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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风渺刺情 > 第八章 少年的回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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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宁飞和云若雪不知道,就在他们幸福的睡去时,旁边房间的段福却是辗转难眠,心中暗叹这位少爷年少单纯,不知世事险恶,但这也只能慢慢劝导了。而他目前还面临着一个大问题,就是朝云学院的学费!

    因为无论最后是谁进学院,这笔费用都是逃不了的。而段福是绝对不会让段宁飞卖玉佩的,因为他知道,那块玉佩中藏有着重要的秘密。但他们真的是穷,连两个小家伙都养得面有菜色,哪还有多余的钱来交学费呀!

    他想了一晚,终于记起,在将军府抄家的时候,他曾经趁着混乱,偷偷的在将一包银子扔进院子中的水池里,想想那些银子正好够学院的学费。思来想去,也没其它更好办法了,于是咬了咬牙,决定铤而走险:明晚趁夜潜进了平南将军府,取出水池中的银子。

    第二天晚饭后,段福把云若雪支到院子外头去洗衣服,自己则再次苦口婆心的劝导起段宁飞。

    “少爷,你再考虑一下吧,就你那灵力水平,学院的是你最后的翻身机会了,一旦错过,你就辈子就只能混迹于市井之中了。”说完,见段宁飞不为所动,段福感到有些头疼,继续劝道,“进了学院,不说将来的前途如何,至少衣食都能够保证,不用像现在过得这么清苦。”

    “那更要让若若去了!”段宁飞毫不犹豫的说道,看了看院子中云若雪那袭瘦弱可怜的身影和营养不良的脸色,心中反而更加坚定了。

    “你太年轻了,不懂现实的残酷!”段福苦笑道,“你们谁去了学院,谁就掌控了选择权。若若这丫头,别看现在又瘦又丑,但天生却是个美人胎子,到了学院一定会被那些达官贵人看上的,到时哪里还会轮得到你这个穷小子…”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段宁飞的嘴角上挂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家道中落以后,对那些人情世故他比谁都看得透,很多东西他心里都清楚,但是因为深深喜欢着对方,所以他无法留下她一个人在外面受苦,更何况还要承受着被卖到妓院的风险。

    “你这德性,似极了你的父亲!”段福无奈的摇了摇头,绝望的说道,“今晚我有事,迟点回来。”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房间,从床底取出了一根小铁棍后,开始向外走去。

    谁知他走到篱笆门口时,却又突然折回到院子中的云若雪面前,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若若,你给我发个毒誓,永远不能背叛和抛弃少爷!”

    云若雪点了点头,举手指天,认真的说道,“苍天在上,如果云若雪有负少爷的话…”

    云若雪的誓言没能说完,因为有人从背后温柔的抱住了她,一只手随即从后面伸来,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正是那位落迫的少爷。

    “福伯,你有事就快去办吧!”段宁飞冷冷的说道,他在屋内看到段福拿着铁棍靠近云若雪,心中害怕,连忙跑了过来,正好及时阻止了她的誓言。

    段福长叹一声,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到段福远去,段宁飞这才放开了云若雪。

    “不许发这种虚伪的誓言,知道吗?”段宁飞看着云若雪的眸子,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云若雪乖巧的点了点头。

    段宁飞这才开心的勾了勾她的鼻尖,满意的转身返回屋中,一边还“凶狠”的说道,“把衣服洗干净点,否则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看着段宁飞的背影,云若雪继续蹲下去洗他的衣服。洗着洗着,她却突然眼眶一红。

    “当然不用发誓,若若怎么会负你呢…”她喃喃的低声道,两行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段福的计划很简单,他在平南将军府做了三十年管家,对府内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后院的墙上有个狗洞,墙砖都已经松动,用铁棍很容易就可以将狗洞扩大。然后他会从狗洞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水池中的银子取走,帮这小两口把学费给解决了。

    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第二天,看到段福一夜未归,段宁飞心中暗暗担心,一起床就出门去寻找。不料,刚出门口不久,就遇见了平南将军府的来人,他心中立即有了不好预感。他心知此行有危险,所以也不叫云若雪,自已一个人跟着来人就到了将军府。

    刚进将军府门,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意,这是他长大地方,那熟悉的雪石小道,那连续的回廊,那浅红的屋瓦,每一处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往昔的美好回忆又一幕幕的在脑海升起,不觉间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了。

    然而,美好回忆随着他到达庭中的院子时嘎然而止。那个段福追逐他玩耍的院子还在,他也在,段福也在,可是那位忠实的管家却再也不能跑了。此刻的他,正静静的躺在了那里,干枯白发散乱披了一身,长满了皱纹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右眼肿成了一大团,血咖已经凝结。变形的嘴巴张得很大,嘴角挂的血水也已经凝结,手脚不合规则的交叠在身上,皮肤更是透出?人的惨白…

