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快眼小说 > 深宫女神探 > 228.第十二章 君子好逑(二十三)嫁祸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快眼小说] https://www.ky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这就是猿粪  竹林绕着一个不大的池塘,池水还结冰未融,只是却破了一个洞,但并非是池水因春暖化开,而显然是有人故意用硬物将其凿开。

    想来应该是许诺因为反悔,所以将池中的冰凿开,然后将身子浸在冷水中,好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迅速感染上风寒,而她用的工具,便是被遗弃在竹林中的那把生了锈的斧头,所以那个被砸开的冰洞周围还残存着些许锈迹。

    为了脱身,许诺甚至不惜自伤身体,倒也是费了些心思,毕竟现在春寒料峭,那池水也是寒意刺骨,看来是那晚将她说给织宁的话给放在了心上。

    午膳后,苏蔷坐在院中看了会儿书,但过不多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有乌云迟缓而来,看样子快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收拾院中衣物时,雨滴便翩然而至,而且愈来愈大。

    每年的这个季节琉璃便会雨水不断,思及到了晚上还要再熬一次药,也不知这大雨会持续到何时,她想趁着雨水未大时先将草药拿到前院,以免夜深路黑又行动不便。

    虽在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天色还尚早,但此时却已经如同暮云四合,而从开始落雨到她收拾妥当跑到后院,前后不过一刻钟而已,可一推门便听到的雨水滴答声却让她大惊失色。

    循着声音望去,她心下一凛,果然是屋中漏雨了。

    后墙上方的屋顶已被大雨穿透,如注雨水似入无瓦之屋,紧凑而不停地落在竹篮中。

    她慌里慌张地将草药转移到其他地方时已经来不及了,雨水不仅湿透了竹篮,连其中的草药也湿了大半。

    若天能立刻放晴,说不定草药晒一晒也就无妨了,但这个季节的雨总是绵绵不绝的,如果想保全一些草药不发潮发霉,唯有用火烤干了。

    好在后院还有一间被长久废置的膳房,有柴有火,若是及时,应该可以挽救一部分。

    忙活了几个时辰,连将熬药的时辰都向后推了推,但能被烤干的草药却还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只能撑两日左右,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当值的侍卫再去购置一些了。

    望着湿成一团的各类草药,苏蔷不由有些懊恼,为何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任由草药留在了自己没有检查过的那间柴房。

    开了门撑开伞,外面已是黑透了,她蹑手蹑脚地避开地上的雨水向前院大门走去,但在经过竹林时突然顿下了脚步。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琉璃别宫虽被冷落多年,但每年两次的修缮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上次恰就在上个月,而且竹苑因是主子寝居之一,还是重中之重。

    可是,为何那件柴房的屋顶破成那样都被人置之不理?

    若是负责修缮的仆人将柴房的破败视而不见,那为何旁边更是破败的膳房却是滴雨不漏?

    难道……

    一个可能的原因在她的脑海中窜出,随着打在油纸伞上的雨滴声愈加清晰明显,使她霎时间浑身冰冷双腿僵硬。

    与世隔绝,大雨磅礴,草药断绝,再加上侍女为避责罚蓄意隐瞒,最终使他不治身亡,多么精妙的棋局。

    僻静舒适的居所,妙手回春的太医,保护得当的侍卫,随身侍候的侍女,品类齐全的草药,有效无暇的药方——如此完美的养病环境,倘若他还是死了,责任追究得再深,也不会牵扯到设局人身上。

    最后害得他病入膏肓的,只能是那个不小心将草药淋湿却因害怕承担罪责而准备瞒天过海的侍女,从来没有人听到她提起过草药湿潮的事情。最多,再加上整个琉璃的问责。

    觉得四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苏蔷突然打了个冷颤,将跨出去的右脚缓缓地收了回去。

    许诺离开得很及时,在这里,外界能帮助自己的唯有门口的守卫,可他们却又是最不可靠的人。

    是的,早有人决定了她的命运,而能逆转这场棋局的只有自己。

    深呼吸,转身,离那扇朱漆大门愈来愈远,苏蔷竭力恢复平静,开始自己该做的事情,煎药喂药,然后进屋睡觉。

    第二日,那人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在烛光下更显惨白,若不是还坚持着微弱的呼吸,更像是已经断了气的病弱少年。

