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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风渺刺情 > 第十七章 茅草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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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段宁飞回到家后,并没像往常那样早早上床睡觉,而是盘坐在院子中努力地修行,他希望能够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此时他的心情很是沉重。江晓梅的退婚让他意识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终于知道所谓的“此至不渝的爱情”在现实中单薄和脆弱。

    “若若又能坚持多久呢?”他苦笑着问自己。

    想到这里,阵阵惆怅慢慢地弥入段宁飞的心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意识到自己和心上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远。云若雪变得越来越漂亮,修为也越来越高,成为了学院的天之娇女,常年被一群青年才俊追逐和爱慕,如众星拱月一般。而自己的话,所谓的“将军府公子”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名声名狼藉的杂工罢了。家道中落后的他,早已经见惯了世态炎凉,对人情冷暖也更有体会。他当然明白,越是纯美浪漫的爱情,越是容易夭折早逝,正如那天空绽放的璀璨烟花,一闪即逝的灿烂之后,最终遗留的,不过是在凄凉夜空中无根飘荡的冷灰而已…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忧郁的望向了天上的皎月,试图从那无瑕的晕光中寻求一些籍慰。

    清冷的月光温柔的铺了下来,映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清瘦脸庞,往日那如星辰般的明亮的眸子,在今夜,却显得有些黯淡。

    夜色已深,如浓墨,似死水。

    段宁飞终于结束了修行,站起来向房间走去。

    今晚的修行似乎有些收获,但他心中却是忧郁依旧。因为从明天开始,他又要继续努力打工了。这样断断续续的修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成果,不过是聊以籍慰的方式罢了。

    他很快就走进了厅中,点上了一盏油灯后,拿着便向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看到地上的铺盖,不由想起昨晚怀中的温柔,早已散去的淡淡幽香却悄然漫入了心间,生出了了阵阵暖意。

    段宁飞的嘴角不经意中流出了甜甜的笑意,开始向床走去。

    但是在路过衣柜的时候,他嘴角的笑意却突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凝重。他慢慢地转过身,星目紧凝,死死地盯着衣柜,瞳仁剧烈地收缩起来,仿佛那个衣柜是一只潜伏中的凶兽。

    云若雪一直都不明白,每次她对段宁飞的“偷袭”总会被发觉,她不知道这是段宁飞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虽然没能继承到他父亲的修为天赋,但却和他那美貌善良的母亲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就像现在面前这个衣柜。它静静的竖立在那里,一如往日,但是段宁飞却是真切的感觉到了里面隐藏的杀意,而且是他有生以来面对的最强大的杀意。

    段宁飞没有动,因为在如此强大的杀意下,他意识到逃跑是没用的,就如同对峙于一只恶狼,逃跑的话,只会把自己脆弱的背部暴露,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当然也不会选择进攻,因为他知道那是以卵击石。

    他也没有慌,他知道慌乱无助于事情的解决。

    但是他却怕了,因为他强烈的感受到了死亡临近的气息,而他并不想死,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现在的段宁飞,表面十分镇定,握着油灯的手也很稳,但手心里却全是汗,背后的衣服已经湿成了一片,他甚至感觉下体也已经有失禁前的异样。

    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正在这时,“啪啦”一声,房门突然被踢开了。接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走到了房间,冷冷地看着段宁飞,眼光中充满了杀意。

    段宁飞还是没有动,心中却是一阵暗喜,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死局”有了转机。

    黑衣人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向段宁飞举起了右手,段宁飞立即感觉全身被强大的真气包围压紧,别说动弹,连呼吸也变得极其的困难。

    其实黑衣人只要再加点力,段宁飞立刻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但黑衣人没有,他不想在现场留下血迹,所以他控制了真气的强度,准备把段宁飞带到外面再解决掉,造成失踪的现场。

    黑衣人见段宁飞受制,也不说话,上前用手把段宁飞夹在了自己的腰间,掉头就准备带走。

    谁知刚走没两步,却听到腰间的段宁飞拼命的挤出了两个字。

    “小心…”

    黑衣人听了,心中一动,产生了一丝警觉,本能地侧了侧身。

    只听“噗哧”一声,黑衣人背心一痛,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把利剑贯穿,直接把心脏给刺伤了,导致他身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段宁飞的提醒,让他身体本能一侧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横尸当场了。

    原来刚才在段宁飞发声之际,黑衣人已经越过了衣柜,将自己的背部全部留给了衣柜中的人。柜中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猎物”任由黑衣人带走,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即从衣柜中飞出,手中的长剑闪电般地刺入了黑衣人的后背,但地没料到被段宁飞给坏了事。

    黑衣人受到了重创,全身的护身罡气立即透体面出,顿时将偷袭者连人带剑震了出去。同时,他的手也一松,压迫段宁飞的真气也溃散了。

    段宁飞趁机脱离了他的掌控,滚到了一边。

    房间中的两人很快就激烈地打斗起来!

