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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错便猜错吧，提到红色，她现在也只能想到旁边的绯竹山。
镜中女人以手掩嘴，轻轻笑了几声道：“不错。”
旁边来了人，正在一旁整理妆容，秦朗清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好拿着已经被自己团了几团的纸巾擦脸。
绯竹精径自就说了起来：“我原在绯竹山中沉睡，适才听见这边几个小妖精的怒鸣，这才过来看上一看，与你同行的那位华申，好生没礼貌，不懂得敬畏自然吗，什么样的玩笑话都说，甚至在这山中诋毁我们妖类，不让他吃点苦头，怎压得下这一口气。”
“我原未听起过你，可有几个姐妹曾说你似与那只猫妖甚为熟络，我便想还是前来告知你的好，待我等会儿施个法术，你今日自可看见这山中精怪。我们是为了叫那华申吃点苦头，与你无关，你若是看见身旁有小妖、精怪，稍稍避让一下，它们也便知道你是能看见的，定不会为难与你，只是已经附在华申身上的妖，你可切莫管它。”
说完这话，秦朗清便从镜中看见绯竹精的双手向她脸上伸来，她来不及躲开，有那么两秒钟觉得自己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纱，然后又能清楚看见了。
绯竹精向她微微一欠身，就消散了身影。
稍顷，华申才从男厕中踏出，左手按着右脖子，等他洗手的时候，秦朗清分明看见他右肩上坐着两只隐约可见之物，一个手中执小锤，一个手中执凿子，正在华申脖子上轻轻地锤、凿。
具体是哪种妖怪，她就分不清，也不知该从哪里分起。
华申洗完手，走过来，秦朗清的眼睛已经无法从他肩上挪开了，这时华申又伸手去按脖颈，秦朗清看得分明，那只手穿过那两只小妖直直按在了皮肤上，那两只小妖见状停了动作，在一旁嬉笑起来。
华申眉毛微拧，用另一只手单手打开了遮阳伞，有些懊恼地说：“昨天真该再加一个枕头，有点落枕。”
聊天终结者这样的称呼可能很合适秦朗清，她又没有找到能接上的话语，只好在一旁干笑。
这会儿如果半开玩笑地提醒一下华申，也许是他说的那些话得罪了妖怪，也许还能算是个好主意，怕就怕华申不能理解，反而再继续说下去。
植物园就在眼前，入场的地方用一盆盆绿植、鲜花将这次花展的名称拼了出来。
馆屏山第四届夏季百花展。
里面的花都有各自的标牌，秦朗清对花本身不太有兴趣，倒是觉得标牌上的故事更加有趣，入场后按着逆时针方向一一读了一遍。
这场百花展的主角显然是那盆号称百年前从野生植物中分离培育出的“醉月流霞”，旁边摆的一圈都可以算作它的子孙，皆是从最初这一盆里分出去的。
旁边各界人士围着这醉月流霞，从不同的角度拍着照，连华申也不例外，将每一盆都拍了个遍，围着华申的一些小妖也很兴奋，在他身上跳来跳去。
秦朗清欲言又止，最终找了个离那些花和小妖都稍远的茶桌坐着，茶杯里添满的是花茶，倒是芬芳，只是花展展的都是生气勃勃的花，在它们眼皮底下喝同类尸体泡的茶，不知它们看见了又是何心境。
想到此，秦朗清没有喝，只是凑近杯子去闻那些花香，身子侧着看醉月流霞那边，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能和华申走散。
等到那个高挑的男子路过华申身边的时候，秦朗清的眼睛再也没有盯着华申看了，这是个长发长裾的微胖男子，眉若新月，眼角上挑，好似对外面那一圈变种醉月流霞极为怜惜，绕圈挨个轻抚了一番。
为什么秦朗清会注意到他呢，一来这是夏天，这人长发不系就已经很热了，还将一身裹得极紧，二来他已经如此奇怪了，甚至不顾旁边请勿触摸的标识去摸那些花，周围的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
所以秦朗清就明白了，这个不是人类，最大的可能就是那盆醉月流霞。
男子似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向着秦朗清这边打望一眼，轻轻一笑，提着裙裾走了过来。
秦朗清只好眼巴巴地眨眼傻看着对方坐在了自己对面。
甚至还看着对方低头啜了一口茶，大概是怕茶杯凭空浮起来会很奇怪吧。
“你是醉月流霞？”反正这里嘈杂，秦朗清主动开口。
男子颔首。
“男的，那、那些花……”
“我也不知它们算作什么，但总归是从我身上折走的。”男子的眼极其深沉，黑色的眼珠似是看不到底，“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能看一看它们之中有没有成精的，可惜几十年来一个都没有，所以它们也许都是我而已。”
秦朗清捏了捏手，有点紧张，手心有汗。
“这山我是第一次来，这回也是我第一次遇见能看见我的人类，也算是有缘。”
男子将手伸进袖子里。
“不、不是，我原本也看不见，是旁边绯竹山上的绯竹精，给我施了个术。”
秦朗清见男子动作，猜他是要从袖子里摸出什么来，而且都说了有缘，下一步就是要赠礼了吧，故事里都是这样写的，可让他误会总归不好，自己可没有猫妖说的“通灵眼”。
男子点头，先拿了一方绢帕出来，放到桌上展平，说道：“那这可称得上是奇缘了。”
他又从袖中摸索一番，右手握拳拿出，在绢帕上摊开，掌心中躺着五颗黑中带着暗红的种子。
将种子一粒粒置于帕中，又将绢帕折好，男子将之递到秦朗清眼前，说：“我以前也没有名字，给我起名叫醉月流霞也就起了，喏，这是五颗醉月流霞的花种，本想着你若是通灵的体质，那定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让这些种子不用受人类束缚，就这样生长在山野之间。可即便是没有，我还是愿将这花种赠与你，难得的缘份，盼你收下。”
秦朗清将食指指节抵在唇上，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双手接下了那方绢帕，又仔仔细细地收到了挎包一个单独的小口袋内。
男子收回手倚着桌沿歪坐，静静地看着自己原身，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华申手执相机，低头欣赏着自己拍到的内容，向秦朗清这边走过来。
秦朗清眼见着一个小妖扒在相机一侧，用力拧着暗处的螺丝，另有两只则是顺着细缝，已经钻了进去，而先前在右肩那两只，此时换到了腿上，一左一右紧紧地扒着。
男子抬眼看了看华申，露出了然的笑容，轻笑了两声，又抬起手来向秦朗清挥手告别。
秦朗清只好报以微微的点头。
在其他人眼里，她这举动恐怕也深沉得紧。
时值正午，植物园一旁就有几家饭店，可这刚爬了山，比起饿更多的还是累。
两人话一合上，发现均是这么想的，就只到一旁小摊贩那里一人点了一碗小吃。
华申一边拿纸巾将凳子和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这半日的感受，秦朗清频频喝着水，避免了大量的交流，她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在他身上欢蹦的小妖身上。
胡乱讲鬼故事是会让妖类生气的，她在心里牢牢地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吃过午饭以后几乎就没有目标，如今还在半山腰，俩人决定再往山上走一段打发时间看看风景，然后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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