    已是晨曦,窗外依然阴雨绵绵,雨势却已经小了许多,她望着烛光下的年轻人,突然心生感慨。

    也不知他曾遭受了什么,竟会大病至此,昏睡了几天几夜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想来也是命途多舛吧。

    在天刚微亮时,她便去了一趟后院的柴房,发现与原本草药放置的地方正对的屋顶上,果然少了一排青瓦,规则而有意。

    所以,有人费尽了心思想害死他,却妄想兵不血刃,将结局引向一场意外与一次失职。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顾忌,所以才会给她留下了一丝生机。

    午膳时,织宁前来送饭菜,她已经替了之前的阿岭有了几天,能促成这件事的,除了她自己的死缠烂打,还要依仗泉姨的成全。

    只是,纵然能彼此对视两眼,她们却一句话都不能沟通,织宁平日里虽是个话捞子,在强权面前也只能乖乖闭嘴,时刻铭记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惨痛教训。

    那次她刚兴高采烈地喊出“阿”字,便惹得守门的护卫拔了刀,直截了当地威胁说她再废话一个字便要换人过来。

    从此织宁便只能装聋作哑地与她以目光交流,但在她看来,织宁的每个眼神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里面真的没有肉能吃吗?

    今日也是,苏蔷对织宁微然一笑,目送她离开后,右手提着食盒,左手习惯地将有些侧开的盒盖扶正,在一个护卫关门前道:“这位大哥,小女子有事禀报。”

    护卫的手停了下来,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昨日大雨,安放草药的柴房漏了雨,将草药打湿了部分,这两日又是阴雨绵绵,很快就会发霉不能用,所以劳烦两位大哥能替我向别宫的掌事传个消息,再买些药来。”她语气恳切,诚然道,“剩下的草药只能撑五日,若是等不到太医回来,怕是会耽搁贵人的病情。”

    护卫神色不动,不耐地说了声“知道了”便要粗暴地将大门关上。

    她却慌忙抬手将大门按住:“大哥可要快些,这几日一直下雨,道路难行,若是去最近镇子里买药,这一来一去也是要费些时辰的……”

    “??隆!蹦腔の赖闪怂?谎郏???啃薪?殴厣希?喙馍ǖ剿?氖滞螅?挥梢徽??佣竦刂辶酥迕肌

    “小女子每逢雨天便会宿疾发作,浑身都生出红疹,”善于察言观色的苏蔷忙将手缩了回来,用袖子盖住了布满红疹的手腕,顺势挠了两下,抱歉道,“让两位大哥受惊了。”

    那护卫不再说什么,皱着眉将门锁上。

    看来他是信了。

    果然与自己推测的一般无二,听到自己主子即将断药,那两个侍卫竟丝毫没有流露出关心之情,甚至没有向她讨要药方,只是一味敷衍,只怕今日之后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再也不会有人知晓这件事了。

    但无论如何,自己还有五天的时间。

    五天之内,救了他,便是救了自己与琉璃。

    绵绵阴雨又下了整整一天,直到暮晚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早早地回了屋,却迟迟没有灭灯,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地低声痛哼。

    折腾了一整夜,醒来时比往日提前了一个时辰,外面还下着朦胧细雨,她打着哈欠,将后院的柴木抱了些回屋,开始吭吭哧哧地劈柴,直到天色开始泛亮。

    织宁将早膳递到她手中时,见她双眼通红精神不振,吓了一跳。

    苏蔷将盒盖扶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伸手去抓后背,对她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但脚步踉跄,险些摔了一跤,将织宁看得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时,织宁担心苏蔷,早早地便赶来,却发现她的状况似是更糟,正忍不住要出口询问,却不料苏蔷先对护卫开了口。

    “两位大哥,我的红疹这次来势凶猛,实在又痒又疼,昨夜折腾得我一夜难眠,虽随身携着药膏却因一人伸展不及而涂抹不开,所以……”她有些难为情,忍着痒痛捏着衣角对两个护卫道,“能不能请这位姑娘替我在背上擦些药膏,否则我实在是痛不欲生……”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皱着眉头正打算直截了当地拒绝,却又见她突然掩面而泣。

