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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少年游 > 4.盛世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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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的春节在雪花飞舞中翩然而至,冰雕玉砌的世界里,门上的对联显得格外红火。安静的村子里时不时传来小孩子放炮的噼啪声,时远时近,有时候隔着墙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大人们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年货,林安的家乡对过年准备年货的顺序不是太在乎。林安家在阴历腊月二十就开始熏了腊肉,灌了腊肠,林安的姥爷挑出一些自己家做的东西送给了陈南星家,剩下的东西都挂在自家屋檐下,和别人家相比,少的可怜。

    林安在这几天总是比以前要活泼的多,别人家早就备好儿女爱吃的年货,喜滋滋地等着他们归家,而姥姥姥爷却什么也盼不回来。女儿跟着别人不知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儿子在整个中国辗转,好多年也没回来一次,女婿早已重组家庭,每年除了寄一点钱回来,就杳无音讯了。林安总是想办法逗自己的姥姥姥爷高兴,然后在没人的夜里,听着外面烟花的声音,抓紧被子,悄无声息地泪流不止。

    在这个欢乐喧闹的日子里,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寂静黑暗的角落里痛哭流涕。不能设身处地的人,永远不要用自己的自以为是揣度别人的伤心欲绝。

    林安不喜欢过年。虽然每年高高兴兴地和姥姥一起做包子,做过年吃的菜,打扫卫生,可林安真的不开心。

    过年这一天下午,林安帮着姥姥做饭,看姥爷把供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摆上红色的烛台和香炉。烛台前面整齐地摆上酒盅和筷子。姥爷在黄纸上打上铜钱的形状,放进竹篮里,然后放上鞭炮,檀香,火机,酒和炒好的菜,往地里走去,在每一个先人的坟前祭拜。

    回来之后,姥爷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点上供桌上的蜡烛插上檀香,倒上酒,放上米饭和红烧肉,拉开每个房间里的灯,跪在供桌前边烧纸边请列祖列宗回家过年,祈求先祖保佑全家平平安安。姥爷弄完就在院子里的各个地方烧纸,林安就跪在供桌前,重重地磕下三个头,虔诚地祈求先祖能保佑自己的姥姥姥爷能过得好一点,因为她们太辛苦了。林安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跪在这里祈求的不再是爸爸妈妈能回来陪自己过年,一年一年的求而不得,可能是真的失望了吧。

    姥爷烧完纸,就放了鞭炮。全家人就围在桌子前吃饭。林安总是给姥姥姥爷讲学校里的故事,姥姥姥爷听到好玩的事情,也会哈哈大笑。他们也会问林安很多问题,今年的话题当然离不开林安的新同桌——陈南星。

    林安告诉二老陈南星是很好的人,讲他被大头捉弄的事;讲他在学校里的趣事;讲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讲老师们是如何喜欢他;讲他刚开始说本地话时闹的笑话;讲他如何照顾自己……

    烛火摇曳,映红了林安带着笑意的脸庞。

    姥姥姥爷安静地听她讲话,时不时插一句。林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喋喋不休地给姥姥姥爷讲陈南星,而且讲起来那么自然。

    林安背对着堂屋门吃饭,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听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后面说:“姥爷姥姥,过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姥爷站起来说:“好好好,都好。吃过饭了没有,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陈南星笑着说:“姥爷,我吃过了,我是来找林安去放烟花的,他们还在门外等着呢。”

    林安转过头看着他,微红着脸,尴尬地说:“你来了,怎么不在门外叫我呢?”

    陈南星惊诧地看着她,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

    “难道你不知道大年夜的时候门外的人不能大声叫门内的人吗?”

    林安的脸更红了,幸好光线比较暗,别人都看不出来。土生土长的她当然知道了,只不过是一紧张给忘了,自己那么大声地谈论他,说不定都被他听去了,怎么能不紧张呢?

