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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九赶车赶得极稳。
那匹瘦小的马，虽然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可是赶车确实特别耐用。
俞欢闭着眼睛，想着心里的事情，一路上，平平稳稳地，没有被任何颠簸影响。
再一眨眼，户部就已在眼底，俞欢稍微整理一下衣着，掀起车帘起身下车。
暗九径直地站在一旁等着。
俞欢看着面色严肃的暗九，莞尔一笑，“九暗，不必如此紧张。”
“二姑娘。”暗九眉毛弯弯，眼中散发着一股明亮的气息，看着是似乎享受俞欢关切的话，“晚些时候，九暗就还在这儿等。”
暗九停车的地方，和往日于叔停车的地方一模一样，俞欢点点头，转身朝着户部的门口走去。
“成。”
暗九看着俞欢整个人进到户部里面，才重新把马车调转过来头，抽下马腹，朝着城南赶去。
俞欢昨日正儿八经的朝日稀里糊涂地被俞世非耽搁下来，一到户部就忙起来。
寒冬腊月，身着一身单薄的官服，在陈尚书和沈眠之间来回折腾。
几趟下来，俞欢还能发觉脚心还稍稍发热起来，看着冻到通红的手指，不禁自嘲一笑。
沈眠从屋里出来，胳膊上抱着一个披风，一出来，就看到俞欢那么一笑。
步伐一顿，只是一刻的功夫，神色就恢复如平日一般。
“披风。”
沈眠把披风递过来，俞欢看着从屋里头跟出来的沈眠一怔，披风也没有立刻接住。
“披风。”
“不需要…”
“不需要吗？”
沈眠抿着嘴唇，抬起手指指俞欢通体发红的纤纤玉手，然后目光异常坚定。
“沈大人…”俞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的沈眠，若是次次都装作不懂，那么对于沈眠来说是相当的不公平。
沈眠没有看到俞欢眼底的纠结，披风递过去以后，从袖中又递过去一枚玉佩。
“沈府上次寿辰之日，不少朝臣送过来一些贺礼，恰巧里头有一枚暖玉，想着索性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把它赠予需要之人。”
圆润的玉佩躺在沈眠修长的手掌中。
俞欢不理俞府里面用度之事，但也并非不懂行情之人，像沈眠手心的这枚暖玉，定是价值连城。
俞欢的眼神有些为难，这份心意，沈眠能够送出，她却不能理所应当的收下。
“沈眠，其实有一件事情……”
沈眠打断俞欢的话，扯过俞欢的胳膊，把暖玉慎重地放到她的手心，沉声说：“阿欢，赠予暖玉，并非沈眠企图其他回报。”
“只是…”
面前的沈眠和她同事多年，俞欢最不想破坏的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沈眠把暖玉送出，释然一笑，对着俞欢说：“只是送给需要之人而已，物尽其用。”
沈尚书和俞大人的一番推脱，早就引来一堆围观的人，俞欢心知此刻推却不过，只得暂且收下。
“谢过沈大人。”
俞欢披上披风，冬日料峭的清风之下，和沈眠一同朝着陈尚书的屋里走去。
寥寥几人的院落，实在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阿欢可是去贺阳侯府时见过小侯爷？”沈眠看着俞欢的侧脸，终于问出了憋在心底一天的疑问。
怎么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萧慎的名头？
俞欢知道沈眠是想问昨日的事情，其他隐晦的地方也不便多说，就简单把侯府碰到萧慎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和沈眠说了些。
……
“贺阳侯府的人还是复杂。”沈眠的眼珠一转，看着俞欢娇艳的侧脸，面不改色地说：“贺阳侯府的婚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贺阳侯府萧慎。
俞欢想到昨日萧慎盯着她的眼神，朝着沈眠点头应下。
本意她接贺阳侯府婚事是想要和昭和郡主能有一些关系，使些主意让昭和能够在陆府那处给想些方法萧慎那种人物，终究是惹不起。
俞欢的感受就是每次和萧慎一碰面，她的所有想法在萧慎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无处可躲暴露无遗。
暗九赶着车到一处城南的朝阳酒楼。
翻身下车，伸手把缰绳递给酒楼门口的人，想到将见面禀报的人，顺道扯住前来接马车的人，动动眉头：“爷，看起来怎么样？”