    段宁飞正寻思着如何逃走,却发现已是有心无力了。原来屋中两人全力施为下,身周发出了惊人的澎湃真气,竟将整间茅草房胀得鼓鼓的,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而段宁飞也被真气死死地压在了墙角,呼吸再次也变得困难,而乱飞的刀气和剑气更是将茅草房击得千穿百孔,有几道就从他身旁掠过,吓得他冷汗直流,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此时的屋中漆黑一片,澎湃的真气不断波动,将段宁飞压迫得痛苦不已,耳片不断传来刺耳的破空和金属交击之声,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间茅草房不停的在穿孔,破洞,透进了微弱的月光,不久,连屋顶也被掀翻了半边…

    随着半边房顶的失去,惨淡的月光照进了屋内,段宁飞这才稍为看清,只见屋内隐约的两道黑影不停在变换位置,一柄长剑和短刀在正在空中自行交战着,在月光下划出无数白弧并闪耀着火星,而屋内的家俱早已变得破碎不堪了。

    终于,经过长时间的对战后,只听一声“啪啪”的两声巨响,两道人影摔落在了段宁飞身旁,鲜血溅了他一脸。

    借着微弱的月光,段宁飞看到交战双方都已经变成了两个血人

    此时,那个比较瘦小的黑衣人正横躺在了地上,应该就是藏身衣柜中的人,而另外那高大的黑衣人则半跪在他面前,正试图将手中的短刀插入对方胸中。而地上的瘦小黑衣人则死死的抓住对方的手,试图阻止短刀的插入。双就这样在段宁飞面前角着力。

    但很快,强壮的家伙就占据了优势,短刀正慢慢的插进瘦小家伙的胸前。瘦小黑衣人开始绝望了,他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段宁飞,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和乞求,希望段宁飞可以帮他一把。

    而段宁飞此时眼神却有些发滞,静静呆在那里,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而高大黑衣人看到了瘦小黑衣人的举动,也跟着转头瞄了段宁飞一眼。

    一碰到高大黑衣人的目光,段宁飞怔了怔,立刻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地发起抖来。

    高大黑衣人见状,眼神中充满了蔑视,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专心的开始了击杀身下的对手。

    只见他大喝一声,脸上开始狰狞起来,破碎衣袖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短刀立刻加快了刺入速度。

    “啊~”随着瘦小黑衣人一声撕裂心肺地惨嚎,短刀已经插入了他的胸膛,直没刀柄。

    也就在这瞬间,高大的黑衣却突然浑身一阵抽搐,接着,眼睛一阵翻白,就软软的倒在了一边,脖子后面已经多了一把小刀。

    高大黑衣人倒下后,在他的身后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正是段宁飞,此时的他一脸冷漠,眸子中闪烁着寒光,哪还有刚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白痴!”段宁飞看着高大黑衣人的身体,冷冷地说道,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瘦小黑衣人。

    突然之间,段宁飞脸色一变,右手闪电般地抓向瘦小黑衣人胸前的刀柄,因为他发现黑衣人的眼神并未涣散…

    然而,在他的手刚触到刀柄之时,却被一只干瘦的手抓住,他的手立刻感觉被套上了铁箍,接着一阵真气从那“铁箍”上传来,漫遍了段宁飞全身,他只觉胸中一窒,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前…前辈,你…你没事吧…”段宁飞支支吾吾地说道,想表示一丝“关心”。

    “还好,但如果被你抓住了刀柄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一阵苍老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此时,瘦小的黑衣人已经坐了起来,咳了一阵,吐出了几口血后,开始打量起了段宁飞。

    “你动手早了点,短刀被我顶歪了,只是从我心脏旁边擦过,并不致命!”瘦小的黑衣人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高大黑衣人,“如果你再等多一刻,那家伙就会把刀横一下,我就真的死了!”

    接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欣赏的眼神,“可以了,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前辈,您误会了…”段宁飞笑着说道,但笑容明显很勉强。

    瘦小黑衣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的隐匿术己是顶尖,你能感应到我的存在,感应能力实在是厉害。”

    “在感应到我的存在后,镇定地和我对峙,虚张声势,居然把老夫给唬住了,那份镇定和勇气十分难得”

    “然后算准了老夫出手的时间,并提醒了自己的另一个敌人,保他不死,好让鹬蚌相争,然后你可以从中渔利,这份谋略和心计也的确厉害。”

    “最后关头,在这家伙面前假装畏惧,示弱以让对方掉以轻心,然后又沉得住气,坐等他将老夫杀死后,这才趁其不备而杀之,驱虎吞狼,再杀残虎,城府之深,手段之毒辣,实在是老夫生平首见。”

    “而在最后尘埃落地时仍不大意,仔细确认,居然让你发现老夫未死,及时地给老夫补刀,这份谨慎和反应,更让老夫另眼相看了!”