    “我还以为只有我不知道这个规矩呢,哈哈你也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我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在屋外喊别人的名字,怕被天上的神灵听见,降下灾祸。让我一定要到别人屋里打招呼。”陈南星说到。

    林安竟然有点生气,淡淡地说:“你们去玩吧,我等一下还要收拾碗筷,没时间。”

    “安安,去玩吧,等一下我来刷碗,你别管了。”姥姥笑着说。

    陈南星笑着拉林安,“走吧走吧,你看我都亲自来请你了,好歹也要给个面子呀。”

    林安被他拉离座位,看着姥爷,姥爷笑着摆摆手,说:“去吧,好好玩,玩鞭炮的时候小心一下。”

    “姥爷,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林安受伤的。”陈南星拉着林安回过头对姥爷说。

    陈南星和大头带的一群小伙伴汇合,外面漆黑一片,林安看见有的人还拿着灯笼,一看就知道是去年元宵节的。

    大家自然而然地往南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

    灯笼是老式的纸糊灯笼,里面是点小蜡烛的。灯火很暗,但勉强能看见路,不至于被绊倒,二十几个人,十多盏灯笼,倒也蛮壮观。

    冬天的原野很寂静,除了远处柏油马路上偶尔的一声汽笛声,就是一路上这些小伙伴说笑的声音。

    林安走在陈南星旁边,陈南星一路上都牵着林安的袖子,生怕她滑倒了。陈南星觉得很自然,一边走一边和大头豆子说笑。林安看着牵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心里暖暖的。

    可能是谁都喜欢被保护的感觉吧,你是,我是,林安也是。

    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地势很高的水渠。不知道为什么,这条东西向,和村子平行的水渠很少用,自从林安记事起,这个水渠总共也没用过几次。村里插秧抽水都是用旁边的机井房的水。机井房是水泥的,不大。

    大头把大伙的烟花都收集起来,没有很大的,都是一些小小的。但是堆在一起,也多的很壮观。大头和豆子把稍大一点的烟花带到机井房上,小的直接摆到下面的水泥地上了。

    大头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檀香,小小的红色火星在漆黑的夜里格外耀眼。他大声的吆喝一句:“过年喽,大家新年好。”随即点燃了一个最大的烟花,等待几秒后,嘭一声烟花窜上夜空,噼啪一声散落开来,漆黑的夜空仿佛下了红色的光雨一般,美极了。

    大家拍着手欢呼:“过年了,过年了……”

    林安抬起头望着绽放在漆黑天幕上的绚丽烟花,突然想哭。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觉得烟花这么美,美得惊心动魄。

    后来,林安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烟火。虽然以后看的烟火更大,颜色更绚丽,花样更多更美,但都没有今天陈南星牵着她的袖子走了十分钟,站在她身边,陪她看的这场烟火美。这轻划过漆黑天际,美得令人窒息的烟火可能要一辈子埋藏在她的心底。

    陈南星点燃两根银色星星的烟火,把其中的一支递给正呆呆看着夜空中烟火的林安。

    林安接过拿在手上说:“真漂亮。”

    陈南星轻轻挥着手里的烟火说:“我也觉得很漂亮。”

    林安抬起头看见陈南星眼睛里倒映着两团闪光的烟火,就像两颗一闪一闪的星星住在他的眼睛里,很好看。

    灯笼在他们放烟花的水泥地上整齐地摆成一个大圆,他们在中间,放着各种各样的烟火,蝴蝶、蜜蜂、神鞭、冲天响……不知不觉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林安看着这一片狼藉,不自觉地笑了。后来,林安想自己能对着一片狼藉笑的那么舒心,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烟火能为夜空极尽生命的力量绚丽地绽放一次,应该心满意足了。

    林安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真心地笑。她和陈南星一起放了很多烟火。玩累了,两个人就爬上机井房,并排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小伙伴放烟火,他们笑啊,闹啊,好像全世界都与他们无关。的确,全世界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放眼望去,四周各个村庄都在放烟火,漆黑的夜空热闹非凡,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散落在诺大的尘世间。陈南星仔细地辨认着自己的家、林安的家和小伙伴的家。林安第一次觉得这一片灯火有一盏属于自己的温馨。

    陈南星说累了,就和林安安静地并排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谢谢你,南星。”林安认真地轻声道,“我已经好久没好好过一个年了,今年很开心。”

    陈南星大概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打着哈哈说:“那就收下你的谢谢了,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用客气’,哈哈哈。”

    林安也跟着笑了起来,抬起头不知道是自语还是和陈南星说:“世界真美好啊!”

