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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绯闻太后的真实人生 > 69.无形的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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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拓跋?F一直不明白冯煦为什么会如此痛恨自己。

    自己是做了应该被恨的事,但不至于被恨到如此地步。

    而且随着冯煦的成长,她已经越发的大度,就是对自己都讨厌的李贵人,她都能心平气和——那并不是她故意做出的假相,拓跋?F感觉得到,他毕竟真心了解冯煦,她果真不把李贵人放在心上。

    对于李贵人生的长乐,哪怕是在挑拨皇后与太子之后,她对长乐也一如别的皇子,总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予恰当的关切,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

    唯独对自己,冯煦是真恨的,随着时间毫不减弱的痛恨。她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对自己说着假话,摆出虚假的笑脸,虽然能瞒得过所有人,但唯独自己能感觉得到,毕竟自己太了解她了。可是她就是不肯对自己再掩饰好一点,或者干脆直接露出真面目。

    她恨不得气死自己。

    拓跋?F也的确因此特别生气,曾阻止冯煦参加手铸金人,放任妃嫔为难冯煦,最忿恨的时候,他差一点杀了冯煦。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杀。

    纵是祖父杀了那么多人,也杀过宫妃,但都是有原因的,自己完全没有杀冯煦的原因,她一向做得那样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皇后。身为明君的拓跋?F当然无法杀掉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皇后,当然,就是不顾名声,拓跋?F也不可能下了得手。

    冯煦是他年少时第一个喜爱的女子,那种全心全意,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完全奉献出来的喜爱唯有这一次,而他也得到了冯煦不计任何回报的爱意,在最危险的时候,她宁肯死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每每想到这个时候,拓跋?F的心就软了。

    可是,冯煦的心从没软过。

    她本是个善良的女子,会为了陌生人向自己求情,也会宽容别人的过错,唯独对自己,她一点儿也不善良,不宽容。

    还在很久以前,拓跋?F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冯煦守在永安殿后等侯自己的那一次,最初他以为自己那些恶毒的话伤了她,后来他开始怀疑还有别的,一直到现在他还未能弄清的事情。

    让冯煦恨自己恨到骨子里,不论自己如何示好都没有用。

    但是,近来她的态度有了转变。就在刚刚,她同自己一起劝说冯太皇太妃,那样的默契,就如过去一般。

    拓跋?F向冯煦靠得近些,却克制地没有触碰到她,那样只会惹得她心烦,并没有用处,在这最好的时机,他更加小心翼翼,却拿出十分地诚意,“我知道我错了,现在能给我一个机会改回来吗?”

    眼下的冯煦软弱得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蓦然就动摇了。她并不是原谅了拓跋?F,但是,她想给拓跋?F一个机会,为了姑姑,也许还能为了更多人,就像南阳说的那样,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像冯煦看出来的那般,拓跋?F成熟多了,他对于臣子,对于百姓,对于妻妾,对于所有人的掌控都远远高于过去,现在他几乎能感觉到冯煦对他的依赖,这是许多年都没有的了,他明白自己就要成功了。

    重新拥有冯煦,让她重新成为自己的煦儿!

    拓跋?F是喜悦的,但他更觉得无限的骄傲和满足,身为天下最强大的帝王,没有人能逃出自己的掌心!他挥手让门前的宫人下去,然后将手落在煦儿的后背上轻轻地抚着,“让我们一起回到过去吧。”

    冯煦明明已经接受了拓跋?F,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其实不能,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拒绝着,“别,你别靠近我……”很快她就想到了借口,“我是皇后,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

    “是的,煦儿,你是我的皇后,也是我最喜爱的女子,我们本就应该最亲密的。”拓跋?F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将人抱在怀里,“如果你能生下儿子,将来比太子还要优秀,我也不是不能改立太子的,至于立子杀母,你完全不必担心。”