    “不错,不错!”瘦小黑衣人啧啧称道。

    段宁飞见被识破,也不再装了“在下只为活命而已…在下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你有着做杀手的极好天赋,若不是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的话,还真想收你为徒…”

    “师傅!”段宁飞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您就忍心你的绝世武学后继无人吗?”

    瘦小黑衣人听了,老脸不由一热,怔了怔,尴尬的骂道:“放屁!脸皮还真他妈够厚的!”

    “师父呀,您现在身受重伤了,也需要有人照顾呀!”段宁飞体贴的说道,脑袋飞快的转着,再看看旁边的尸体,又提醒道:“而且师父杀死的这个家伙,肯定不是好惹的主,恐怕后果很严重呀!”

    瘦小黑衣人听了,沉吟了一下,另一只手开始搜起了尸体,不一会儿,竟从取出了一块腰牌,他拿在手上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大内侍卫?”瘦小黑衣人脸色不由一变。

    段宁飞听了,心中也是一沉,马上想起今天那架龙纹马车,心中立即明白过来了。

    他想了想,假装担心的说道:“师父,您杀了大内侍卫,还是赶快逃吧,否则等到明天全城搜捕,您又身受重伤,肯定跑不了的,到时剖心凌迟恐怕是少不了了。”

    “放屁,人明明是你杀的!”瘦小黑衣人气得脸都有点扭曲了,

    “谁信呀…”段宁飞嘀咕道,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瘦小黑衣人头开始疼了,现在情况的确很严重,大内侍卫被杀,涉及到皇室的安全,都城很快就会大动干戈,缉拿凶手,自己必须尽快离开。但半夜出城,城门检查必然严格,自己现在身受重伤,必然会被怀疑,想强突也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焦虑起来。

    段宁飞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师父,你放了我,我保证救你出去!”。

    黑衣人想了想,放开了手,他并不担心:虽然他受了重伤,但随时可以轻易的杀死段宁飞。

    “师父,放心吧!”段宁飞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今夜都城的南城门有些热闹,城门将军曹恺脸容变得十分的恭敬,因为那名锦衣老者扔来的腰牌已经确认,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大内侍卫”腰牌。他正想恭敬的送回,一名妖艳的女子已经下车接过,交回给了那名老者。

    “快点,快点,别碍着本公子到双栖山赏月!”车上那个华衣少年不耐烦的叫道,怀中那两名妖艳女子也纷纷饶首弄姿,弄得城门下的众卫士都有些心痒难耐。

    曹恺又再打量了那华衣少年一眼,发现那华衣少年虽然衣着华贵,但却面容消瘦,身体明显已被酒色掏空了,心中鄙视之余却又有着几分羡慕。他没有再犹豫,向那少年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挥了挥手,便让命手下打开了城门。

    马车驶过,一阵浓烈的胭脂味夹着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众守城卫士掩起了口鼻。

    曹恺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想又是哪家王公子弟到双栖山去风流快活了…

    华衣少年自然就是段宁飞,而锦衣老者自然就是那名瘦小的黑衣人,至于那辆马车和那三个妖艳女子的话,都是从就近的妓院临时找来的。借着那浓浓的胭脂味,黑衣人身上的血气得以掩盖,再借着大内侍卫的腰牌,骗过了城门的将士。凭着段宁飞的精心策划,总算让他们连夜逃出了都城。

    逃出都城后,段宁飞也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恶劣:连大内侍卫和顶级杀手都出动了,都城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死地”,他唯一的生机便是姓埋名,远走他乡了。

    这天晚上的月色格外冰凉,他们的马车孤独地在夜色中奔向了远方。他回头望着那逐渐远去的云城,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渗彻骨髓的绝望。他曾经尝试过去努力,乐观的认为人定胜天。但在强悍的命运面前,他的挣扎显得如此的苍白和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情的命运剥夺了他的所有,将一个爱他和他爱的人的从他的世界中抹去,最后再将逼着他背井离乡,从此活在见不得人的黑暗之中。

    他漠然的转回了头,在看到马车上那杀手脸上的阴睛不定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对这名杀手来说,现在的他已经变得毫无利用价值了,自己的生命随时随地都会定格

    想到这里,段宁飞却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因为他发现,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马车继续孤独的前行着,载着那位少年未知的命运,终于消失在前方的浓黑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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