    “是啊。”南星接道。

    烟火那不可比拟的的美可能就来自于它的稍纵即逝,把最灿烂的那几秒留给了夜空,陨落到地上就变成了黑色的没有光泽的颗粒,毫无价值可言。林安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狼藉,没有一丝遗憾的感觉。眼底流露出来的是丝丝缕缕的羡慕,至少啊,你们曾经如此的绚烂过,虽然坠落在地,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你的辉煌。但那也足够了吧,足够了,对吧?

    “林安,你应该多笑笑的,多说说话,多和身边的人交往。你看,你那么好,为什么总是不和大家一起玩呢?”陈南星不顾房顶上的灰尘,躺了下去,头枕在胳膊上,他的脸在时明时暗的天空底下忽明忽暗。林安看不真切,但她想陈南星的脸上一定挂着淡淡的笑,她就是相信陈南星的这些话是出自真心的,他是真心的认为她很好。可她也只敢相信他一个人而已。

    林安许久没说话,她想起了七岁那年矮小瘦弱的她把邻村的罗鹏翔打的鼻青脸肿,那时的罗鹏翔比她大两岁。她流着鼻血木然地看着罗鹏翔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木然地听着罗鹏翔的妈妈满腔愤怒的指责,还有一些她似懂非懂的嘲讽和谩骂。

    沉默良久,陈南星觉得有点不自在,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淡然的声音幽幽地说:“没有必要,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陈南星刚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他看着林安坐在屋顶的边缘,两条腿自然地垂下,微抬起头望着夜空,单薄的背影融在黑夜里,边缘模糊,看不清楚,心里突然就很难受,这样的林安让他心疼。尽管,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心疼。

    朦胧中,陈南星好像看见林安转过头看着他,他看不见林安的表情,只听见她说:“这些人中觉得我好的人就只有你了吧。”明明是一个疑问语句,她却说的那么的肯定,声音里满是落寞苍凉,还有那么一点微微的感激。

    陈南星刚想出言反驳,却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好像真的是这样,除了自己觉得林安好,好像身边的人都有那么一点不喜欢她,虽然他们都对她很客气,但是他总觉得这些人对林安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待见,不讨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

    他细弱蚊蝇地说:“哪有啊,你看他们都没有讨厌你的啊,是你自己想多了吧。你看云秧和妞妞都对你挺好的啊……”

    林安坐在黑暗里,不插话,就微微笑着看着陈南星说,直到陈南星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最后的话音飘进风里,听不见了。她猜想陈南星肯定有点窘迫,不知道会不会憋红了脸,陈南星平时挺能说的,但是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完美地说一个谎。

    陈南星正想着说下去的词,就听见林安轻微的笑声。林安好像开玩笑一样,轻松地说:“看,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你不用说这些的,我都习惯了。我以前的确贪图这种温暖,希望和别人一样,有一个好朋友,可以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一起跳皮筋,一起做游戏,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后来,才知道这样的人我是遇不见的,也就不想了。渐渐地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一个人上学放学能省好多时间呢,没有人玩就能帮姥姥姥爷多干点活,可以多看点书。你看,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陈南星第一次听林安说这么多话,他没有回答,头枕在胳膊上,望着热闹非凡的夜空,耳边是小伙伴欢乐的笑语,可他突然觉得世界就这样静下来了,静的他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真的很好吗,林安?是习惯了,还是失望了呢?如果有一个人想成为你的朋友,你还愿意敞开心扉接受他吗?你愿意让他带着你重新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吗?

    一向自信满满的陈南星这一次难得地不确定。

    林安和陈南星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拖着长长的闪亮的尾巴“唧”的一声窜上天空,“噼噼啪啪”地绽满夜空,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黑暗里无声无息地坠落,混入泥土之间。命,身不由己。路,却都是自己选的。这是烟花的命,也是它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可惜的,更没什么遗憾的。

    “喂喂喂,你们两个在上面喝西北风啊,还不赶紧下来放烟花,等一下就没了啊。”大头在下面大声地叫着。

    陈南星坐起来,对着林安一笑,说:“我们赶紧下去吧,本来是带你来玩的,尽在这儿坐着了。走走走,下去吧。”

    他听见大头依旧在对他狮子吼,就回应说:“一听就知道是你那大嗓门在呼唤我,喊遍大半个村子,生怕我不出名。别喊了,别喊了,来了。”