    段宁飞脑袋顿时变得一阵空白,好半天才回到过了神来。他并没有立即过去查看,去确认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毫无意义。他也没有冲过去抱着尸体痛哭,因为这正是他的敌人想要看到的。他咬紧牙关,颤抖着用通红的双眼盯着面前的那个人,他要把眼前这个“凶手”模样给记清楚,方便来日将他挫骨扬灰。

    那个人对于段宁飞来说并不陌生,他曾来给段家献媚的送过礼,也曾来过段家霸道的抄过家。他叫简虎,是现任的平南大将军,中等身材,相貌一般,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有几分威武,但细心留意的话,可以看到他眼眸中总带着几丝阴鹫。

    而此时的简虎,正端坐在堂阶上的一张的虎皮大椅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段宁飞,目光中充满了轻蔑和挑衅,仿佛正在欣赏着一只落入陷阱的无助猎物。

    两人僵持了一阵,简虎感到了有些意外和失望,因为眼前的情形和他的预料出入甚大。其实昨晚发现了段福后,就故意把这个老头残酷的虐待至死,并留下这惨不忍睹的尸体。目地就是为了给段宁飞好好看看,他想看着这个将军公子抱着尸体无助的痛哭,再嚎出那些苍白无力的恶毒诅咒。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希望段宁飞再失控的向他出手,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当场折磨和侮辱段宁飞,最后再将其杀死。为此,他甚至连都城东区的治安官都东将军郑炎等人都叫了过来,就是为给他做个证人。毕竟对方是前大将军的公子,要“误杀”的话,还是要谨慎一点。

    “我可以带走尸体了吗?”,段宁飞面无表情的问道,将简虎从他的臆想中唤醒了。

    简虎脸色有点变了,这和他的“剧本”出入太大了,导致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段宁飞这个人。

    城东将军郑炎看简虎不说话,连忙解释道:“段福昨晚潜入将军府行窃,被将军府侍卫发现后疯狂的行凶,结果被侍卫们失手打死…”

    “我可以带走尸体了吗?”,段宁飞打断了郑炎,又再问了一次,他的语气稳定,但全身却气得发起抖来,心中暗暗咆哮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老头能行凶到什么程度?尸体上那些虐杀的伤痕也叫“失手”?”但他依旧没有作声,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残酷现实的世界中,讲道理是建立在双主实力对等的情况下,而现在他在对方面前就是只“蝼蚁”,而蝼蚁所能选择的,除了隐忍就是找死。

    郑炎感觉到有些尴尬,求助的望了望简虎。

    简虎还是没有说话,反而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当年段宁飞父亲段成梁还是大将军的时候,简虎曾经跑来这里送礼巴结。不料不但被严词拒绝,还被怒斥了一顿,弄得灰头灰脸。正在他沮丧万分的时候,就在这个院子,他遇到了正在玩耍的小段宁飞。于是他灵机一动,又取出小礼物,企图“贿赂”这位小少爷。不料小段宁飞自小家教甚严,不但拒绝了他,还稚声稚气的又“教育”了他一番,而段成梁则在一边轻蔑的冷笑。当时的简虎内心屈辱致极,在恭敬的退出了将军府后,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必要让他这对父子加倍偿还!

    随后,趁着段成梁直言遭难之机,他落井下石,偷偷栽赃和陷害,导致对方罪行加重,惨遭流放并被抄家。事已到至,他还不满足,还想借着这次段福的事件,向一个小孩报复当年之辱,顺便斩草除根。可惜段宁飞的表现,不但让他深感意外,而且还生出了一丝寒意。

    简虎想了想,计上心头,先将旁边的副将赵宪叫来,耳语了几句,赵宪听完后,快步向外走去。

    看到赵宪走远,简虎又等了好一阵,这才向段宁飞冷冷的说道:“可以!”

    都东将军郑炎听了,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是个明白人,发生了什么,他心中清楚;他为什么在这,他也很清楚。他甚至连段宁飞死后的结案陈词都在心里打好了草稿。但是如果此事可以就此打住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段宁飞很快就开始了收拾尸体,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越发的阴沉,因为他发现,段福身上骨头多处断折,死前所受虐待之严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再将段福的尸体背到了身上。

    但在背上这忠实的管家的一刹那,段宁飞的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掉落了下来。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决定不让仇人看到他的眼泪,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因为他发现,高大的段福其实比他想象中轻多了。这唤起了他的许多回忆:为了让云若雪和他能吃得饱,这个老头总是随便吃几筷子就停了。出去干活时,也会提前帮他们备好好吃的,崦自己在干活的地方却吃得小气寒酸。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对方那健矍的身体就瘦成皮包骨。他曾经恨过这个无情的管家,因为他打算把自己的心上人卖到妓院。但段宁飞也很清楚,这忠心的管家也是被逼无奈,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段家,他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想到这里,段宁飞的泪水开始决堤了…他可以对血海深仇忍辱负重,却无法对那脉脉温情云淡风清,他终于还是让他的仇家“得逞”了。

    正当他背起段福开始向外走的时候,就听到后面就传来一声喝斥。

    “慢着!”,简虎眼眸中那丝阴鹫越发明显,阴恻恻的说道,“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

    简虎刚说完,一群侍卫已经将段宁飞围了起来。

    段宁飞停了下来,知道“好戏”还要继续上演。

    只见简虎抬手指了指后院,鄙夷的看着段宁飞,冷笑道:“老赖皮是从后院的狗洞爬进本将军府的,想出去的话,就从那里出吧!”

