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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寻不尽 > 回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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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接力赛秦朗慎那一组是第二名,拔河则是第一。拔河结束那天下午还有闭幕式和一些演出,他们俩对闭幕式以及表演都没有兴趣,所以吃过午饭之后秦朗情在秦朗慎羡慕的目光中直接回家了。

    快傍晚的时候肖芹打来了电话,背景里还夹杂着运动会上听到的进行曲,肖芹问秦朗清第二天中午有没有时间。

    第二天是周末,她征求性地用眼神看着父母,得到了“你去玩”这样意思的摆手示意,她就和肖芹约好了时间地点。

    又一会儿之后秦朗慎才到家,从这个时间来推算,肖芹大概是刚解散了自己班上的学生就立刻动手组织起聚会的事情,这样的行动力,秦朗清自愧不如。

    晚上秦朗清侧靠在床上拿笔记本看着新闻,冷不防狐狸出现了,这几天狐狸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差点以为狐狸已经回去了。

    意料不到的事情是狐狸这回出现是为了问她能不能不去聚会。

    她第一反应是狐狸在一旁听了她的电话,可转念一想偷听个电话怎么了,指不定自己早已经从头到脚都没了秘密。

    她飞快地想了一下说这事已经答应别人了,秦朗清自认也没有天大的理由在这么个半夜里打电话道歉,而且很可能需要她给所有肖芹约好了的同学道歉。

    狐狸神色有些凝重地说:“这可不好办。”

    “有什么事不好办?”

    狐狸有些犹豫,秦朗清坐起来,她觉得狐狸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因此她打算正经听着。

    狐狸琢磨了片刻,这才开始讲起来。

    很久以前,也不知是何时,有几股怨气,互相撕扯吞噬,最终融为一体,却不是哪一股得胜,而是都失去了自我意识,这一股怨气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因为本身就十分强烈,是难得的力量,有很多妖怪受之吸引,以为可以收服为己所用甚至吞噬力量,可结果却皆相反。久而久之,这股怨气越来越强,天下各种怨仇恐怕都已囊括其中。怨气所过之处,天地涌起青黑的云雾,因此被叫做青怨云。

    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这青怨云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团云而已。后来这些怨气渐渐重新生出意识,或者说那其中曾经是个体的怨念意识中的某一个占了主宰地位,青怨云便能与其他生物相互交流,但这样的时间并不会长久,这些意识相互争夺,只需一瞬,青怨云便能换数十种个性,有的在最初的撕扯中忘却自我,浑浑噩噩,有的还记得生前的恨意,寻仇报复。

    青怨云从只会四处游荡,巧合之下才会吞并其他妖怪,变为会主动出击,比之先前更加可怕,毕竟以前只需要远远避开,现在不知何时青怨云就会急速翻腾而来。

    再后来,青怨云有了相对绝对的主宰意识,那是一只主动被吞食的妖,费尽多年心力想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法术,用这个法术暂时保持了自己的地位和理智,但接触怨气时虽无意也会去吸收这个特性却似乎毫无办法,因此唯有新吸收怨气之时,要再去与之抗争,此时这种好不容易达到的平衡会被打破。

    此前的青怨云虽然看起来像是拥有自我,还会在交谈中强调自己是谁,到底是无法长久的。如今青怨云行为渐渐有了章法又强大,反倒未曾有一次提起自己的名姓,只得被其他妖怪畏称为:青君。现在青君这种文绉绉的叫法少有妖会叫,大家称它:青大人。

    明日若无意外,青大人会经过秦朗清约定地点附近。

    稍微有点头脑的妖怪,明日都会远离那里,所以明天出现在那附近的只有大量的人,少量无知小妖,以及青大人。

    “可我是人呀,又不是妖。”

    秦朗清听完以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为什么自己不能去,从狐狸的描述来看,青大人没有理由针对自己吧。

    对此狐狸只有一句话:“以青大人不清醒的脑袋,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句话狐狸没有乱说,青大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毕竟是怨气的集合体,有任何话语刺激都可能触怒它。但狐狸有几件事没说,一是先前的虫子,他原本便是因为可能会引来青大人才决定出手,他对青大人的忌惮远超表现给秦朗清看见的部分;二是虽然他自信和猫妖与秦朗清的接触不至于让秦朗清沾上可被辨识的妖气,可这不代表秦朗清本身没有从其他地方沾上,比如之前的蜘蛛和妖鬼;三是秦朗清的魂魄有一点特殊,青大人若看出来了,或许会很糟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朗清听了狐狸这句话,回想起被猫妖断言吃过人的前同事李姐,觉得狐狸的话即使是危言耸听,自己还是听从得好。

    但她还是拉不下脸去打电话给肖芹说不参加了,狐狸见此却又叹口气:“算了,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揣测,你尽管去吧,届时若真出事了,不要慌张。”

    事情转折得太快,秦朗清仿佛觉得自己听了一大通废话,最终只得到“不管你遇上啥都不要慌张”这么个忠告,不管什么情况都可以通用的忠告。

    此时不得不强调一件事,秦朗清是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若是遇上了普通的事情,她可以想办法,可以逃避,但上一次、这一次狐狸丢给她的,全都是“你好像被妖怪盯上了”、“明天可能有妖怪会盯上你”这样无能为力的事情。

    她有些怀疑是因为遇见了猫妖和狐狸才会遇上这些事,所以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一开始应该是虫妖吧,没有猫妖和狐狸自己也会遇上,再之后是蜘蛛,如果没有狐狸,相暮可能不会主动接触她,那她会毫无知觉地带着满头蛛丝过上好些日子,也许最终平安无事,也许成为众多溺水者的一员。而这次,青大人如果如狐狸所说,像一枚定时炸弹一样,那么就算这次不遇上,以后也说不准。

    总的来讲,和人家猫妖还有狐狸关系倒真的不大呢,她叹口气宽慰自己,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也活了二十多年了,没道理反而现在担心这么多吧。可这样想也没有什么用,翻来覆去地想,又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忍不住问了在旁边玩她以前轧在书桌玻璃下那幅没完成的拼图的狐狸,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大概是在没事找事,自己这问题毫无疑问是非常直白地在问“哎你是不是扫把星啊,自从遇上你就很倒霉”。

    秦朗清想,要是有人拿这个问题问她,她肯定是要急的,说不定还要看具体问题发怒、上手打人。

    闲极无聊伏在桌边的狐狸右手拇指和中指捏着一小块拼图,用食指推着边角转动着,反问她,是不是不去医院就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毛病,只有去了才知道,难道这些是医院的错?

    秦朗清哑口无言,狐狸这句话很对,可是这两件事可以类比吗?

    她又想不出更好的例子,在反复思考有没有其他相似例子的过程中睡着了。

    狐狸在没有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在黑夜之中将那幅拼图拼完,又将玻璃压回去以后,隐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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