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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同说话了，这么久以来除了表达开心的“嗯”和不开心的“嗯”，第一次说了话。
也许向同是好转了，也许严未叙想问的话也可以问了，可是严未叙不在了，这样想着秦朗清又哭出声来。
泪水模糊了她眼睛，她抬起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就觉得手里的帕子没了。
睁眼一看，自己身处竹屋之中，正坐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小老太太，脸晒得黝黑，手上皮肤皲裂。
老太太伸手握住了秦朗清的手，秦朗清顺势看了看被握住的手，也是沟壑遍布。
老太太张口虚弱地说：“……不要伤心，娟宜……先去地府……等……你……”
她声音渐渐微弱，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安详离世。
秦朗清细细看了看，从那张脸里面渐渐找到了些端倪，虽然青春不再，可是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来一些那位小美人的痕迹。
那么，这是狐狸和她私奔几十年后吗？秦朗清摸了摸脸，皮肤有些粗糙，狐狸是老了，还是变化成老人而已呢。
环顾竹屋，没有看见镜子，秦朗清推门出去，门外阳光正好，鸟鸣莺啼，四下逛了逛没有水缸，只有一口井，看不见自己模样。
然后，又是湘姑娘眼前跪着女子的情景。
再后是曾经梦到过的，身为一只鸟飞向面具人那一幕。
接着又是新的内容了，还是鸟，却是在猫妖头顶盘旋。
三花猫仰起脖子看了许久，它说：“你是秦朗清，是秦朗清吧？”
秦朗清在空中顿了一顿，扑腾着翅膀降落下来使劲点着头。
三花猫化为人形，正是秦朗清熟悉的猫妖模样，猫妖向秦朗清伸出手来，秦朗清跳了上去。
她被放到猫妖眼前，猫妖叮嘱她：“找狐狸，一定要找到狐狸，狐狸是幻境之主，我想他一定能保持自己。”
所有人都能保持自己，幻境中没有的，狐狸会从记忆中补出一个来，幻境中有的，该是谁就是谁，猫妖想了许久，笃定自己是对的。
秦朗清万分着急，她说不了话，她想告诉猫妖自己的经历，还有狐狸不一定会保持自己。
没有等她再说任何话，她又成了独玉，这一次是她主动打翻了茶水。
别的不多说，秦朗清等到了送冬衣的时候，如前两次一般去“偶遇”了严未叙与向同。
这一次，她只做了一件事，怂恿严未叙把向同带出去。
如果严未叙真的为向同好，不该是来看他，而是带他离开这里，去正常的环境，也许他会更好恢复。
严未叙叹气：“你啊，太天真，他毕竟是个皇子，要是丢了肯定是要闹出事情的，我又不能时时守在他面前，交给旁的人，哪怕是我家老太婆，我也是没办法放心的。”
秦朗清满脸幽怨，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她有些丧气。
再陪着严未叙耽搁时间也无济于事，决心好好想想怎么找狐狸。
日想夜想，她觉得有一个关键的地方，她要知道除了在宫里的显和三十六、三十七这两年以外，其他都是什么时候，然后去问猫妖，它知不知道这些时间狐狸在哪儿。
这一回，她也就没有心思去陪严未叙了，老老实实地干着自己该干的活儿捱时间，还未到隔年开春的时候，她被选中去存放故旧人用品的封匣宫当差，负责里面物品的保管修缮。
这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故去宫妃没拿去陪葬的东西，皇帝一边怕着睹物思人，一边偶尔又要指两件出来睹个物思个美人。
像是身份更高的人，东西通常就放在别处了，更多的则是一股脑全拿去当陪葬品。
秦朗清在里面学了一阵子的保管，到了可以独自当差的时候，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盘点了一遍，记住名字和对应的抽屉或是盒子，以免真有人来领的时候手忙脚乱。
这些东西里，她看见了一对绿松石耳坠，很是奇怪。
第一是没写原属于哪位妃子，第二是两个耳坠不像是一对，两个都是通透均匀的绿松石，可明显其中一个是用旧了的物品，另一个是故意做旧的。
看起来是后来又补了一只，可是谁家妃子寒碜到耳环补一只，如果真喜欢，也是补一对，将还剩的这个封存起来当个念想。
最大的可能就是补耳坠的人擅自做主，补了一只。至于原因，很可能是在妃子去世之后收拾出一只来，又没有其他辅佐材料证实丢了一只，只得造假把这个漏洞填起来。
倘若真的是只补了一只，秦朗清倒也只能自认自己想多了。
她伸手摸了摸旧的那个，又摸了摸新的那个，总觉得旧的那个要趁手一些。
鬼使神差的就拿了起来。
这刚拿起来她就觉得不对劲，自己的手脚在变形，不到一分钟就变成了一只叼着耳坠的小鸟模样。
接着身子竟然不顾自己的意志，飞了起来，秦朗清对这一幕有一点火大，虽不是她的意志在飞，可实实在在扑腾的是她现在的翅膀，脚不沾地飞行了三日，她飞到了面具人的手心。
面具人从她嘴里接过耳坠，开口道：“做得不甚好，也罢，算是你完成了，歇着去吧。”
秦朗清尚处于震惊之中，面具人一放，她就感觉自己似是有了些许法力，顺势飞向了高空。
那是狐狸的声音！面具人是狐狸？
她远远地跟在狐狸后面，见他进了个林子，将耳坠扔到了一棵树下。
等狐狸消失得没有踪影以后，她才飞到树下仔细端详，这棵树确实是最开始那一次她背靠的那一颗，细细一看，树下半埋着一具尸体，也许叫尸骨更加贴切，就像她老家那些在祠堂里放置了很久的尸体那样。
她不记得之前靠在树下时旁边有没有尸体，而现在疑问又多了一个，她进宫是为了拿这个耳坠吧，可为什么狐狸又把耳坠扔在这儿，这耳坠是属于这具尸体的吗？同狐狸又是什么关系？
如今她还能做什么？
不，如今她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秦朗清试了一下，自己能变为人形，也能随心化为小鸟。
化为人形时，是湘姑娘的模样，那么独玉的的确确就是湘姑娘了。
她又化身为鸟，振翅向皇宫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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