那人把暗九的胳膊拽下去，走到车那边把缰绳扔过来，一边回头看着暗九说道：“爷，能怎么样？”接着眼睛从暗九的全身扫过，看着那一身俞府仆人的装束，继续说：“暗九，瞧着你去俞府呆的还挺舒服的啊？”
那是一定的舒服。
欢心苑除过俞欢一人，剩下的都是侍女仆人，于叔完全把他当做心腹来对待，琦蓝和芷兰都也待他很不错。
俞欢更是不错
“没有没有。”暗九生怕说出来的话，有人来和他争抢这俞府的差事，着急地说：“俞府差事不怎么的。”
那人拉着马车往后面走，没有搭理暗九。
“暗九，赶紧进去啊。”暗一从朝阳酒楼里头出来，看着暗九对着走远的马车发呆，传音入耳叫着。
暗九一怔，转身推着暗一往酒楼里面走。
“俞府的人待你如何？”暗一怕暗九在俞府一时不注意不小心把身份弄露馅，一边往里面走一面问。
暗九听到暗一此话，心里想的是：人人都想问问俞府差事如何，然后再和他抢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哭丧的脸说：“暗一啊，俞府里面的人都防着”
暗九的哭丧话是越说越来劲。
“还有俞府二姑娘，根本就不是传闻中温婉的人，做事特别雷厉风行，一点都忤逆不得”
“俞府的马车的马那么瘦那么小，还逼迫”
“暗一，我惨啊。”
暗一看暗九的面色确实不像假的，特别义气的拍拍暗九后背说：“暗九，你先忍着知道吧，那位二姑娘怕是也得罪不得，做兄弟的也只能言尽于此。”
“”
暗九偷偷瞪一眼暗一，心里念叨：什么谣言？二姑娘的不一般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心里想着想着，脑中浮出今早俞欢莞尔一笑的模样。
萧慎站在沙盘前，弯腰弄着沙盘上面插着的小旗帜，神色和平日一般无差，只是偶尔听到一些事情，嘴边淡淡一笑。
“二姑娘的待遇平日挺简单的，每日照常和其他府里的人一样去俞府的正厅和俞楼一众用早膳，而且还经常被俞楼单独叫到书房谈事。”暗九把最近从俞府里面打听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不管大事小事全部都说出来：“用度方面，欢心苑的用度还可以，小厨房也有就是有一个”
“何事？”
萧慎把插在沙盘最高处的那个旗帜拔下来，随手扔到一旁的案上，挺直身体直勾勾地盯着暗九。
俞府里面还真能有人委屈到俞欢？
萧慎脑中记起的是那日，同样是在朝阳酒楼，端着官架子使着计谋耀武扬威的俞欢俞大人，想着想着，不由得从心底一笑。
那还是他头一次被一人威胁呢？不过，想来也是那次，萧慎才知道，这个京城之中人人称赞聪慧得体的女官和幼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欺软怕硬。
“何事？”
萧慎回到案前，对着暗九再问一遍。
俞府里面，虽然像俞欢一个孤女会难过一些，可怎么地有一个女官的身份摆在那处，用度怎么会太差。
刚才爷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模样，暗九肯定他自己眼睛没有看错，想到萧慎后院的那些高头大马，一个念头悄然生出，看着萧慎神色和刚才无二，趁热打铁赶紧说：“就是二姑娘马车的马，实在是太弱了，暗九从来还没有见到那个世家小姐的马那么瘦。”
“马？”
萧慎挑起眉头看着暗九。
暗九一看萧慎注意力被吸引到马车的马身上，赶紧指着朝阳酒楼马棚的位置，抱怨说：“爷，暗九可没有诓您。”说着说着，暗九还伸手比划着马的轮廓，“就那么一点点大，于叔还说那是二姑娘亲自从几千匹马里面仔细挑出的，要暗九看来，就是俞府的人故意的。”
萧慎倒是没在乎马的瘦弱，反是被暗九话里的另一处吸引住兴趣，挑起眉头问：“她还会挑马？”
“听于叔说来二姑娘是会。”暗九丝毫不敢隐瞒，可是还是忍不住抱怨说：“但是暗九看来，二姑娘根本不会挑那马特别瘦小，看起来”
“喔？”
萧慎朝着楼下的马棚看过去，入眼就看到一匹暗红色的马，虽然看起来确实如暗九说的一般无二，接着嘴角一弯——西南马（附注1）。
西南马体型较小，既耐山路好饲养，纯种的更是不可多得。
果然是俞环，深藏不露啊。
萧慎提笔，一挥之间，“俞欢”两字，跃然纸上。
俞欢，来日方长。
附注1：西南马分布于四川、云南、贵州及广西一带。特点是体形小，善走山路。西南马头较大，颈高昂，鬃、尾、鬣毛丰长。身体结构良好，肌腱发达，蹄质坚实。善于爬山越岭，可驮运货物100千克以上，日行30～40千米，是西南山区一支很需要运输力量。其中较著名的有四川建昌马、云南丽江马和贵州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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