    这的确是拓跋?F真心实意的话,经过十年完全掌控了皇权的天子已经可以摆脱祖制的束缚了,他不怕皇后生下嫡子,也不怕改立太子——现在的太子资质也不过一般,如果皇后能生下儿子,一定会更加聪明睿智,更适合为储君,而皇后,即便干政,也只能对朝局有利。

    过去的那一点顾虑,如今已经不算什么,拓跋?F真正想明白了。

    可是,本来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其实已经不是了,拓跋?F对女人不可谓不纯熟,但是怀里的女人却变成了一块石头,坚硬的石头,根本无法与之融合。他不禁焦躁起来,“煦儿,你想想,我已经把所有能答应你的都答应了。”

    不错,冯煦完全明白。现在拓跋?F答应她的,已经远远比他们刚刚成亲时还要多,而冯煦也相信他。少年时他许下的诺言,可能是一时的冲动,但现在的他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此也不会轻易反悔。

    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自己应该答应的。

    可是,冯煦的心不由自主地替她拒绝了,“不,不,我不能!”

    拓跋?F的喜悦一点点地消散掉了,黑暗中他感觉到煦儿掩住嘴,她又恶心了。她一直恶心自己,从没有改变过。

    “煦儿,我们……”

    冯煦挣开拓跋?F,整理好衣裳,“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有一个人永远也会不原谅你!”

    “是谁?”

    “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

    “……原来,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孩子……”

    “是的,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来了,然后走了……”

    “那天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消息?”

    “是的。”

    原来是这样,拓跋?F一下子都明白了。煦儿那样骄傲的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去找自己?可自己却没有停留。

    李贵人所谓的腹痛不过是要自己过去的小计策,但是自己却为此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孩子!

    纵然已经有了好多个儿子,但是拓跋?F的心还是有如刀割一般地痛了起来,而煦儿,自己的煦儿,却独自忍受了许多年。

    无怪她如此恨自己。

    殿里静得可怕,拓跋?F终于开口了,“煦儿,那样你也许不能成为皇后了。”

    “所以,失去孩子并不是坏事吗?”冯煦冷笑了起来,“我懂得我的孩子为什么一直不肯原谅你了。”

    “我只是想劝你别那么难过,”拓跋?F突然明白自己竟失言了,“在我心里你与别人从不一样,而刚刚我也许诺……”

    “不,我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我第一个生下儿子,你非但不会让我手铸金人,还一定会杀了我。”冯煦很肯定,“但是,那时我已经想通了,宁愿自己死也要他活着,去找你就是为了将孩子托付给你。”

    “所以,他恨你,我也恨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

    “你伤害了我,伤害了孩子,还伤害了姑姑!当年姑姑本不愿意我嫁给你,可是你亲口向她许下诺言!你在东宫最难的时候,姑姑还尽力帮你了你!”

    “虽然姑姑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她一直为了我很难过,刚刚我之所以要答应,就是想让姑姑在离去之前以为我们和好了,能少带一些遗憾离开!”

    “其实不管你许诺什么,我都不需要了!”

    纵是拓跋?F觉得自己强大无比,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殿前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宁心宫来人叩响宫门,冯太皇太妃要见皇后!”

    冯煦想也没想地跑了出去,姑姑一定不好了,否则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过去!

    北宫距宁心宫并不近,传轿会耽误许多时间,冯煦拼命地跑着,她忘记了淑女的风范,忘记了皇后的威严,她只尽了全力跑着,到宁心宫时已经气喘不已。到了此时此地,冯煦又清醒了,姑姑想见到的不是有如疯子一般的自己,而自己也不会让姑姑觉得皇后软弱不堪,她猛地停住脚步,整理仪容方才缓缓迈步进去,微笑着道:“姑姑,我来了。”

    冯太皇太妃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还略用了些胭脂,乍看起来并不很像一个病人。但是看到她并没有如平时一般坐着,而是平躺在炕上,冯煦就知道姑姑果然到了最后的时候,否则她一定不会如此失礼的。