    林安静静地站在边上,微笑着看他们把最后的烟花放完。

    他们真的都挺好的,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世界真美好啊,美好的有些残忍。

    往回走的时候,有些灯笼的蜡烛燃尽了,只有零星几个还亮着,路面比来的时候还要暗。陈南星依旧自然而然地牵着林安的袖子,只是对于没有走惯夜路的他来说,走起来比较困难,深一脚浅一脚,有好几次都要摔倒了。但他还是紧紧的牵着林安的袖子。林安步履稳健,显然是夜路走多了。但是她没有把袖子从陈南星的手里扯出来,就这样跟在他身旁,安静地听着他小心翼翼地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路总有尽头,不管是荒芜还是美好。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村子,林安家大门前的灯还亮着,林安的姥姥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陈南星也看见了林安的姥姥就松开了林安的袖子,林安的手垂下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点失落。从没得到也就算了,得到了又失去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陈南星刚想叫姥姥,又想起了那个禁忌,就乖乖地闭了嘴。转过头对林安说:“姥姥在那等着你呢,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玩到那么晚,姥姥肯定担心了,你赶紧过去吧,我明天来找你玩。”

    林安点点头,也没和旁边的人打招呼,就往家走去。他们也没在意,刚想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就听见林安说:“新年快乐!”

    几乎所有的人,刚转身的、想抬脚走的、正在说笑的都愣在了原地,刚刚是谁在说话,是林安吗?他们不约而同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目瞪口呆的众人中,唯有陈南星一个人转过身子,望着林安渐行渐远的那片朦胧的阴影,笑得很开心。

    林安躺在床上,没有以往大年夜的忧伤和失魂落魄。她听着窗外时远时近的烟花炮竹声,看着烟花在窗外绽开又落败,心想:真是难得的不眠夜。

    “林安,你应该多笑笑的,多说说话,多和身边的人交往……”她看着窗外热闹的烟花,想起了陈南星在烟火照耀下的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她突然又生出了多年不曾有的孤单。果然,不该是自己的就不应该得到。于林安而言,对别人的安慰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恐惧。对,是恐惧。

    她害怕那些事不关己的人站在她的世界之外,俯视她的不幸,评论她的孤独。他们站在那里满脸痛惜地望着她,给她一些看似美好却毫无用处的建议,自以为是地感同身受。他们以为把自己的同情和怜悯给予了一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可怜的女孩,自己就毫无疑问地成为这个世界公认的好人,他们想如果别人能看到的话,自己的灵魂一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们不知道的事,那些话让林安多么的厌恶和恐慌,因为未曾经历,所以不会懂得。迫不得已地画地为牢,又怎能轻易地释放自己?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每次那些看似真心对她好的人来安慰她,林安都会在心里冷冷的这么想。那些人可以上一秒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一大堆的大道理,下一秒就对她不管不顾和别人谈笑风生。他们还因为对她好而被别人夸赞善良时,嘴角洋溢着骄傲的笑容表现着谦谦公子的谦逊。因为别人的那些话又一次揭开那些旧伤疤,让她鲜血淋淋,痛到无法呼吸,久而久之,她对别人的好话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失望,对这个世界也越来越恐惧。

    可是这一次,林安没有厌恶陈南星的那些话,也没有感觉到害怕,毕竟他真心实意的陪了自己那么久,真心实意的想和她做朋友,她就是相信陈南星是真心对她好的。但是她很难过。没来由的,就是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想到他的期望,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嘭”一朵烟花在窗外的夜空中绽放,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盯着那一片黑暗,她轻声地自语,陈南星,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试试,尽力地成为你期望的样子,成为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因为我真的不喜欢独自一个人,因为寂寞真的太难受了。

    窗外热闹非凡,烟花炮竹声不断,林安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过年,没有悲伤,不用强颜欢笑,一切的欢乐都是自心底油然而生。看到烟花,能够欣赏它们的美丽;听到笑声,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快乐;收到祝福,能够明白它们的善意。能够安安静静地与过去的一年好好的道别,也能满怀希冀地憧憬未来的美好,这是真正的终点,也是名副其实的起点。她究竟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过一个年了,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好在陈南星来了,带着她看到了那些快要忘记的美好。

    林安闭上眼睛,在一片喧闹中安安静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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