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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倩影慵懒地裹着狐灵裘皮卧在金边琉璃榻上，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异色看着堂下的黑袍少年。
带着几分疲倦却又悦耳的女声从帷幔深帐中传来：“夜烁，真是许久不见了呢。”
谁又能想到，堂堂猫灵天域的域主九渊，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夜烁抬起头，透过幔帐迎上九渊的目光，漂亮的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如幽海：“不敢当此敬谬，不知九渊冕下此次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整个猫灵天域，敢对猫灵九渊如此说话的，除了龙皇九渊之外，或许就仅此夜烁一人了吧。
堂上的九渊悠悠地谈了一口气——他还是那个老样子么？就算身居人下，依旧是骨子里藏了一股韧劲，可是，她自己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喜欢上了他的么。
九渊微微直起身子，佯怒道：“你可知道，在整个猫灵天域，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夜烁收回了目光，微微躬身，眼里仍是没有一丝涟漪。
“呵呵，”看着夜烁这副样子，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以前，自己和他还是并肩而立，互视而笑呢，可现在“若是我说我只是单纯地想见见你，你信么？”
“冕下有事可以直说，不必多言。”
“你抬头看着我。”
夜烁照做。
九渊伸出纤细的玉指，轻轻抚摸着幔帐上施缀的繁饰锦绣，堂中的水晶灯盏洒下柔和而又略显昏晕的柔光照在上面，玉指拂过，熠熠生辉：“你告诉我，透过这些虚无的东西，你能看清我么。”
夜烁愣了愣，犹豫了一刻，却仍是没有抬头：“看不清。”
幔帐之中的九渊不经意地抬手擦过眼角，俏皮地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看不清，就像我也看不清你一样，呵呵。”
短暂的沉默之后，九渊缓缓伸手拂起幔帐，露出半边精致的容颜，话锋一转：“妖灵地域之中，镇守忘川源的猫妖白氏一族，你是知道的吧？”
夜烁的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九渊见状，用碧玉青丝扳指极富旋律地一下下敲打着榻沿，柳眉一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夜烁站直身子，收回了笑容，“只是觉得冕下总算是扯到想说的事情上了。”
“随你怎么想吧，你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有我该尽的责任，”九渊撑开帷幔，款款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的夜烁，“天灵一直都以妖灵地域中有自己的一脉为耻，想尽办法铲除这些吞噬人灵的孽障，我们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这最后一脉猫妖白氏一族是镇守忘川源的‘护川人’，九渊龙皇和其他各域的九渊都明确表示不会介入此事，让我们自行处理，但我派出的许多手下都寻找未果，所以，我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如果连猫灵天域最‘臭名昭彰’的杀手都做不到，那么整个猫灵天域就没有谁能做到了。”
夜烁抬眸：“那不知九渊冕下是想以铲除他们来维护天灵的尊严，还是想得到那传说中的‘忘川之水’呢？”
堂上的九渊云袖一挥，侧过身去：“当然是为了贵为天灵的尊严，再说了，我要那忘川之水有何用？”
“我明白了，那你想用忘川之水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是”九渊失态地猛然转身，头上的紫璧金步摇险些脱落，纤丝珠坠碰撞产生的轻响突兀地回荡在空荡荡的金碧辉煌的堂上，“你不是说过，你看不清我的么”
“在深幔之中的九渊冕下，确实很难看清，”夜烁淡淡回应，“但一走出来，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所以我早就说过了，你不适合那个位置。”
“呵呵，那好，”九渊缓缓坐回榻上，幔布虚掩，平静地道，“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就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为什么？”
“这不是一直都是你想要的么？名誉，地位和力量，这难道不是你一直刻苦修炼所追求的东西么？那你拿去好了，反正于我而言，这些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上一代九渊是我曾祖，这个位置又怎么会轮到我坐。”
一阵风透过窗灌了进来，带起了堂上的幔帐，而夜烁也不经意地瞥见了堂堂九渊那竟然微微泛红的双眼，“所以说，真正看不清别人的人，是冕下您自己才对。”
“夜烁，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
她抚额轻叹一口气：“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有所改变，至少能找到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再找回一点人情味。”
“算了，你去吧，我有点累了，这件事情，我最多给你三年时间。”
他行礼，单膝跪下，“谨遵奉命，纵万死而不辞。”
言罢，夜烁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廊外的月悬在帷幕一般的夜色里，洒下一圈圈朦胧而又清冷的晕，照在夜烁同样清冷的眸里，映出一股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死寂与蓦然。又一阵风带着微微寒意穿廊而过，吹进夜烁那玄色的袍子里，在他快要被那夜色吞没的时候，九渊愣了愣神，仿佛又看到了他侧过的脸，清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与她挥手道别
精致的紫笼中盈着的浑浊的绯光轻轻摇曳，但就算是加上那清冷的月光，也让人觉得找不尽这昏暗的长廊。
终于，待一切趋于平静，这位一代天灵九渊，就这么以手掩面，将身子缩进狐裘之中失声哭了起来。
“你知道么，我最想忘记的人，其实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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