    “其实原本不想将你找来的,”姑姑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冯煦维持着自己的笑容,可声音不知不觉哽咽了,“姑姑,我听着呢。”

    “我想告诉你,煦儿,你与我不同,完全不同。”

    冯煦的相貌与姑姑颇有几分相似,成为皇后之后她的行事为人也多半与姑姑相似,特别是她与皇上断了情分之后,那不争不抢,待人和善,淡然处事的风度简直就是当年冯昭仪的翻版,所以宫里一向将她们姑侄二人并称。

    不过,冯煦知道自己与姑姑其实是不同的,原来姑姑也一样知道,她赶紧点了点头,却不敢开口,只怕泪水忍不住一道流下来。

    “你的将来也与我不同,完全不同!”冯太皇太妃用尽了力气,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姑姑的话一如既往一般没有说得清楚明白,但是冯煦也一如既往全听懂了。

    冯太皇太妃过世之后,冯皇后形销骨立,可是她还是亲手打理了太皇太妃的后事。

    出人意料的是,葬礼并不特别隆重,就是皇上派人传话可以按赫连太皇太后的例,冯皇后也没有接受。当然葬礼也不会简陋,毕竟是如今宫里老皇妃中地位最高的,该有的礼仪都不会少——但是冯煦知道,姑姑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心在进宫的时候早死了。

    而自己与姑姑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还有一颗没有死去的心。

    冯煦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膛,那里面有一颗温热而不停涌动的心。这颗心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可是却还向往着光明,这就是冯煦的心,天下最坚强的心。

    母亲和姑姑都知道,她们又都一样告诉了自己。

    这让冯煦再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皇上出席了太皇太妃的葬礼,他的确应该来的,他能登上帝位,其中少不了姑姑的帮助。不过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而且很快就走了,没有再随着皇后去北宫。

    不论是拓跋?F还是冯煦,心里都明白,他们再不可能和好了。

    拓跋?F重新游走于许多宫妃之间,其实之前他向冯煦求和的时候也并没有完全断了与她们的来往,只是因为将精力大半放在北宫而冷淡了一些而已,现在不过重新回归了。还有他更热衷于出巡,比过去走得还要多,差不多与太武帝一样,一年到头留在宫里的时间很少很少。听说他在民间每到一地都亲自拜访当地的百岁老人,在军中制定点阵布局之法,又有引弓射虎、减膳祈雨、开凿石佛窟等等大事。

    之所以是听说,一则冯煦几乎见不到皇上,二则就是她也看不到史官的记录。

    太武帝杀掉崔浩之时,魏国的史官也被废除了,拓拓?F重新恢复,还是采纳皇后的上疏——仿汉时制度,记录本朝大事。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拓跋?F却取消她看史官记录的资格,原本她身为皇后是可以传来史官阅读的。

    宫里又新增内务局,将皇后平日打理的宫务都接了过去,从后妃的葬礼,到宫份的分配,再到领出宫的牌子,都由他们负责,就连皇后传御医都要通过他们。

    拓跋?F还将拓跋弘搬到了东宫,为东宫设置了许多属官、师傅,自此之后太子每旬只需给皇后问安一次即可。当然,因为太子时常跟随皇上在外出巡,所以这每旬一次的见面其实很少能做到。

    对于皇后的限制有如一张大网一般,如果不仔细察看是不能发现那无形的网丝,毕竟北宫的地位和所得到的种种待遇并没有明显改变,甚至随着魏国日益富裕而不断增加,但就如冯煦早就知道的,财宝并不是万能的,冯煦日渐觉得窒息,就如一个耳聪目明的人被关到了黑暗且寂静的房间里。

    拓跋?F开始恨自己,明白了自己和决绝,他收起了自以为恩宠的喜爱,恨不得将自己扼杀,冯煦很清楚地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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