    “我没日没夜地备受折磨,若是背上的红疹下不去,小女子也活不下去了,更别提还要照顾什么人,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不提那两个护卫,连织宁都傻了眼。

    “若是两位大哥有所顾虑,小女子倒是有个办法,既能为小女子减轻病患,也不会让两位大哥为难。”低泣两声,她跪在泥泞之中,苦苦哀求,“两位大哥若是能允,便有如小女子的再生父母,小女子定会感激不尽。”

    她们慌忙穿戴,燃了灯,开了门,不由得吓了一跳。

    两个宫女身子湿透地站在廊下,脸色惨白,正是应该夜巡的许诺和扶着她的石袖。

    许诺眼神空洞,身子发软地斜靠在石袖的肩上,似是受了惊吓一般。

    石袖目光涣散,颤着声音:“北二院出事了……”

    赵越自杀了,整个浣衣局突然从沉寂中苏醒,惊了所有。

    将许诺安顿好,苏蔷迅速地跑到了北二院,挤过闻风而来的人群,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厉姑姑,还有躺在血泊中的赵越。

    正堂的桌子上燃着昏暗的灯烛将墙上的那副虎山图映得模糊,赵越的尸身就仰面躺在桌脚旁,身子蜷缩着,头朝门口,黑色的头发散在地上,像极了一滩浊水。

    一把匕首插在她的胸口上,鲜血将地面染了大片的刺眼红色。

    不多时,厉姑姑便一边差人去明镜局报案,一边命人将她们都赶出了北二院。

    回去时,石袖已经先回了南九院。纵然已经被织宁和阿岭帮着换下了湿衣裳,但许诺还是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不住地浑身轻颤。

    虽然她已然神志不清,一直胡言乱语,但仍可以推断出她是亲眼看到了赵越自杀。

    一切都这么突然。

    正待她们不知所措时,突然一群人蜂拥而至,腰间都挂着明镜局的令牌,为首的仍是上次替柳贵妃找簪子的梁辰紫。

    一看屋中的情形,无须多问,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找的人是谁,一挥手便吩咐人将许诺带走,吓得许诺不停挣扎尖叫。

    苏蔷忙将许诺护在身后,对梁辰紫道:“她受了惊吓,现在还有些神志混乱,你们若是现在审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等她好一些再说吧。”

    梁辰紫只是睨了她一眼,示意手下继续,不以为然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明镜局有的是法子让她清醒。”

    纵然不断挣扎,但许诺还是被她们带走,而且还不许任何人跟着。

    外面的雨好像越来越大,只片刻间,浣衣局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一切都有如往常。

    但赵越真的死了。

    望着门外热闹的雨,苏蔷的眼前不停地浮现出方才她所见的那一幕。

    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

    是的,鬼来了,它将赵越带到了地狱。

    第二日清晨,彻夜未眠的浣衣局是疲惫而惊恐的,但北二院却已经畅通无阻,屋门开着,血泊中的赵越不见了,血迹也被收拾干净了,一切正常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赵越真的没有了。

    那个不久前还在众人面前颐指气使的年轻宫女,还未过完她的最好年华,就丧命在深宫之中。

    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传说赵越被恶鬼纠缠不清,终于经受不住日夜折磨而自行了断。

    早膳之后,大雨已经停了,但天依然阴沉,浣衣局中人心惶惶,各自埋头在院中干活,连走动的人也少之又少。

    白发宫女拄着拐杖,缓缓地从北五院拄着拐杖走来,口中不停喃喃:“挖心割肝,挖心割肝……”

    拐杖一深一浅地敲在青砖上,溅起了地上的水花,哒哒,哒哒。

    织宁听得心生寒意,颤声道:“她在胡说些什么,吓死人了。”

    看着她渐行渐去的背影,苏蔷心中总有些不安,却还是安慰织宁道:“别瞎想了,等许诺回来,我们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可她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阿岭忧心问道,“听说明镜局在宫中就是民间的官府衙门,有牢狱有大堂,她们不会认为赵越的死和许诺有关,对她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