    此言一出,旁边的郑炎脸色也变了,怔了怔,劝道:“大将军,是不是太过了…”

    简虎没有理他,冷冷的看着段宁飞。

    段宁飞没有说话,背起段福就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看着那熟悉的景象,他知道从今天起,这里再也没有了美好的回忆了,残留在记忆里的,只有深深的屈辱和仇恨。

    他放下了段福的尸体,调整好位置,自己则反身退进狗洞,准备慢慢的将段福拉出。

    正在这时,墙外突然有人高吼起来。

    “大家来看呀,小赖皮要钻狗洞啦!!”

    段宁飞怔了怔,没有停留,继续向狗洞退去,同时一点点的将段福拉出。

    等他把段福拉出墙外后,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各种各样的嘲笑目光立即落到了他的身上,接着,各种恶毒的言语夹着开心的笑声也从四处响起。

    “这个老不要脸的,讨不来就偷,还真是活腻了…”

    “老赖皮竟然敢到将军府偷东西,打死也是活该…”

    “老赖皮就这样梗屁了,小赖皮就来接班了…”

    “正门不走,居然从狗洞爬出来,还真会挑适合自己身份的路呀…”

    “钻狗洞,活得像狗一样,是我的话,干脆死了算了…”

    “…”

    看着这群幸灾乐祸的家伙,段宁飞冷笑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掠过了那一张张因鄙视和嘲笑而显得扭曲的脸,落在了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位副将赵宪身上。记下对方的模样后。他收回了目光,将段福再次背上,开始向家里走去。

    一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嘲讽声,谩骂声,开心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突然之间,人群中飞出了一个鸡蛋,准确的砸在了段宁飞的脸上,开出一朵透明的蛋花。周围的人见了,立刻开始亢奋起来了,随着一声声的戏谑声,一只只鸡蛋,烂菜皮等开始向他们飞来。而人群之中也出现了一些神秘身影,不停的给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提供着着“弹药”。

    面对飞来的东西,段宁飞不躲也不擦,连速度都没有变化,身上开始开始变得粘稠并粘上了各种菜皮垃圾…

    而在此时,简虎正站在将军府的阁楼露台上,看着那个可怜的“小赖皮”当街受辱,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他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随从,

    “通知下去,谁家敢雇佣这个小赖皮,就是和将军府作对!”

    说完,他将手肘轻轻倚在露台的栏杆上,眼神变得越发阴鹫,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子就不信,饿不死你这个小赖皮!”

    段宁飞又走了一段路后,云若雪也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看到段宁飞这般的凄惨,她顿时吓得大哭了起来。

    “不许哭!”,段宁飞冷冷的说道,继续向前走去。

    云若雪听了,点了点头,紧咬玉齿,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护着他们一起向前走去。

    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人群稍停了一下。但很快,又一只鸡蛋飞出,准确的落到云若雪的头上,又是一朵透明的蛋花。人群的激情再次被点燃,很快就再次沸腾了起来,各种东西又开始向他们飞了过去。

    “住手~”,随着一声怒喝,一骑武将来到他们身边,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竟是都城东将军郑炎。

    “谁再乱来,立即抓进都城牢房!”,郑炎抽出佩刀,向人群高声吼道。

    人群顿时寂静下来了,那几个提供“弹药”的身影也悄然离开。

    “散了!”,郑炎又吼道。

    众人见了,顿时没了兴致,慢慢的四散开去。

    郑炎还不放心,带着士兵一直将他们护送到了家门口。

    到了门口,段宁飞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马上的郑炎,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郑炎听了,感到有些尴尬,一时无语。

    “你以为你护了我那一段,我们所受的侮辱就会少一点吗?”段宁飞冷笑一声,“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们不需你们的怜悯!”

    说完,带着云若雪走进了茅草屋,关上了门。

    郑炎默默无语,看着手中的马鞭又发一阵呆,这才离开。

    回到茅屋后,段宁飞将段福的尸体仔细擦洗干净,然后任由云若雪趴在上面哭了一晚,自己则沉默的坐在旁边思考了起来:他天性乐观豁达,以前虽知简虎对他家有迫害之举,但却倒还没将这过节放在心上。但这次段福的死,却在他心中留下了刻骨的仇恨,他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那几个面容,默默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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