了邹老板,所以他并未离开方城,应该唐府给安排了住处。”

    “唐家?唐欢少爷家!?”

    “是的,就是上次跟您一起来的唐大少啊。”

    陈是知扭头看了看年淮幻:“这就好办了。”

    年淮幻点了点头,对着万大兴挥挥手示意他上前:“安排个人去唐家请唐大少爷来,就说我和陈先生在戏院等他。”

    万大兴忙的点头,立刻派人去请。

    “好呀,你们俩居然背着我一起出来。”唐欢的脚步轻快的径直走到陈是知面前。

    陈是知有些着急,招呼都懒得打便忙问他:“先别说这些,我有话问你。”

    唐欢见陈是知表情有些严肃便也不与她说笑。

    “唐大娘可是要大寿了?”年淮幻见陈是知有些着急便替她问道。

    唐欢有些坏笑:“火急火燎的叫我来,就是问我这个啊?是啊,再过三日就是,到时候家里唱堂会,你和二婶来玩啊,大帅身体若好些也请他一起,帖子我回去便安排送到府上。”

    陈是知一听“堂会”两个字便忙说:“是否是请的上海来的邹老板。”

    唐欢一听:“行家呀,你那日也来啊,邹老板的戏听一次可不容易,母亲若知道你去也会开心。”

    “现在邹老板在哪?他身边的徒弟和佣人都在吧?”陈是知追问。

    “在啊,就安排在大兴戏院不远的贵贤斋客栈,本来我还想着提前派人去上海那边请过来的,后来听人说邹老板居然就在方城,我便忙的请他过几日再走,去府上唱个堂会。”

    陈是知四处望了望,看见万大兴在门口候着便示意他进来:“去你戏院前面不远的贵贤斋客栈里,把邹老板和他的徒弟以及带的佣人一并都请来,要快,还有,每个人都要请来。”

    从早上到现在万大兴也被使唤的头都大了,但是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大帅弟弟是在他戏院被害,万大兴现在也是一心想着快点破案,一天不破案,他的戏院一天便无法营业。

    “邹老板,这位是三少,那边那位是查案的陈先生。”唐欢看到邹老板前来忙上去介绍。

    “您就是大帅的公子?哎,说来真是难过,本来就是想着来给大帅演一场的,万万没想到那天还没上场,居然就发生这种事情,我那个时候也正在候场,就听一声枪响,哎,发生这种事情,真的让人难过。”邹老板一听是大帅的公子忙的问候。

    邹老板这也是案发后第一次见三少,那日发生命案后便被万大兴安排后台那,没想到后来警察厅的人并没有把戏班的人安排着去问询,可能因为他们在后台一直没出现在案发现场,竟然就被忘记了,果然是灯下黑啊。

    “去把戏院的伙计都叫来让邹老板和其他人同戏院里的伙计也都见见面。互相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和脸生的。”年淮幻冲邹老板点了点头后便忙的安排万大兴。

    大兴戏院的伙计站成了一排,陈是知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来回踱步:“劳烦各位,擦亮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邹老板带的这些人案发那天你们都可见过?可以什么可疑以及不妥的地方?”

    站在最里面的那个小小个的小姑娘皱了皱眉,这个细节被陈是知看见了,忙的走过去:“刚刚是不是有件事过了你的脑子?”

    小姑娘有些怕,声音有些微微抖:“我那日碰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套戏服,我问她,她看起来很着急,脸上带着戏妆,头低着说邹老板之前的戏服被刮了,自己给邹老板拿一个备用的戏服,然后就匆忙的去了后台。”

    “后台直接通向戏台子,戏台子面对观众席,这戏台旁边还有阶梯,如果溜边走不留意真的发现不了。”万大兴补充。

    “脸上画的什么脸谱?什么衣服,那时候几点,是男是女?”陈是知紧张问道。

    “呃,大约一点左右,脸上是画了一半的,鼻子以上有妆,眼睛周围已经涂上了彩儿,所以看不真切,但是能确定是个女人。”

    陈是知想了想:“邹老板,麻烦您让您戏班里女孩子都按照刚刚小妹妹说的那样上半张脸的妆,让她认一认,凶手在不在里面。”

    万大兴带着下去上妆,年淮幻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我觉得,凶手是外来的。”

    “为什么?”唐欢有些疑惑。

    “如果是戏班里的人完全没必要再刻意画一个妆,直接大摇大摆进去就好了,所以,越是这样刻意,越是证明人是外来的。”年淮幻分析的头头是道。

    果然,小妹妹认了认,里面没有那日里看见那个画了半张脸的人。

    “咱们现在也是有收获的,凶手是女人,外来的,一点钟左右进去的,一会麻烦小妹妹仔细的形容一下,找个画师给大约画一下。”陈是知说完还在想着要不要补充什么。

    “找什么画师,我就会画画,我去留洋时候跟外国同学学过画画。”唐欢冲陈是知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陈是知歪着头笑笑的看着唐欢。

    年淮幻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想了想:“我想先回一趟家,把乌梅送回家去给母亲尝尝。”

    “那三少不知道是否方便帮忙把我顺路载回家。”陈是知其实是另有打算的,但是不想明说,便借故离开。

    “你们都要走,那,那我呢?”唐欢有些着急。

    “你都有隐藏技能了,还不好好发挥,弄出来画像之后去军营找我啊。”年淮幻语带调侃。

    “三少开车,我去您府上。”刚坐上车,陈是知脸便语气笃定说到。

    年淮幻满脸疑问看着陈是知:“什么?问什么?”

    陈是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顿了顿:“我在想,凶手那么大费周章的想去杀年参谋,这种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又想杀了年参谋又怕别人知道目标真的是年参谋,又拿大帅当作挡箭牌,而且,我推断,大帅那日发生的车祸也不是那么简单,应该也是在凶犯的计划内。而且我要去问问大帅夫人关于年参谋近年来的一些事,本来想问大帅的,但是大帅在医院里,那就问大帅夫人也是一样。”说完后陈是知又补充道:“咱们先去大帅出车祸的那个地方。”

    其实,陈是知真正的想法是:这件事可能是家贼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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